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國

　　迷宮般的城市，讓人習(xí)慣看相同的景物，走相同的路線，到同樣的目的地；習(xí)慣讓人的生活不再變。習(xí)慣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卻又有種莫名的寂寞。而你永遠(yuǎn)不知道，你的習(xí)慣會讓你錯過什么……

　　————幾米

　　法國是個浪漫的國家，普羅旺斯更是蘇瑩一生向往的地方，那里有著浪漫色彩的薰衣草，獨一無二的蔚藍(lán)海岸，在那里生活的人們每天都過著簡單無憂的日子，書里曾說過：“如果旅行是為了擺脫生活的桎梏，普羅旺斯會讓你忘掉一切?！?p>　　住院期間，我委托蘇瑩幫我和千笙辦好了一切手續(xù)，我想知道普羅旺斯是否真得有那么的神奇。我的決定只告訴了寧云笙，至少他可以幫我分擔(dān)一些事情，他知道后擔(dān)心我和蘇瑩會搞不定，特地吩咐Sam同我倆一起去，Sam老想去普羅旺斯了，這次的出差他興奮得差點沒能與我們會和，快登記的時候自然也被寧云笙狠狠地數(shù)落了一番。

　　廣播開始催促了，寧云笙抱了抱蘇瑩和念北，叮嚀了幾句，最后他的眼神望向我，我低著頭看著懷里熟睡的千笙，有些回避。

　　“去那邊了，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忙完了會去看你們的?！睂幵企险f完輕輕一吻，我微笑地朝他點點頭，“你也是，多注意身體?！?p>　　我們準(zhǔn)備登機，在最后的那一刻我依依不舍地看著站在遠(yuǎn)處的寧云笙，我并沒有告訴他，也許這一次我不會再回來了。

　　兩年后

　　七月的馬賽機場開始人源不斷，可能是觀賞薰衣草的季節(jié)到了，游客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片神圣的花海。我舉著牌子站在出口處，牌子上幾個大大的中國字倒是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出口處漸漸有人拖著行李向這邊走來，我踮腳張望著，將手中的牌子舉得高高的，夏歌很高，我希望他能一眼就看到這久違的中國大字。

　　今年的游客有些多，我張望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夏歌的影子，難道是飛機延誤了？在無聊之際看著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不禁開始欣慰起來，去年我同他們一樣，為了這個神秘的地方，為了心中的那一份信念。蘇瑩說的沒錯，這里真的是美極了。過了一會兒機場里頓時熱鬧了起來，各種旅游團，各種接待，人們臉上的期望和喜悅讓我覺得普羅旺斯更是一個人情味十足的地方，我想這次他們的旅行一定不會失望的。

　　“木蘭，木蘭?！?p>　　遠(yuǎn)遠(yuǎn)地，我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夏歌，他似乎長胖了，但依舊還是那么帥氣，而在稀稀落落的人群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挽著他手的金發(fā)女孩。

　　我靈機一動，拿出包里的筆在牌子上劃了幾筆，我晃動著牌子，幾乎都要蹦起來了。夏歌看著牌子無奈地擺了擺頭，對著旁邊的女孩像是說了什么，女孩似乎很害羞，但還是很熱情地向我招了招手。

　　“木蘭。”夏歌說著還是向往常一樣敲了敲我的頭，我抬頭看著他，氣色不錯，果然愛情的力量是無人可擋的。

　　“夏歌不錯嘛，一年不見有進步啊?！蔽姨袅颂裘?，時不時地瞟了瞟那個女孩。

　　“咳，向你介紹一下，她叫Shirley，我的女朋友?！?p>　　“Hi，welcome to Provence。My name is MuLan，nice to me you。”在這里呆了接近一年，簡單的自我介紹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和她講中文吧，她最近在學(xué)習(xí)?！毕母杪牪粦T我這中氏英語，無奈地說。

　　說著Shirley開始用蹩腳的中國話與我打招呼，“你好，我的中國名字叫夏雪莉，請多指教?！?p>　　“不用這么客氣的，我和夏歌是好哥們，咱們就像一家人一樣?！蔽曳怕苏Z速，能夠讓Shirley聽得清楚，只是不得不說這次夏歌是賺到了，這么漂亮一外國姑娘我看著都羨慕死了。我撞了撞夏歌，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奸笑了起來。

　　“又來，對了我干兒子怎么沒來？”夏歌白了我一眼，又像是再怪我沒有把千笙帶來，之前我給他發(fā)過很多千笙的照片，他一直都想來看看，這回總算是圓了他這個心愿。

　　“沒呢，我看機場人多，帶著他也不方便，你急什么，還怕他跑了不成？”我笑了笑，來到Shirley身旁，接著說：“你既然這么喜歡小孩子，那就趕緊和Shirley生一個唄?！蔽夜室庹f得很慢，Shirley害羞地看了看夏歌，朝我點了點頭。

　　“木蘭，別教壞Shirley?！毕母枘樕系募t暈瞬間顯露了出來。

　　“我哪有，你都這么大了，還不想讓你媽抱孫子啊。”說完我拉著Shirley小聲地議論著，說著說著便開始大笑了起來。

　　我把夏歌和Shirley帶回了家里，夏歌看著老歐洲獨特的建筑風(fēng)格不禁感嘆道：“哇，這房子不錯啊。”

　　“是啊，蘇瑩她爸媽贊助的，而且離店那邊也很近?！蔽翌I(lǐng)著他們到了客房，將行李放好后，便關(guān)好門朝店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和Shirley有說有笑，她是個不錯的姑娘，有著一種來源于歐洲的氣質(zhì)美，但又十分親近，看著夏歌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七月，八月是店里最忙的時候，因為游客的增多，當(dāng)?shù)氐牡暌彩艿搅擞绊懀襾G棄了之前的計劃，和蘇瑩合伙開了這家富有中國特色的食飲店，我想讓這里的居民能夠品嘗到中國獨特的美食，還有來自各國的游客們。當(dāng)然每次進貨的來源都是寧云笙在幫忙，都一年了，他還是一個人生活，每次我說起這件事來，他總會拿莫原來堵我的嘴。

　　店里店外都在忙，我向蘇瑩打了聲招呼，帶著夏歌和Shirley上了樓，這里一共有三層，一二層是客人用餐的地方，而第三層就是休息室，有員工的，還有我和蘇瑩的。

　　“木蘭，這里的員工看起來好像都是中國人。”夏歌環(huán)視著周圍，突然問我。

　　“是的，我特地找的，不過也有其他國家的，因為他們愛極了中國的美食。”到了三樓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這個點千笙還在睡午覺。我對著夏歌指了指搖籃，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泡咖啡，“他……有莫原的模子?！蔽衣牭较母柽t疑的聲音，我笑了笑對他說：“很多人都這樣說，小時候還好，大了就有了，我還怕以后越來越像，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蔽覍⑴莺玫目Х冗f給夏歌和Shirley。

　　“木蘭，去找他吧，我不想你這么累。”夏歌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

　　“好了夏歌，不說了，我該給千笙泡牛奶了，來你們搖搖鈴鐺，他會醒的?！蔽一乇?，因為我不想，我始終沒有那個勇氣。

　　夏歌嘆了口氣，搖響了鈴鐺。

　　我泡好牛奶，看著夏歌和Shirley 正逗著千笙笑，我走過去將千笙抱了起來，幫他穿好衣服又給他喂牛奶，千笙緊緊地扒著牛奶瓶用他那睡意朦朧的大眼睛盯著夏歌和Shirley，Shirley看到喜歡的不得了，還對著夏歌說：“夏歌，我們也生一個，好嗎？”

　　“就是嘛，趕緊的，生一個像Shirley這么美的女孩，給我家千笙當(dāng)老婆。”我在一旁偷笑到，對著Shirley點點頭。

　　“干嘛呢，這事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毕母杳先馊獾男∈郑炖锬钸吨?。

　　“好，今晚我就給你們騰地方?！蔽覍⑴Ｄ唐糠旁谧郎希瑢χ母栌质翘裘加质菈男?。

　　“戈木蘭，千笙在這兒?！毕母枵f著望了望千笙，千笙打了個哈欠沒有看他。

　　“你看吧，還千笙都贊同呢?！?p>　　“戈木蘭，千笙遲早要被你帶壞的?！毕母璋琢宋乙谎?，我向Shirley使了使眼色，誰知Shirley一把吻住了夏歌，我看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國外的妹子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我偷笑道捂著千笙的眼睛，悄悄地關(guān)了門。

　　因為夏歌和Shirley的到來，我和蘇瑩決定今天早一點關(guān)門好準(zhǔn)備豐盛的晚餐，回到家里，夏歌負(fù)責(zé)陪著千笙玩，而我和蘇瑩還有Shirley正有說有笑地做著晚餐，聽夏歌說Shirley出生于美食之家，做的西餐特別好吃，雖然我和蘇瑩都很想嘗嘗，但畢竟Shirley是客人，等有空了再開這個口吧。

　　今晚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夏歌說有好長時間都沒有吃到這么正宗的中國菜了，蘇瑩笑夏歌，說等回去了讓Shirley天天做給他吃，我們四個人聊了很多，從夏歌和Shirley的相遇相識相知，到我和蘇瑩在普羅旺斯的生活，其實在生活中困難總會有的，問題是看你怎么去面對，人生沒有一帆風(fēng)順。

　　漸漸深了，我哄完千笙睡覺便一個人在走到了陽臺，這里的夜晚很安靜，涼爽的風(fēng)撲面而來，“還沒睡？”我扭過頭，是夏歌。

　　你也一樣啊。”我笑了笑，“Shirley睡了？”

　　“嗯，我睡不著?！毕母栝]上眼享受著微風(fēng)在他臉上嬉戲的感覺，他說：“木蘭，你想家嗎？”

　　我低下頭，感覺眼眶里有溫?zé)岬臍庀ⅲ跋?，我也曾想著回去，可是一想到回去要面對的事我就沒了勇氣?！?p>　　“可你爸媽那邊遲早會知道真相的?！毕母栾@得有些擔(dān)心，他一直幫著戈木蘭隱瞞，杜蘭的幾次套話差點讓他說漏了嘴。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我現(xiàn)在只想過好當(dāng)前的生活。夏歌你知道嗎，莫原……他沒有和全薇薇結(jié)婚。”這是嚴(yán)斯語告訴我的，我把之前用過的郵箱換掉了，在我聯(lián)系嚴(yán)斯語的時候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曲競航來找過她幾次，最后一次的時候留下這句話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

　　那晚，我一夜未眠，不知道該不該去找莫原，可后來我還是選擇放棄了，如果有緣我會在這兒等他，如果無緣又何必強求呢。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去找他問清楚。”夏歌問我。

　　我搖搖頭，笑著說：“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何況現(xiàn)在都有了千笙，我不想再奔波了?！?p>　　“那叔叔阿姨，你還要瞞著他們嗎？”

　　“在來這里的前一天我全招了，我媽被我氣得病了好幾天，電話也不接，我也知道她在氣頭上，這不現(xiàn)在也好了，人啊要認(rèn)命的。”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迷信了？”夏歌笑出了聲。

　　“雖然我的生活沒有別人那么驚心動魄，轟轟烈烈，但這其中的種種我們都會有相似的地方，你也一樣不是嗎？”我偏過頭看著夏歌，他的側(cè)臉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的安靜。

　　“是，如果當(dāng)初還在堅持，可能不會再遇見Shirley吧?！毕母璋咽执钤诹宋业募缟?，我想著那時候的我們對愛情還真是倔強。

　　第二天，夏歌和Shirley的薰衣草之旅正式開始了，他沒有讓我和蘇瑩陪同，說是想和Shirley單獨在一起，我知道他是不想影響到店里的生意，我們沒有強求，畫好了地圖做了些糕點之后他們便出發(fā)了。而隨后的幾天也是如此，夏歌和Shirley玩得很高興，偶爾也會來店里給我們幫忙，看著大家有說有笑的，我覺得這是兩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次，就連離別的時候我還想著讓他們多留幾天，但夏歌說已經(jīng)約好了時間要去拜訪Shirley的父母，這是夏歌的終身大事我可不能耽誤，也只好下次再聚。

　　送走了夏歌和Shirley，我和蘇瑩的生活也恢復(fù)到了以前，只是最近我發(fā)現(xiàn)蘇瑩有些異常，老是心不在，看著我和千笙玩鬧的時候老一個人鉆進了房里，我知道她是想念北了，念北因為放假去了外婆那兒，這是蘇瑩第一次離開念北，我明白她的感受。

　　晚上的時候我哄完千笙，在客廳看著蘇瑩一個人發(fā)著呆，我倒了杯白水，遞給了她，“想念北了嗎？”

　　蘇瑩回過神，點點頭。

　　“想他就去找他吧，正好你也有段時間沒去看你爸媽了?！?p>　　“可，可你和千笙我放心不下呀?！碧K瑩有些興奮，但又擔(dān)心我在店里忙不過來。

　　“別擔(dān)心，正好我也想回家看看，我爸媽一直都在念著千笙呢?！?p>　　“真得嗎？那去G城嗎？要不要叫我哥……”“不了，我直接回去?！蔽掖驍嗵K瑩的話，之前和Sam有過聯(lián)系，他說寧云笙這段時間一直都忙著出差，所以也不想再麻煩他。

　　“那好吧，那我們明天去買票?！碧K瑩開始興奮了起來。

　　“票我已經(jīng)訂好了，明天直接去取就行，你呀現(xiàn)在趕緊回房間貼張面膜好好睡個美覺，不然明天去那邊念北都不認(rèn)識你了。”我邊說邊把蘇瑩往房間里趕，蘇瑩突然停住轉(zhuǎn)身抱住了我，“木蘭謝謝你，晚安?！?p>　　在普羅旺斯生活了兩年，第一次回國反而讓我覺得不安，我以為自己釋然了，可并沒有，太多的回憶揮之不去，我又怎么會不想？我嘆了口氣，低頭看著懷里的千笙，這個小家伙從飛機起飛到現(xiàn)在一動也不動，圓鼓鼓的大眼睛一直都在東張西望，這倒是惹得飛機上的空姐們又是倒果汁，又是給糖果，沒辦法我只有頻繁地致謝，可懷里的家伙跟沒事兒的人一樣，他吃著吃著，突然問我：“媽媽，去外公外婆家，那爸爸去嗎？”已經(jīng)兩歲多的千笙在語言方面卻是同齡的孩子發(fā)育得早。

　　我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奇怪，之前他有問過我，可每次我的回答都很含糊，他便不再去問，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實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來。

　　“千笙想爸爸了嗎？”我換了一個姿勢，摸著他的小手問。

　　他只是點點頭，盤弄著手中的糖紙，沒有看我。

　　果然，這還沒到就已經(jīng)遇上了難題，我有些著急，但不想欺騙他。

　　終于到了Y城，我抱著千笙在人群中看到爸媽張望的身影，我向他們招了招手，告訴千笙等會兒要叫外公外婆好，千笙點點頭，懶懶地趴在我的肩上，他似乎有些困了。

　　兩年沒見了，看著爸媽頭上若隱若現(xiàn)的白發(fā)我的鼻子酸酸的，是我不孝讓他們操心了?！鞍郑瑡?，我?guī)е匣貋砹??！?p>　　媽媽摸去眼淚說：“傻丫頭，回來就好，這，這是千笙嗎？”

　　我喊了喊千笙，發(fā)現(xiàn)他沒反應(yīng)，爸爸往后一看，小聲地說：“睡覺了，走，咱們還是先回家吧。”

　　坐在車上看著沿途的一切，Y城的變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一座座聳立的高樓還有道路的建設(shè)，以前那些已經(jīng)被新的所覆蓋，成了一粒粒微小的塵土埋到了這個城市的最底層，被遺忘，被拋棄，那種感受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所以他們從不會去說些什么，只是靜靜地，靜靜地躺在那里。

　　回來的這幾天我沒有聯(lián)系曲競航，如果見到他，他一定會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而我并不想說，那些話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去重復(fù)了，似乎早已失去了他原本的意義。

　　在家呆了快有一個星期了，我打算在走之前帶著千笙去看望莫原的爺爺奶奶，這么長時間了一句問候也沒有，我覺得愧疚，但又想著我和莫原已經(jīng)分開，這種埋藏在心里的感情瞬間變得一分不值，我嘆了口氣，至少也讓二老看看自己的曾孫吧。我抱著千笙下了車，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我的眼淚開始滴落了下來，“媽媽，你哭了。”千笙抹去我的淚，我緊抱著他，敲了敲門，可誰知門竟然沒有鎖上，我輕輕地推開，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所有都變了，而且安靜極了。

　　“媽媽，這是哪兒呀？”千笙東望望西瞧瞧，圓鼓鼓的大眼睛一直盯著院子里的小木馬，“媽媽，千笙想坐小木馬?！?p>　　我朝著千笙指的方向看去，那個木馬看起來很新，像是重新上過漆，千笙在我的懷里開始亂動了起來，我拿他沒轍，只好抱他坐在木馬上，他笑得很開心，這是他回來第一次笑得這么開心。我蹲下來問他：“千笙，好玩嗎？”千笙只是一個勁兒的地點頭，嘴里還喊著駕，駕……

　　這時我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我抬頭，迎來的卻是我萬萬沒想到的那個人，他還是那個樣子，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木蘭?！?p>　　我看著他嘴角的浮動，他的聲音讓我充滿了懷念，“莫原，好久不見?！币郧拔視孟胫俅闻c他重逢會是什么樣子，會有怎樣的開頭，可現(xiàn)如今那些自以為可以實現(xiàn)的卻都成了晶瑩的泡沫，一碰就什么也沒有了。

　　“你過得好嗎？”

　　莫原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我卻不敢直視他?！拔?，我很好，你呢？”

　　“我不好，每天都不好。”莫原的距離和我只有一步之遙，我能感受他的呼吸，還有他身上迷人的氣息。

　　我和莫原四目相望，誰也沒有說話。

　　“爸爸?！鼻现赡鄣穆曇糇屛一亓松?，我怔住了，趕緊抱起了他，向他搖搖頭。我扭頭看了看莫原的表情，他似乎很鎮(zhèn)定，“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p>　　“你叫什么名字？”莫原沒有理會我，只是一臉慈愛地望著千笙。

　　“我叫千笙?！?p>　　“呵，這像是你媽媽取的名字?！蹦蝗恍Τ雎晛?，從我懷里將千笙抱了過去，我奇怪自己為什么沒有阻攔，莫原說：“千笙，為什么叫我爸爸？”

　　“媽媽給我看照片，有媽媽，千萼姨姨，大叔叔，二叔叔，還有媽媽不讓我喊他叔叔的?！鼻下卣f著，還伸手摸了摸莫原的臉，摸完自己傻傻地笑了起來。

　　那張照片是我和阮千萼畢業(yè)那天照的，我總會拿著它給千笙講過去的事，講過去的人。

　　我有些慌了，立馬將千笙從他懷里抱走，“抱歉，孩子太小了，就喜歡亂說，我還有事，先走了?！蔽艺嫦嘹s緊逃離這個地方，我甚至開始打戰(zhàn)得手腳悸動。

　　“你知道我沒有和全薇薇結(jié)婚，對嗎？”莫原突然說。

　　一提到這件事，我就來氣，“知道又怎樣?！蔽液莺莸赝氲阶约盒量嗟卣樟锨?，可他呢卻在國外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

　　“回國之前我去找過寧云笙。我不解，我以為你們……你們結(jié)婚了。”莫原看著千笙，眼神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冷峻。

　　“哼，莫原，難道我戈木蘭在你心里就是那樣薄情寡義的女人嗎？”雖不知他為何這樣說，可從他的話語中我聽到得居然是他對我的質(zhì)疑?！澳阒牢疫@幾年是怎么過來的嗎，我以為我們會至死不渝，可到最后，都是自欺欺人的?！蔽揖椭?，在他面前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我正要離開，便聽到從門口傳來的聲音，“是，是木蘭那孩子嗎？”

　　一個顫巍巍的老人走了出來，是奶奶，她拄著拐杖，有些站不穩(wěn)，莫原看到上前扶住她，慢慢地走到我跟前。

　　“奶奶，是我。”幾年沒見，奶奶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滿頭的白發(fā)看得我有些害怕。

　　“哎喲，好孩子，你終于回來了。咦，這小娃娃是誰啊？”奶奶看著千笙，無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昂媚銈€臭小子，還說你沒跟木蘭在一起，你看這孩子跟你長得多像啊。來，小娃娃，讓太奶奶好好瞧瞧?！蹦棠膛擦伺膊阶樱彝蝗换帕?，我抱緊千笙，對奶奶說：“奶奶，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你，再見?！?p>　　說完我迅速地逃離了這個地方，奶奶一臉茫然，這時莫原開口了，“奶奶，那不是我的孩子。”莫原的語氣冷得像塊寒冰。

　　“你在說什么呢，你看那孩子長得多像你，我不管，你，你趕緊給我去追回來?！蹦棠陶f著有些激動，她看莫原沒反應(yīng)，繼續(xù)說：“還不去是吧，你是想讓我和躺著床上的爺爺去幫你追是嗎，趕緊去?！蹦棠炭粗矍斑@個恨鐵不成鋼的孫子，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

　　“奶奶，你別生氣，我去，我去?！蹦瓝?dān)心奶奶的身體，可當(dāng)他跑出去的時候，窄小的巷子里早已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