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dú)⑺脑?,我沒有意見?!背龊跄凶拥囊饬?,劍凡似乎對于張小閑的死活好像并不上心,他的眉頭一皺,難道劍凡的目的不在這兒?可如果不是張小閑的話……
男子的目光忽然瞥到了蜷縮在街邊屋檐下的幼小身影,抱著膝坐在角落,頭深深埋在手臂里,這個時候男子才想起來,縱使外邊的爭斗再慘烈,這個孩子都不曾向外看過一眼,如果看了的話肯定會被他察覺到的。如果不是此時,男子還真不一定能回想起這個孩子的存在。
不向外面看,并不代表是害怕,一個害怕的人不可能會如此安靜,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外表粗獷而心思細(xì)膩的男子隱隱約約可以猜到這個孩子只是想把自己隱匿起來,不想被人斬草除根,有如此強(qiáng)烈的生存欲望,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活著而已,應(yīng)該還有著他小小年紀(jì)不得不做的事,比如……
報仇。
對于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來說,這已經(jīng)不足以用心機(jī)來形容了,稱之為城府也好不為過。
這個孩子如果不夭折的話,將來必定會是人中龍鳳,如果劍凡大費(fèi)周章所為的是這個孩子,倒也說得過去。至于會被人惦記上什么的,男子倒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在這個江湖里死在道路上的人可比站在終點(diǎn)上的人要多得多。
“老婆,這個艱巨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蹦凶拥淖笫忠还矗儜蚍ㄋ频膹男渥永锾统鲆话沿笆?,被一臉幽怨的女子接了過去。
男子撐著傘緩步跟在女子身后,油紙傘向前傾斜著,將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雨中。女子在張小閑身前蹲下,用左手撫了撫匕首的刃,瞄準(zhǔn)張小閑的心臟的位置,喃喃道:“不好意思了,張小閑,聽說你無敵,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女子將匕首的尖端抵在張小閑的胸口,陳姓老者的神情連續(xù)變化了數(shù)次,但最后還是沒有出手,甚至都沒有開口說些什么,他的目光撇在一旁的張小晚身上,如果張小閑真的有《太上三篇》的話,張小閑死了之后,世界上最有可能知道《太上三篇》所在的就是這個孩子。
所以,陳姓老者也并不是一定要為了不會與他合作的張小閑和這對陰陽怪氣的夫婦鬧得不愉快。
匕首刺透肌膚,卻沒有多少血液流出,原本就失血過多的張小閑就這么放著都足夠治他于死地。然而就在此時,撐傘的男子突然神色大變,張開是傘瞬間被他化為收攏狀態(tài),一道劍意以鋪天蓋地之勢而來。
劍出·驚風(fēng)雨
昏暗的雨夜中一道純白色的劍芒閃過,無窮無盡的雨幕被這一劍的氣勢所迫,以很大的角度傾斜著落下,握著匕首的女子在這聲勢之下根本穩(wěn)不住身形,向后一個趔趄。男子本以為立在原地以逸待勞的他有先發(fā)制人的機(jī)會,但他快,對方卻比他更快,這是數(shù)以倍計(jì)的快,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只得試圖用紙傘去格住對方寶劍。
“嗒?!?p> 短短沉悶的聲響,沒有男子想象中的沖擊力,他偏頭看去抵住他紙傘的并不是劍刃,而是劍柄,劍尖被人用三指捏在手心之中。
這人竟然是用的倒劍!
劍柄向人,劍尖向己。這得是有多么猖狂,才敢如此對敵?
接著,男子手中的油紙傘發(fā)出一連串的爆響,支撐著傘面的十二根骨架應(yīng)聲而斷。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钡固嶂鴦Φ膩砜陀们宕嗟穆曇粽f道。
男子放下殘破不堪的紙傘,這時他才注意到身前這口寶劍的不凡之處,縱使是在夜里,沒有外力的干擾,這口劍的劍身依然可以泛出白色的光,這讓男子這名劍客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測,問道:“你是?”
“道州,劉玄”劉玄手持銀釭,企圖通過這個名字來讓對手知難而退。他來到這里其實(shí)并不是巧合,在滿世界都知道張小閑一身內(nèi)力十不存一的時候,劉玄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消息,這個傳聞可信的程度有幾分,出了道州便不能手眼通天的劉玄也無法確定。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江湖上的傳言很少會空穴來風(fēng),以及張小閑如果遇到了危險肯定會在原地等他。
很少有人比劉玄更懂張小閑的孤獨(dú),張小閑只有一個朋友,但這一個朋友就足夠填滿他失去舒默之后空蕩蕩的心。
事實(shí)上,張小閑也是這么做的,雖然小晚曾建議過離開一川謠,但張小閑明白躲并不是長久之計(jì),身中搖光煉魂香的他最經(jīng)不起的就是消耗。在躲避對手的同時,也會不可避免地讓劉玄找到他的過程變得更加艱難。
他是相信劉玄的,所以他愿意用盡自己的所有,等待著劉玄的降臨。
這兩個男子在不曾會面,也沒有信息的傳遞的情況之下,就完成了心與心之間的交流。
江湖夜雨十年燈,這個名號確實(shí)夠響亮。溫天竹在江湖的那段時間,華清的江湖由一盤散沙化成了一個整體,也是在那段時間,生花魔教猖獗縱橫,五國之爭也已經(jīng)演化到了最劇烈的階段,華清的江湖經(jīng)歷了最巨大的動蕩。溫天竹將這段時間稱之為江湖的夜雨階段,而在他之后有劉玄,可以做江湖十年的引路明燈。
男子知道這個名號的由來,也敬重它的主人,他正想著讓開一步,今天他們能將張小閑逼到這個境地也足夠他揚(yáng)名立萬了。但有人卻不這么想,在很多時候,女人會比男人表現(xiàn)出更多的霸道和執(zhí)著,原本被劉玄一劍拂得跌坐在地上的婦人陡然起身,在男子一聲“不要!”剛剛喊出口時,婦人已經(jīng)右手微揚(yáng),向著張小閑的心口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