第067章:怨懟
夏樹杰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心口蜂擁而至的了然和憤怒。
原來在江英心里還有這么一茬,原來她以為自己喜歡大嫂鄭葉?!!
可是,是怎么有的念頭呢?
就因為大嫂太優(yōu)秀太扎眼了?!
大哥不在的時候,大嫂都恨不得縮在屋里了,為什么還要惦記她呢?!
夏樹杰微微施力,握緊手中的枯手,將額頭抵在母親的腿上,聽到最后那句,身體微微一僵。
夏奶奶實在聽不下去了,又沒有小兒子的忍功,這就準備下去和小兒媳理論。
夏樹杰把她按回床上,拿過旁邊的針線筐什么的收拾起來。
“媽,收拾收拾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大嫂那邊,你可能不知道,大嫂那邊這幾天也發(fā)生些事,挺艱難的,鄭叔和林嬸也來了,給打著下手,您吶,安心回去帶櫻櫻,有空給幫兩把,就別來回折騰了,您看她這邊力氣大著呢,哪里用您侍候…”
夏奶奶抹了抹渾濁的眼淚,就著兒子的手躺下身,像安慰兒子又像說給自己聽。
“她呀,心里苦,她這只是眼熱你嫂嫂有櫻櫻,我櫻櫻是個乖寶寶,那么招人疼的孩子...”
夏樹杰木然的聽著,不分辨也不插言,夏奶奶頓了一會,聽到隔壁也安生下來,又絮叨著。
“你大嫂也不容易,你大哥這常年不著家也不是個事,樹杰你剛剛說啥,你去接你大哥回來?那能行嗎?那不就沒工作了?那...”
夏樹杰也就勢躺到母親旁邊,幫著她蓋好被子,接口道:“媽,沒有可是,我過幾天就動身了,我也想通了,現(xiàn)在情勢一片大好,干嘛要吊死在看人眼色的這個崗位上,媽,您什么都別多問了,您吶,沒事了就多陪陪櫻櫻,日子怎么過,多聽聽我大嫂的想法?!?p> “媽,讓大嫂搬去鎮(zhèn)上或者縣里吧,您也跟著去,我這一走,她那一大家子安生不了,去了鎮(zhèn)上,好賴還有大嫂的娘家人。”
夏奶奶半翻起身,看著兒子,驚詫的壓著嗓子說:“她還能咋呢?樹杰,你這意思怎么聽得媽揪心的不得了,你這到底是咋了?”
夏樹杰拉著夏奶奶躺下,半摟著她已經(jīng)開始萎縮的身形,心里鈍鈍的難受。
“媽,睡吧,等我接回大哥,慢慢說給您聽,兒子有些累了...”
“那...媽拍著我小樹睡,跟你小時候一樣...”
夏樹杰眼眶一熱,像小時候一樣,把頭窩到母親的胳膊彎里,輕聲喃喃道:“嗯,媽,你不知道,我可惦記你們了...”
“樹杰,你說啥?”
“沒,媽,睡吧,不想那些,明早我們早點走....”
......
隔壁的江母好賴捂住了女兒的嘴,心里默念著:“完了...晚了...”
看著江英有些呆怔又瘋魔的眼神,心里又苦又懊悔,自己嘴欠什么啊,干嘛要提老大家的,本來老大家的就處處都比自己女兒強,自家女兒肚子又不爭氣,現(xiàn)在怎么聽著女婿還有過什么心思?
但是就算有過什么心思,這種事情也不能說出來啊,到時候鬧起來難看的不只是女婿和鄭葉,自家女兒也落不了好啊,這畢竟還在一個門臉下過日子呢…
江英漸漸的也過了那陣魔怔,回過神懵懂的看著自己母親,剛剛說過的話、發(fā)過的瘋清晰的浮現(xiàn)在腦海里。
捂著嘴,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完了...
自家男人自己最清楚,最是敬重他大哥一家子,一直拿他大哥為榜樣、驕傲,對鄭葉也敬重的不得了,自己這是怎么了?!
是什么時候有的念頭?
是自己這不會那不會,夏樹杰無意間念叨著在娘家時也是嬌嬌女的大嫂,現(xiàn)在是會學(xué)又能干?
是自己流掉了孩子,夏樹杰念叨著讓自己去和他大嫂多學(xué)學(xué)養(yǎng)身體?去要個夏之櫻的尿墊子和奶衣服給自己鋪到床下?
還是自己和夏家兩兄弟在集上轉(zhuǎn)悠,無意間救了被地痞欺負的鄭葉,自己和夏家兩兄弟同時流露出的驚艷...
記不得從什么時候起,和丈夫聊天時,嘴里憐惜著大嫂年紀輕輕一個人扛著家,心里卻有幸災(zāi)樂禍的念頭不斷的浮現(xiàn)起來…
幾個村的年輕女人們,說起夏家大兒媳鄭葉的大名時,又鄙視又艷羨的目光...
不論好的壞的,同是夏家的兒媳婦,自己漸漸的在鄭葉的襯托下越來越暗淡失色,默默的被人遺忘,說起夏家的兒媳,第一反應(yīng)都是“啊,夏明杰那個城里媳婦兒啊...”
自己也是城里人啊!
比鄭葉差在哪里呢?
沒有她美?
沒有她有文化?
沒有她溫柔能干?
還是沒有她會生娃?
....
江英哭了個聲嘶力竭,又一邊心驚膽顫的等著隔壁的夏樹杰跑過來爆發(fā)。
她一直知道,自家男人從來都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對她好,對她溫柔小意,只是因為很多年的情誼,對她這身子骨的愧疚憐惜,甚至帶了些對自家哥哥的感激...
可是,今天這一出,還能剩下多少呢?
…
母女兩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等了半天,隔壁都沒有動靜,又過了一陣,索性連燈都關(guān)了…
江母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江英,低聲問道:“這是沒聽到?睡了?”
江英茫然的看著院子里除了自己的屋子,別處一片漆黑,心里的苦澀快要蔓延出來了一樣…
怎么可能沒聽到?
前一次她懷孕時,夏樹杰怕睡著了踢到她,去了隔壁睡,自己只是起夜,他都能聽到跑過來詢問…
最怕就這樣,冷漠的抗拒,連讓她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江英闔上眼簾,緊抿著嘴角,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執(zhí)拗的恨意。
“媽,和我大哥大嫂吱個聲吧,有事,也只有大哥出頭才能讓他束手了,就像當初讓他不顧一切的娶了我!”
江母瞪大眼睛,不置信的問道:“英子,不至于吧?你也就那么一說,誰沒點牢騷?你這剛為老夏家流了個孩子呢!”
江英木然的往床上走去,語氣微諷的道:“媽,你也說了,是流了,不是生了?!?p> “媽,我那些抱怨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你說至不至于?”
“我這個身子,還能怎么辦呢?離了夏樹杰,也不會有人要了?!?p> “可是,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