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高坡只是演習場對無人區(qū)的俗稱。
6年前,我曾經在這片荒地呆過。當時我?guī)е?2名特種兵,在黃土高坡進行過野外生存科目的訓練。
沒有誰比我更了解這塊土地。
這塊干渴的大地雖然杳無人煙。但還是能找到補給的食物的。比如黃鼠狼,比如地拔鼠。兩類動物在這里形成了水火不容的天敵。
所以當我?guī)е?5名特種兵走進這茫茫的黃土地時,隨即被一跳一跳的地拔鼠驚得滿目發(fā)呆。
老天!
一群群褐色的地拔鼠啊!圍著腐爛的動物尸首發(fā)出“吱吱吱”的叫聲。見有人進來,隨即鉆進深深的地洞逃得無影無蹤。
這給了我們大打牙祭的機會。弟兄們兩天沒進過食物了。手中的壓縮餅干又不敢吃。都想留到最艱難的時候。于是我們一商議,開展捉拿“地拔鼠”的比賽,看誰捕獲的獵物最多。在挖地拔鼠的過程中,我們又發(fā)現(xiàn)了黃鼠狼的蹤跡。一群兵索性分成兩組人馬,一組跟黃鼠狼賽跑,一組在堅固的黃土地上掏洞挖地拔鼠。
兩個小時下來,居然捕獲了十幾只地拔鼠和兩只黃鼠狼。
就憑十幾只地拔鼠、兩只黃鼠狼,我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
黃土高坡這片地方,面積達到了120平方公里。我?guī)е?5個兵,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跋涉了兩天兩夜。也不是走不出去。而是要向北繞行。我認為,只有繞到演習場北邊,我們才有出路。
在黃土高坡的兩個晝夜。戰(zhàn)士們對我的這個做法是不理解的。
用他們的話來說,與其這樣受苦,不如放開手腳跟他們干一把。即便被淘汰,也總比在滿目的黃土地上轉來轉去要好。
我不怪他們發(fā)牢騷。
我?guī)е麄冏叩穆肪€,不是直線距離。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在荒無人煙,沒有野草樹木的土地上繞了一個弧線。路程達到了三百多公里。
繞這么大一圈的目的,是想繞到基地指揮部的后方去。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紅軍的大本營一定在那邊。
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是為什么?不就是為了打贏這場演習嗎?
演習就是實戰(zhàn)。
甭管再艱難,我們也要表現(xiàn)出特種兵應有的素質,直到干掉那幫“坑害”我們的壞家伙。
在黃土高坡的兩個晝夜,我都不斷地給戰(zhàn)士們打氣。
我給戰(zhàn)士們講,什么是真正的特種兵?什么是7308?
我說:“一顆潛伏的子彈,一匹孤獨的狼,一只深埋的雷,一支射來的冷箭,這都叫特種兵。其實特種兵沒有什么獨特的地方,只是在最關鍵時刻,發(fā)揮最關鍵的作用,能扭轉戰(zhàn)局,反敗為勝?;蛘呤羌哟髴?zhàn)果,讓敵人不戰(zhàn)而退,這就是特種兵!”
聽到這些話時,戰(zhàn)士們都驚呆了。
他們說:“這是我們聽過的,最新鮮的說法。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聽到的跟這些不一樣,什么頑強的精神,過硬的政治素質與軍事素質,不怕犧牲的精神,等等,跟這完全不一樣!”
我笑道:“學習是學習,跟特種兵的操作還是有區(qū)別的。比如不怕犧牲的精神。我們在實際操作恰恰相反。特種兵是要有不怕犧牲的精神,但在戰(zhàn)斗中,特種兵的命比金子還要寶貴!試想一下,我們都犧牲了,誰來完成任務?這就是你們要跟紅軍硬碰硬,我不許這樣做的目的。我們要是跟紅軍拼光了,誰來幫藍軍打仗。我們就27個人,已經損失了一大半,只剩下我們了,要是我們也淘汰了,光榮了,那我們7308不就敗了?如果這是真正的戰(zhàn)爭,那敵人不長驅直入,打到我們國內了?”
戰(zhàn)士們坐在我的身邊,不說話。
我又跟他們講,什么是7308?
我說,7308組建20年來,從未有過敗績。國外的那些特種部隊,一提起7308突擊隊,就會臉色大變。這么多年,7308如一面旗幟,像一根定海神針,插在我們的陣地上,讓那些隱蔽的敵人驚恐不安,就算想蠢蠢欲動,也得考慮考慮能不能打得過7308。7308是我們國家最前面的一道屏障,也是我們國家最后的一道防線。自組建以來,打贏的勝仗不計其數(shù),在紅藍對抗演習中贏得的勝利也不計其數(shù)。7308是我們國家所有特種部隊中最具有戰(zhàn)斗經驗的一支。這------就是7308!
15個兵聽了,摸著胳膊上的臂章驚嘆不已。
鄭保純說:“我來7308這半年,怎么沒人跟我說這個?”
我瞟了他一眼,說:“那是你沒有融入這支隊伍的血液里,7308后面的山谷,不是有很多烈士墓嗎?你應該過去看看。瞻仰一下烈士的風采!”
“可那邊封存了!大隊長不許我們過去!”
“為什么?”我的腦袋轟隆隆作響。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腦袋像撕裂一樣疼痛。
我倒在地上翻滾著,抱著自己的頭,恨不得將手伸進腦袋內,把那塊隱隱作痛的地方掏出來,看看到底什么原因。
我突然倒下,嚇得十幾個兵目瞪口呆。趕緊圍住我,把我扶起來,問:“怎么了?怎么了?隊長!你不舒服嗎?”
我在地上躺了十幾分鐘才緩過來。
一個兵喂了兩口水給我喝,那種撕裂的疼痛才過去。
吳闖跑過來,用一條濕漉漉的毛巾敷在我頭上。我抓住他的手問他:“你把自己的水倒了?”
吳闖重重的點頭。說:“頭兒,濕毛巾敷額頭,可以降低人體的溫度?!?p> 我氣惱地朝他吼:“你把水倒了,拿什么維持體力?在這個鬼地方,水就是性命,難道你不知道嗎?”
吳闖嚇得不說話,站在我面前筆直筆直的,過了好久,才哽咽道:“頭兒,你是我們的精神支柱,你要是病了,或者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該怎么打仗?”
唉!沒想到吳闖這小子居然這么關心我。
我搖搖手,打發(fā)他去偵察北部的山丘了。
這么一鬧,搞得我沒有信心帶他們到北部的演習場。我怕再沒有水源,我們會渴死在這干枯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