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戰(zhàn)爭的震撼讓蘇笛一時無法適應,好在雖然難受,但理智尚存,嘔吐的瞬間推開了先生,讓先生保持安全距離。
吐出一些酸水之后,只是干嘔,似乎已經(jīng)沒什么東西可以吐,五臟六腑已經(jīng)清空。
恢復了好一段時間,蘇笛才適應了眼前的場景。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了天邊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
趁著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先生和蘇笛好好觀察了一下現(xiàn)在的形勢。
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黑壓壓的趙軍戰(zhàn)俘、降兵被羈押在一起,有秦軍士兵發(fā)放晚餐。
歷史上記載白起覺得趙國士兵狡詐,留著也是禍害,索性全部坑殺。
但看現(xiàn)在的情形,似乎并不打算處置掉。
“怎么找到渾沌?”蘇笛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有些擔心,渾沌要么混跡于趙軍之中,要么在秦軍之中。
“不會變成了白起吧?”
“這倒不會,這場戰(zhàn)爭的主角就是白起,渾沌不會動這么關鍵的人物,要知道歷史上尤其這種大事件的發(fā)生,其中任何一環(huán)都是非常關鍵的,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搞不好引起蝴蝶效應,就得不償失了?!?p> 蘇笛點頭,目前看來,渾沌變成的人物都是對他們的計劃有利,讓倏忽當了趙惠文王算是對歷史最大的改變了。
先生的目光從趙軍戰(zhàn)俘營離開,投向不遠處的一棵樹。
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先生就注意到了那棵樹。
十五層樹枝,每一層都呈現(xiàn)著精致的形狀,像被人仔細修剪過一樣。
但這是戰(zhàn)場邊緣,不可能有人專門修剪樹枝。
更何況,這棵樹的形狀,看著非常眼熟。
蘇笛順著先生的目光看去,驚訝地張大了嘴,在自己叫出聲之前捂住嘴,把驚訝扣在手心:“那棵桃樹!”
先生點頭,低聲道:“難怪我們再去的時候,那棵樹的樹干封閉了,原來之前的那棵已經(jīng)廢棄,新的地址在這里?!边@也是倏忽任由他修改密室電腦程序的原因吧,因為本來的計劃就不是在那里投放那些致幻液體。
暮色完全籠罩了大地,不時幾聲烏鴉啼叫,更顯蒼涼。
暮色中,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將軍來到趙軍戰(zhàn)俘營。
守衛(wèi)的秦軍看見此人,敬了個軍禮,并沒有人對此感到驚訝。
他們已經(jīng)接到白起將軍的命令,晚上黑色面罩的將軍會來處置這些戰(zhàn)俘。
士兵們明白,這種命令應該就是全部殺掉的意思,黑色的面罩只是不想讓人看見面孔的猙獰罷了。
按照蒙面將軍的指令,士兵把趙國降兵帶到地勢低洼地帶。
一些降兵竊竊私語,覺得情況不妙。
漸漸的,質(zhì)疑聲、議論聲大了起來,蒙面的秦國將軍看著這些慌亂的降兵,沒有絲毫在意,任憑手下士兵將要沖出坑外的降兵斬殺。
盡管降兵手無寸鐵,但秦國士兵還是心里不安,看樣子將軍是要將這些降兵全部殺死,不留后患,問題是現(xiàn)在只有這么幾個人把手,如何應對四十余萬人的反抗呢?
很快,秦國士兵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在經(jīng)歷了第一波暴動的降兵突圍后,剩下的降兵毫無反應,說話聲也漸漸小了下來,死一樣寂靜。
士兵有些慌了,然而沒等到他開口問將軍如何是好,自己也沉默了下來。
天空落下雨點。
下雨了。
不對,在火把的照射下,落下的雨居然是帶有顏色的。
粉紅色的雨?
這是士兵看到的最后的場景。
他進入了多彩的夢境。
夢里,他回到了家鄉(xiāng)。
待到雨停,一切歸于平靜,所有的人都沒有了聲音,像一排排雕塑肅穆地站在那里。
蒙面的秦軍將領,終于把面具摘了下來。
他看看坑中的趙軍,走到了不遠處的桃樹下。
樹干自動裂開,他進入桃樹內(nèi)部。
經(jīng)過一段略窄的通道,來到寬敞的大廳。
古樸的煉丹房內(nèi),“煉丹爐”里的液體已經(jīng)不見了。
將軍來到一旁的屏幕上,輸入了什么,大廳里機械轟鳴,經(jīng)過短暫的轟響與碰撞,一閃一閃的光從大廳中間傳來。
將軍走出煉丹房,大廳中間升起圓形的臺階,上面放置著座椅,座椅前方有懸浮顯示屏。
他走到座椅上,在顯示屏上點了幾下,從頭部上方投射下來一道黃色的光柱,籠罩在圓臺上,似乎畫了一個圈,將整個圓臺、座椅圈了進去。
看著顯示屏上面的數(shù)據(jù),將軍滿意地笑了,從椅子上走下來,準備離開。
卻在圓臺邊緣,停住了。
他只需要一步跨出黃色光的籠罩范圍,但他沒有。
從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一男一女前后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身材修長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后面的年輕女子則穿著胡服,高挑的身材配上圓臉短發(fā),加上一身胡服,顯得有些俏皮。
這兩個人,他都認識。
“果然是你說的,把時間貯存起來,轉(zhuǎn)化成光,也是這個時間機器的動力吧?!?p> 男子沒有糾正短發(fā)圓臉女孩言語表述上的不準確,只是微笑,朝著他點頭示意:“好久不見,渾沌?!?p> 秦國將軍面無表情——事實上他連“面”都沒有,只是注視著兩個人。
蘇笛圍繞著黃色的光柱轉(zhuǎn)了一圈,抬起手,想摸一摸,又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先生。
見先生點頭許可,她才放心地摸了上去。
看上去很普通的黃色燈光,摸上去居然是固體的,跟一面墻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妙,既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光墻”里面的事物,也能看到“光墻”自帶的淡淡的顏色。
這種顏色跟先生之前帶來的方塊的極性轉(zhuǎn)換器顏色差不多,此時正放在圓臺的背面。
渾沌透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從緊握的拳頭來看,應該對先生的行為非常憤怒。
“現(xiàn)在,麻煩你在這稍微呆一會吧,等我安頓好我的老朋友,再來找你?!毕壬f完,沖著蘇笛揮揮手,兩個人走出了大廳。
留下困在光柱里的渾沌。
“就這樣留他在那,沒問題嗎?”蘇笛有些意猶未盡,總感覺就這樣輕松地解決了事情,有點不太真實。
先生倒是一派輕松,毫不擔心。
他們真正要面對的人,在十幾年前的趙國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