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手中折扇一展,扇骨劍伸出一柄小劍,小劍的周圍都是一根根銀色的細針。
他朝前輕描淡寫的揮出八劍,如針般細小的劍在白色煙圈中一次次的穿透,第一劍很慢,惹來了酒瘋和尚、周德興的冷笑。
但他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的劍快在措不及防。
前八劍如同蓄力的過程,一劍快似一劍。
酒瘋和尚與周德興數了數,總共出了八劍,秦九便停了下來。
可煙圈的中間始終沒有被穿透,八劍穿過了煙圈的八個邊緣,在八個位置上留下了一道道細如針孔的痕跡。
“只出了八劍?”周德興冷笑。
“這八劍不僅慢,而且偏,遠沒有飛絕劍的穩(wěn)準快?!?p> “你怎么知道出了八劍?”
“我數過?!?p> “你數錯了,我出了九劍?!鼻鼐艙u頭否定“我出劍有個習慣?!?p> “什么習慣?”
“會給對方反思的機會,因此第一劍最慢,叫留情,第二劍比第一劍快一分,叫‘明晰’……直到第八劍,僅次于九劍的快,叫‘無可忍’,第九劍名為‘絕情’?!?p> 絕情即不留情,不留情即一劍絕殺。
他話一說完,一圈圈排列的煙圈瞬間分散崩潰,在煙圈的正中間,一道極細極小的針孔顯露出來,剛才這針孔被煙圈掩蓋,因此秦九何時出的第九劍沒人看到。
即便像酒瘋和尚、周德興這樣的高人,目不轉睛的看了半天,數了半天,也依舊沒有看清楚第九劍,他們明明數了八劍,第九劍從何而來?
酒瘋和尚與周德興都震驚了,這樣的劍術,豈止一個‘快’字?
‘飛絕劍’子房的劍雖遠,威力卻不大;他的劍雖快,卻不是最快的。
天龍寺的二人終于明白了秦九的話,他從不說假話。
正如他們問秦九問題時,秦九準確篤實的回答。
“誰的劍威力大?”
“‘道天劍’程巨闕?!?p> “誰的劍最快?”
“‘第九劍’秦九?!?p> 沒錯,子房的劍威力不是最大的,同樣也不是最快的,但毫無疑問,他的劍可以飛。
倘若酒瘋和尚與周德興再多問一句“誰的劍可以飛。”
秦九的回答也必然會令他們滿意“子房。”
秦九離開了天龍寺,在途中碰到了黑子。
那個用一柄木劍打跑了十幾個山賊的瘋子。
黑子不是真瘋,他只是有點一根筋。
因此,當秦九遇到他時,黑子的第一句話不是打招呼,而是問道“你是山賊?”
秦九當然不是山賊,他只是個過路人。
秦九很好奇眼前這位黑臉漢子,還從沒有人用這樣奇怪的語氣問他這樣奇怪的問題。
“我叫秦九?!鼻鼐呕卮稹?p> “秦九?”黑臉漢子當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從來沒有,他看到了秦九手中的折扇“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山賊?!?p> “我不是山賊?!鼻鼐艙u了搖頭,有些無奈,他不直接回答,不代表他承認了。
“我也覺得,你應該是個讀書人?!焙谧狱c了點頭,秦九的穿著打扮,確實像個讀書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個落地秀才。
“我也不是讀書人。”秦九笑道,他只是喜歡穿成讀書人的模樣,這樣在別人眼里他就真的成為了一個有文化的人,當然有文化的人不是靠裝出來的,因此秦九常常裝不像。
“那你是個什么東西?”黑臉大漢疑惑。
這大漢不只一根筋,而且不會說話,哪有將人比作東西的?
可秦九依然笑嘻嘻的看著他,他總是對奇怪的人很感興趣。
“我是一位劍客。”秦九看了眼黑臉大漢手中的木劍,連道。
“劍客?”黑臉大漢上下打量著秦九“你連劍器都沒有,怎么說自己是劍客?”他揮了揮自己手中的木劍“我才是劍客,你剛才看到了嗎?我一個人打跑了十幾個山賊,就我一個人啊,我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了,就會成為有名的劍客?!?p> 秦九一直聽他說完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區(qū)區(qū)趕跑十幾個山賊,就說自己是成名的劍客?天下哪有這么容易的事?”
“你那柄木劍可以嚇跑別人,卻不能致人死命?!鼻鼐诺?。
“嚇跑他們就夠了,為何要致人死命?”黑臉大漢疑惑。
秦九搖了搖頭“倘若只是山賊強盜,你這么做也還說的過去,可哪一天有一個人只為取你性命而來,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單憑一柄木劍,如何殺人?”
一個真正的高手,別說是木劍,即便手中拿著短棍也一樣可以殺人,秦九自然能做到,但他明白,自己可以做到的事不代表別人能做到,黑子雖然用一根木劍趕跑了一眾山賊,但他的劍法頂多到初級階段的頂點,在想往上提升還得需要名師指點。當然,秦九就是名師。
“怎么會有人來殺我?我又沒招惹他?”黑子道。
有些人的骨子里天生就有卑微低賤的種子,別人不去招惹他,他反而會來招惹別人,想通過這樣卑劣的手段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實際上這樣的行為更加說明了他們的無能,可就是這一簡單的道理,這類人永遠不會明白。
“你要知道,有些人就是如此。”秦九笑道。
黑子似乎也有些信了,“你見過這樣的人?”他說出了自己最后的問題。
“見過。”秦九回答了他最后的答案。
黑子的劍術天賦不錯,他追隨秦九練劍十年,在這十年中,他隨秦九游歷了大半個江南,看遍了江南的煙雨風景,聽過了江南的奇聞軼事,這期間他還認識了兩位生死之交,柳州書生葉仲與西域刀客托兒圖。
黑子對江南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若不是京州舉行皇會比武,黑子才不愿意拜別秦九,遠赴京州,他寧愿在江南開宗立派,享受后半生的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