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鄉(xiāng)紳見白露一下子給他們扣上逼反百姓這么大的帽子,不少鄉(xiāng)紳頂不住了,咧開嘴跪下身大哭起來。
“大小姐明察!小的們都是一等一的良民啊,哪敢做出那大逆不道逼反百姓的事,小的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是萬萬不敢這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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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見火候也差不多了,接著下猛藥:“本小姐自然也相信諸位對朝廷對廠公絕無二心,可前些日子有不少反賊混入成都府中鬧事,諸位即是朝廷的鄉(xiāng)紳,難道有如此之多的外人混入城中諸位對此就一無所知?究竟是諸位收了反賊的好處,所以有心包庇,還是別有用心……”
說道別有用心時,白露頓了頓,以陰冷的目光掃了跪成一團的鄉(xiāng)紳們,接著繼續(xù)說道:“本小姐勸在座的好好想想,你們都是朝廷賴以長治久安的柱石,可別貪圖那些小利為人利用,是繼續(xù)當朝廷的鄉(xiāng)紳,還是當反賊諸位最好想清楚了,也不瞞著諸位,上回在成都府鬧事的那些人可都是白蓮教的反賊,諸位若是收了白蓮反賊的好處收留了反賊,那可是誅九族的罪過……”
眾人那好不容易恢復(fù)了一點血色的臉色一下子又消退而去,神情激動的解釋道:“大小姐,草民等對朝廷絕無二心,大小姐要相信草民等……”
白露神秘一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鄉(xiāng)紳:“本小姐當然相信諸位對朝廷并無二心,只是這白蓮反賊在城中滋事,蜀王府都被劫了,如此勢頭顯然是有備而來,白蓮賊子必有同黨在城中接應(yīng),諸位都是各地鄉(xiāng)紳,德高望重,一呼百應(yīng)之人,城中無端混入這么多生面孔,諸位若是說對此毫不知情,即使本小姐信諸位,廠公他老人家恐怕也……到時候諸位免不了要上京一趟,在詔獄里親自同干爹他老人家解釋清楚……”
“大小姐……草民等真的毫不知情……”
不等鄉(xiāng)紳們多做解釋,白露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知情不知情,本小姐可做不了主,本小姐會如實上報干爹,信不信就看干爹他老人家如何想了,不過……”
眾鄉(xiāng)紳一聽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連忙追問道:“不過什么……大小姐有何事,盡管吩咐,草民等人必定竭盡所能?!?p> 一旁的許顯純見有機會拍馬屁,狠狠的譴責了雅間里的鄉(xiāng)紳一番:“胡說什么,什么叫為大小姐辦事嗎?這可是大小姐念在你們是一時糊涂,給你們機會為自己洗脫嫌疑,別不識好歹!”
“是是是,許千戶說的是,是草民等人糊涂了,多謝大小姐給草民洗脫嫌疑的機會?!?p> 白露見狀咳了咳:“正如許千戶所言,別說本小姐不給你們機會,念你們也是一時糊涂,本小姐便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三日之后,本小姐要見到所有蜀中外來者的行蹤,如若不然,就是本小姐有心向在干爹面前替諸位求情,干爹恐怕也是不會相信諸位……”
“小的們謹遵大小姐之令,愿為朝廷為廠公效命,三日之后必定查清各鄉(xiāng)各縣外來入蜀之人的落腳行蹤……”
“如此甚好,諸位若能幫助本小姐剿清白蓮反賊,不但能洗脫嫌疑,還能為干爹他老人家立下大功,干爹他不會虧待諸位的,本小姐相信諸位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的……”
“吾等原為朝廷,為大小姐效力!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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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不安兩腿發(fā)軟的鄉(xiāng)紳們互相攙扶著離開了布政司衙門的飯局,鄉(xiāng)紳們唯恐再此多呆一刻,出了布政司衙門口便疾步離去。
白露在漆黑的夜色中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抬頭望了一眼天象,仔細在那端詳半天,良久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禁感嘆,自己對天文學真是毫無造詣,無法透過天象得到什么啟示……
天意如何雖不可知,但事在人為。
“許千戶……”
“在!”
“依許千戶看,各縣鄉(xiāng)紳會乖乖的聽話嗎?”
能跟廠公千金親近,哪怕說說話,那是多少閹黨成員們做夢都想做的事,許顯純牢牢的把握住了機會。
“大小姐不必擔心,依屬下看,這班家伙沒有膽子敢勾結(jié)白蓮教鬧事,大小姐交代之事他們也絕不敢馬虎,三日之后定能將白蓮教一網(wǎng)打盡……”
許顯純興高采烈地說完后,卻發(fā)現(xiàn)廠公千金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許顯純立即回過味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倒也猜到了幾分。
“大小姐指的是……”許顯純試探地問道。
白露意味深長地看了許顯純一眼:“丈量土地除舊布新,乃是干爹為天子謀劃的大計,不容有誤,蜀地十三府下轄各州縣難免有些人不識好歹……干爹既派你隨行,就說明干爹他很看重你,該怎么辦,許千戶心中想必有數(shù)了,好好表現(xiàn),莫辜負了干爹對你的期望。”
許顯純一下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原來廠公既還有這樣的用意,政績工程,三黨剛剛被東林黨解決掉,雖然許多人三黨同胞已經(jīng)投靠魏公公,但還有許多人還在觀望之中。
魏公公要想壓到東林黨,那就得干些政績工程出來,有了政績工程,那些還在觀望的三黨官員也會加入這個偉大的集團之中。
之前他一直十分好奇,像運輸糧草這樣的事情隨便派個人不就行了,為什么要派自己的干女兒親自走這么一趟。
感情是有如此機密的任務(wù)在身,如此使命派剛?cè)牖锏男氯藖淼拇_不合適。
許顯純心中開始有些得意,一開始還擔心自己不能被魏公公委以重任,如今廠公千金的這番話,令他的這股擔憂全部消除了,許顯純深感前途無量。
“是!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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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成都府下轄華陽縣,得了田產(chǎn)的王掌柜領(lǐng)著一班家丁手下來到了魏公公賞賜給他的那片所謂的無主之田。
老地主趙員外正在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佃戶在自家的田地里面耕地,嘴里時不時哼出兩句戲曲,田野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王掌柜見了趙員外,毫不客氣的上去打了個招呼,雙方回顧了彼此之間長達十余年的傳統(tǒng)友誼,半晌之后,王掌柜揚了揚手,示意家丁手下將正在田地里勞作的農(nóng)民驅(qū)趕而去。
趙員外見此情景當然不樂意了,當即向前一步一把扯住王掌柜,連忙質(zhì)問起王掌柜:“姓王的,你這是什么意思?跑我趙家莊來砸場子來了了?”
王掌柜連忙推開趙員外,咧著嘴笑道:“這句話應(yīng)該是由王某人問你趙員外才對,趙員外難道不知道這是王家的田產(chǎn)嗎?!?p> 趙員外這下明白了王掌柜的來意,當即便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率,指著王掌柜說道:“老東西,你說什么,這里何時成了你王家的田地?!?p> 王掌柜以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看著趙員外:“趙員外,你該不是糊涂了?這已經(jīng)是我王家的地了,田契之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趙員外非要說這是你趙家的田產(chǎn),大可與王某一起去衙門理論如何?!?p> 見王掌柜不認賬,擺明了黑吃黑有理,怒不可遏的趙員外掄起一套王八拳就朝著王掌柜的肚子招呼過去,王掌柜年老體胖躲閃不及,重重得挨了一下,疼的王掌柜緩緩的俯身蹲下。
吃疼的王掌柜連忙招呼手下:“還愣著干什么,沒看見你們老爺被人打了嗎,還不過來幫忙。”
一聲令下,王掌柜來帶的家丁手下朝著趙員外就奔了過去,王掌柜一下子占據(jù)了上分,可畢竟這地方原來老趙家的地盤,現(xiàn)在還是趙家莊的勢力范圍,王掌柜屬于客場作戰(zhàn)。
不一會,趙員外的幫手便趕到。
眼看這局勢即將對王掌柜不力,不知是湊巧還是路過,本著其大事小事都要管的居委會大媽精神,錦衣衛(wèi)千戶許顯純領(lǐng)著一班氣勢洶洶的錦衣衛(wèi)就沖進了趙家莊,及時的制止了斗毆。
王掌柜見許顯純感到,舉著田契委屈的向許顯純哭訴:“許千戶,幸虧你及時趕到,趙員外他霸占我王家的田產(chǎn),還對王某大打出手,你可要替草民做主啊……”
“姓王的,你放屁,這分明是我趙家的田地?!壁w掌柜怒罵道。
許顯純看了兩人一眼,突然陰下臉來,發(fā)揚其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對著趙員外狠狠說道:“趙員外,你說這是你家田產(chǎn),你可有田契為證?依許某看,這分明就是你心懷不軌槍要強行霸占王掌柜的田產(chǎn),不然為何帶這么多人毒打王掌柜,真是好大的膽子……”
許顯純說完,不由分說便下令讓錦衣衛(wèi)暴力執(zhí)法,趙員外的家丁連忙做鳥獸散。
地被占了,人還被打了一頓,趙員外氣憤難當,氣憤之余狠狠的問候了許顯純及其親屬一番。
可趙員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這番問候既然為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
不知是趙員外文采出眾,罵得許顯純內(nèi)分泌失調(diào),還是許顯純?yōu)榱撕霌P東廠廠威,許顯純一個箭步上前,騎在趙員外身上,使出了看家本領(lǐng)王八拳狠狠掄下,一套王八拳打完,趙員外已是奄奄一息。
隨后許顯純更是做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舉動,只見許顯純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明晃晃的刀面上閃過許顯純那扭曲的面容,許顯純?nèi)缤瑲㈦u放血一般,竟用刀子將趙員外的喉骨生生挑出,血液四濺。
這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許顯純卻顯得很興奮,不斷的折磨著在地上痛苦打滾的趙員外,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屏住了呼吸,生怕許顯純玩的興起連他們也殺了。
莊子里靜的可怕,耳邊只有趙員外那愈來愈小的掙扎痛苦之聲。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趙員外已經(jīng)面無血色的躺在地上,許顯純極為淡定的擦拭著從趙員外身上取下來的鎖骨,若無其事地說道:“王掌柜,趙員外目無王法,強占他人田地,以被本官正法,廠公賞賜之田你可要好生照料……”
王掌柜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了,只是不斷的點著頭。
這場王趙兩家的宅基地糾紛問題,許顯純以極為殘忍的方式解決了,短短半天的時間,這件事就從華陽縣傳了出去,各縣的人都聽說了此事,聽說了這位錦衣衛(wèi)千戶的殘忍手段,以及那喜歡收藏喉骨的特殊癖好。
特別是各縣的鄉(xiāng)紳,不管是參加了夜宴的鄉(xiāng)紳,還是還沒參加飯局的鄉(xiāng)紳都是為之膽寒,為了自家的田地不被登記為無主之田,將來發(fā)生這類的宅基地糾紛,各縣鄉(xiāng)紳們紛紛主動前往布政司衙門戶房登記。
事情傳播的如此之快,除了人民群眾的努力之外,更是因為白露的刻意為之。
一開始白露得知此事,也是大為感慨,雖然自己授意許顯純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來威嚇這班封建老地主,但白露也沒有想到許顯純既然如此變態(tài),竟挑出人的喉骨這么殘忍,聽說還收藏了起來。
不過白露并未多說什么,非常情況就要非常對待,不用點非常手段,只怕很難清查這些所謂的無主之田。
許顯純手段雖說殘忍變態(tài),但為了登記造冊落實田產(chǎn)的改革大業(yè),委屈個把地主老財也是在所難免。
短短幾日,許顯純的惡名與他的光輝事跡便在蜀地之中廣為流傳……各縣鄉(xiāng)紳紛紛是聞風喪膽,在聽到錦衣衛(wèi)來調(diào)查后,再也不敢瞞報自家田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