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雖未出鞘,就以很有威勢。
他是天生的刀客。
黑衣人默不作聲,被小二引著在一張空位上坐下。
“客官可要喝點什么?”小二問道。
“你們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黑衣人道。
“呵!那可多的很!”小二眼中放光。
“說來聽聽?!焙谝氯说馈?p> “陜西的天祿、舜泉、滿江紅、江漢堂、瑤泉、清洛。淮南一代的白桃、瓊花房、金斗城,白熾泉……河南靜制堂、甘露堂、干和酒、歲寒堂、瓊酥、珍珠紅……”他一口氣說了很多,黑衣人認真的聽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小二說了一會,停下來,黑衣人搖頭道“酒是好酒,卻不是烈酒?!?p> 那小二一愣,心中卻疑惑“這都不算烈酒?”上下打量著黑衣人問道“客官想要什么樣的烈酒?”
“可有竹葉青?”黑衣人道。
小二一聽,便明白了。竹葉青是烈酒,而且是烈酒中的毒酒,因為太毒,所以小二在剛才數(shù)說酒名時并沒將竹葉青算在內(nèi)。
“有的有的。”小二笑道“這酒不僅烈,還夠毒!”
黑衣人一聽酒毒,便來了興趣,問道“毒?有多毒?”
小二貼近他的臉,好像生怕別人會偷聽,陰惻惻道“能毒死一條毒蛇!”
“好!就要這么毒!”黑衣人這才露出了笑容。
他又要了二斤熟牛肉,一盤醬燒羊蹄,至于那竹葉青是有多少就上多少。
過了片刻,酒菜備齊。黑衣人正在吃著,那柄刀放在了桌上。
他這個人本來不需要武器防身,但他依舊喜歡拿著一柄刀,因為那柄刀有靈性,能夠懂得他心中的孤獨。
那柄刀似乎已經(jīng)與他融為了一體,似乎已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似乎就是另一個他。
他正在吃著,客棧的門又開了,自門外走進來兩個人。
當(dāng)先那人是個女子,身著紅衣,衣服上的裝飾頗為華麗。
女子身后緊跟著一男子,男子面無表情,如影子般追隨女子,他雙手抱胸,手中間正插著一柄劍,那是一柄黑色的劍鞘、黑色的劍。
劍鞘很光滑,能反射出強烈的光。
他的腰間懸掛一柄短劍,很短的劍,沒有劍鞘,或者說這柄劍實在太小,已經(jīng)找不到合適這柄短劍的劍鞘。
但這短劍卻很鋒利,劍身明晃晃,非常耀眼,上面還雕刻著圖畫。
是什么圖畫?
已經(jīng)看不清了。
那小二見有客人來了,便又迎上去。將這二人安排在了隔窗的位置。
客棧的食客來來往往,客棧的生意熱鬧非凡。
黑衣人還在大口喝酒吃肉,新進來的女子就坐在他身側(cè)不遠處。
女子正看著窗外,小二問他們要吃些什么,女子只當(dāng)不聞,沒有回答。至于始終跟著她的男子,臉色陰沉,默然不語,小二看得心慌,也不敢多問什么,只得乖乖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過了片刻,女子才扭過頭,她見那小二在一旁站著等候,臉上流露出復(fù)雜的神情“我們隨便吃點,你也隨便上點?!?p> 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小二不覺一愣“隨便?”這是一道什么菜?
若是換作平常的客人,小二早已不耐煩的走開了,走時還不忘嘀咕一聲“晦氣!”
但今天不同。
女子扭過頭時,小二就決定不急著走了。
這女子實在生得太美,小二只看了她一眼腿就有些軟。
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是沒見過的,但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即便是天上的仙女在她的面前也不過如此。
她天生有一種誘惑力,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多看她幾眼,多聽她說幾句話。
“好……好嘞!這就下去給您準(zhǔn)備……”小二連聲應(yīng)道,聲音中都帶著歡喜。
他能與這女子說上一句話,好像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一直在旁吃肉喝酒的黑衣人停下了筷子,他的手放在桌上,碰觸到了桌上的刀,卻不抓住它。
女子扭頭朝黑衣人這邊看了一眼,她正在與一同來的男子說話“你可聽說過多情刀?”
男子想了想,很用心的想了想。但他對多情刀并沒有多少印象,于是他搖了搖頭。
女子道“這柄刀可神奇的很,不僅刀神奇,用刀的人也是奇上加奇?!?p> 男子又搖了搖頭,他不僅對多情刀沒興趣,就連那柄刀的主人,他也不想去了解。
“唉,你同我一道來。這一路上都沒人陪我說話?!迸訃@了口氣。
原來這一直守護他的男子是個不會說話的人。
女子眼神越過男子,又朝黑衣人這邊看了一眼。
那黑衣人還在吃肉喝酒。
但他的另一只手卻不動了,他的手始終觸碰著刀柄,好像隨時就要拔刀而出。
門外寒風(fēng)呼嘯。
天暗了,也更冷了。
天上飄飄然下起了雪。
什么時候下的?
已經(jīng)說不清了。
有些事發(fā)生前沒有絲毫預(yù)兆,突如其來,措手不及。
正如天氣的變換莫測,總不能隨人心意。
黑衣人早將二斤熟牛肉吃了個干凈,他還在那喝著酒,他的肚子像個無底洞,酒水灌不滿,而他已經(jīng)喝了二三十斤,這竹葉青好毒,毒到酒不似酒,偏偏喝不膩,喂不飽。
門外馬蹄聲又起,有一路客人來到,小二正要出去迎接。
‘砰!’的一聲,客棧的門卻被人一腳踹開,那小二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道轟得直往后退。
有一人站在門外。
那人好高大,他的頭抵著門梁,他整個身軀罩住了房門,人們一抬頭只能看到他虎背熊腰的威武身影,卻看不到外面的冰天雪地。
他正用一對虎目瞪著客棧的眾食客,他的眼神在每個人身上徘徊。
大漢的目光終于停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準(zhǔn)確的說是停在了黑衣人的那柄刀上。
他看到了黑衣人桌上的那柄刀。
大漢邁步進了客棧,一片片巨大的雪花從他身上抖落。
那小二被他震得退后數(shù)步,險些栽倒。此刻見這大漢,心中發(fā)怵,呆了半晌,不敢上前。
大漢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嘿!沒人來招呼嗎!”他怒喝一聲,一只肉掌‘砰’的拍在了桌上,整個桌子都猛的顫抖。
還好沒有破碎。
那小二鼓足了勇氣,強露笑意迎了上去“客……客官……可要點什么?”
大漢伸出手去抓小二,小二全沒料到大漢看著粗狂,身手卻如此敏捷,他整個人已經(jīng)被提了起來。這大漢不僅身手敏捷,更是天生神力,小二整個人凌空飛起,已被抓到了近前“嘿!你這小娃!可知道爺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那小二被嚇得渾身發(fā)抖,顫巍巍道“不……不知道……”他的聲音中都似帶著哭腔。
大漢卻將頭扭過,看向了黑衣人“哈哈!爺來這里可是為了一樁買賣!”
他說著,甩開了小二的衣領(lǐng)“去!給爺上點好酒好菜!”
小二巴不得他放開自己,此刻卻哪里敢問清楚他要什么菜?喝什么酒?
當(dāng)即點頭哈腰,逃也似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