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的日期近了,南進(jìn)周圍的人都有些緊張。走起路來自帶消聲器,生怕打擾了他。一個努力向上的人,可以讓人忽視掉他以往的囂張。
再說了,人家被害人都不在乎了,你還要瞎跟風(fēng),小心撞到墻。又有秦世順不時為他洗白,他也沒有想像中那么冷淡了!
“賢弟,你千萬不要緊張。你放松,吸氣、、、呼氣、、、再來??!”
秦世順重復(fù)不停的做著深呼吸,南進(jìn)笑道:“怎么辦?秦大哥,我更緊張了!”
南進(jìn)捧著一本大宋律法,神態(tài)輕松,半分緊張都看不到。
秦世順自嘲:“看來我是庸人自擾了,賢弟都會背了吧!”
這心要跳出來是怎么回事?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南進(jìn):“沒有,律法的最后幾頁,還不是很熟悉?!?p> 秦世順踱來踱去,想不出好辦法。
“賢弟快看啊,我不說話了!賢弟就一點都不緊張?”岳祺澤不知準(zhǔn)備了什么處罰?
大宋律法,與前朝的律法而言,在諸多方面有所完善,刑罰相對更加嚴(yán)厲。厚厚的一本書承載了大宋的全部根基,南進(jìn)的手腕又紅又腫,依舊牢牢的捧著。
“緊張也沒用!”
秦世順坐下,是啊,有時候緊張的越厲害,越容易出錯,不如抱著平常心態(tài)的好。
午休時候,大家用過午飯后,會在所屬的營房里休息兩刻鐘。
一個營房有一個大通鋪,住有十人,另有一套簡單的榆木方桌和幾個長條高腿凳子。
那些個挨挨靠靠的帳篷,其實并沒有多少人住,很有迷惑之用。
士兵大都住在鳳凰山北面山腳下的青磚石塊壘造的營房中,錯落有致,掩映在一片綠樹翠竹中。
半山腰的兩座瞭望塔可以看到十里之外,上可退,下可攻,是附近的地勢之最!
此時,坐在通鋪和方桌邊的人聽到南進(jìn)的話,睡不著覺了。半尺后的律法加上一本軍紀(jì),只半個月內(nèi)就會背了,是什么人啊?人比人會氣死!
其中一個小個子道:“南進(jìn),你這不是胡說吧!我看一眼律法都暈的厲害,這幾天功夫你就會背了?牛皮不要吹上天噢!”
此人尖嘴猴腮,為人機敏,姓陳名大華,巴蜀人士。
前幾次因秦世順有事不能給南進(jìn)按時打飯,他自告奮勇順手了幾回。見有人露出不信鄙視,陳大華才忍不住問的。
南進(jìn)知他是好意,只道:“有些地方還不熟,我再看看!”
陳大華:“那是,你趕快背吧,說不定大人很快找你過去了!”
南進(jìn)又低頭看書了!
陳大華瞥了一下北邊通鋪上的三人,陰陽怪氣道:“都是些子啥子人喲,自己做不到就以為別人做不到,小人之心?。 ?p> 露出鄙視的兩人臉上紅綠交加,作勢要沖要罵,其中間的人咳嗽了一聲,兩人立時安分!
算了,敵暗我明,摸清楚了再較量吧!
鼓聲響起,營房里的人噴涌而出。決不能遲到了,軍紀(jì)可不是個擺設(shè)。
上次有一個士兵集合晚了,結(jié)果被罰多訓(xùn)練一個時辰,飯都沒吃上,大家時刻謹(jǐn)記在心!
三人小跑出來,一個瘦高挑楊大山道:“華哥為何攔著我,他一個新兵蛋子腳跟都沒站穩(wěn),還敢鬧事不成!”
另一個錢峰附和:“就是,能的他。”
被叫華哥的人,姓華名清,是這兩人的頭兒。他留著一圈青扎,麥色的皮膚,長得極為嚴(yán)俊。
“是騾子是馬,也得過了考核再說?!?p> 楊大山:“華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怕了不成?
華清腳下住步,嚴(yán)厲道:“你們在此之前誰都不要得罪他,否則,后果自負(fù)!”
錢峰:“他要是沒過岳大人那一關(guān)呢?”
“一切都好辦!”
兩人也明白了,華哥只是暫時不惹他,沒說以后不會??!
不過,他要是過了岳大人那一關(guān),事情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想到這里,他們的心情很沮喪??!
同一個營房里的十個士兵是為一隊,有隊長管理。
本來這間營房里的隊長和三個人在上一場戰(zhàn)斗中犧牲了,人員不夠,隊長之位懸而未決。華清功夫不錯,算是默認(rèn)的隊長。
誰知后又來了一個精通槍法的秦世順和一個武功高強學(xué)問高深的南進(jìn),那幾棵墻頭草自然順風(fēng)倒了。華清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南進(jìn)得罪了李都頭,年齡又小,隊長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頭上。但秦世順不同了,他穩(wěn)重出挑,時長得李都頭夸獎,是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打擊南進(jìn),等同打擊到秦世順,也好給那群墻頭草一個擦亮眼的機會。
身為華清的心腹,隊長之位關(guān)乎切身利益,不得不爭!
真正到了這一天,南進(jìn)說不緊張也是騙別人的。
緊張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往的經(jīng)歷!
萬一岳祺澤在雞蛋里挑骨頭,該怎么躲掉???
“南進(jìn),大人讓你過去!”
岳明不知該用什么樣的心情面對他,一方面欣賞他的才華,另一方面又擔(dān)心他狂妄的性子會給主子招惹禍端。
南進(jìn)放松了雙手,該來的總會來,怕也改變不了什么。
“是!”
岳祺澤的營房位于整個軍營營房的中央一帶,是軍中的重中之重,營中所有的高官都住在這里。
打敗徒單振鋒回來之后,他由營指揮使升為軍都指揮使。
大宋軍制:為廂、軍、指揮(營)、都四級。廂轄10軍,軍轄5營,營轄5都,每都100人。
此處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兩間房,能帶家屬!院中是一個小型的練武場,武器齊全。周邊的竹林郁郁蔥蔥,比房子高出一倍不止。
房間一明一暗,外間是一個簡單的客廳,擺有一套不完整的槐木家具,有些年頭了!
岳祺澤坐在客廳中的主位上,正看大宋律法,
岳明走進(jìn)來道:“主子,南進(jìn)到了!”
“叫他進(jìn)來!”
“見過大人!”
南進(jìn)把手里的抄寫的軍紀(jì)恭敬的放在他手邊的長條案上,然后退了幾步,一副低眉順眼的小心模樣。
岳祺澤掃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小子倒與之前的幾次不同,知禮了!
岳祺澤拿起他抄寫的軍紀(jì),隨意看了幾頁。字寫的不錯,應(yīng)該不是代筆吧!
想要在軍中找到這樣的代筆者難如登天,因為沒有人!
字跡圓潤整潔,小而見開闊,內(nèi)緊而見外拓,自然沉勁而不漂浮,是為上者。都說字跡如人,能寫出這樣的字。
絕不是大惡之人,就是有點不修邊幅,可以改!
岳祺澤斂去欣賞,從容道:“軍紀(jì)背一遍!”
“是!軍紀(jì)從嚴(yán),法令如山。聞鼓不進(jìn),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呼名不應(yīng),點時不到,違期不至、、、”
岳祺澤對軍紀(jì)爛熟于心,聽南進(jìn)背的行云流水,露出些許詫異,這小子費了不少功夫吧!
“背的不錯,只是這軍紀(jì)上的規(guī)定,你能否完全做到?”
對上岳祺澤犀利睿智的雙眼,南進(jìn)低下頭道:“回大人,屬下可以做到!”
岳祺澤眼里沒有厭惡,南進(jìn)很高興。是摸到他的法則了?不能違拗他的命令,完成是唯一的出路!
軍營是個改造場,倔毛驢也能理順了!
“好,隨時隨地都不要忘記你今日說過的話。”
“是!”
南進(jìn)除了答應(yīng)還是答應(yīng),要是敢有二意,岳祺澤不定有什么后招等著呢!
“接著背《律法》。”
“卷一上:二門,律條六并疏令敕條八、、、”
岳祺澤聽了一陣子,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看的還沒有南進(jìn)背的快,照這樣下去,背完律法大半個時辰該過去了。
自己對律法不甚熟悉,畢竟不是專門干刑法這一行的。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軍紀(jì)的內(nèi)容不多也較好理解,所以背的透徹并不奇怪。
可律法太過復(fù)雜,單是一種罪責(zé),據(jù)情節(jié)輕重緩急,就會有不同的裁決。
南進(jìn)能毫不費勁把整本背出來,不是他天賦奇高便是他以前讀過。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岳祺澤打斷道:“停一下!”
南進(jìn)不解:“大人怎么了?”
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嗎?你的一個字一個表情都會讓人“想入非非”,你知不知道?
這傻傻的樣子沒變,是他本人?!拔覇柲愦?,利于鞏固?!?p> 南進(jìn)小難過,是自相情愿了!他沒有良心發(fā)現(xiàn),是換了一個無情的方式,“大人請!”
“十惡有哪幾惡?”
“一曰謀反,謂謀危社稷。二曰謀大逆,謂謀宗廟山陵及宮闕。三曰謀叛,謂謀背國從為。四曰惡逆,謂毆及謀殺祖父母、父母、、、”
“、、、、、、”
岳祺澤對律法上的內(nèi)容也算是從簡了,可就這樣還用了三刻鐘。
他看了一眼滴漏道:“背的不錯,理解的也很好!”
“謝大人夸獎,我明天可以去訓(xùn)練了嗎?”
你不過來,我便一點一點爬過去!
“可以,不過你在營中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應(yīng)該都明白了吧!”
南進(jìn)腦袋一轟,所有的疑難好像都有了答案。
“遵命!屬下以后定會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訓(xùn)練和打仗上面,請大人放心!”
這小子開竅了吧,不然有他受的,“很好,下去吧!”
南進(jìn)剛轉(zhuǎn)身離去,岳明就進(jìn)來道:“主子,王大人叫人來催了兩遍,你再不去不合適了!”
“嗯,我知道了!”
岳祺澤與岳明兩人一起往東邊的一所大院子里去。
王大人名王碩,是這一方軍的統(tǒng)制。出自金陵的功勛世家,其人資質(zhì)平平,全賴家中打點鋪墊,又能聽進(jìn)岳祺澤的言論。
所以,統(tǒng)制這個位置他做的很牢靠。
岳祺澤走進(jìn)大廳,溫暖的氣息瞬間撲來。
只見里面一套浮雕萬事如意紋紅木家具,玫瑰椅上鋪著灰狼皮褥子,首位則鋪著花斑老虎皮。
他行拱手禮道:“屬下見過統(tǒng)制大人!”
“奉來不必多禮,快坐下!”
王統(tǒng)制笑容得宜,不見上位者的高架子,與一個普通舊友敘舊般親和。
岳祺澤,字奉來,相州湯縣人。
王碩著一身深藍(lán)色織團(tuán)福紋織錦右衽緣邊長袍,頭戴赤金虎紋冠,剛過而立之年,留有兩撇胡子,烏黑油亮。
突出的將軍肚被一條黑色玉革勒出一道彎,瑩潤光澤的平安扣稱得上相得益彰。
岳祺澤很早就習(xí)慣他這副“友好”,可該守的禮節(jié),照守不誤。
“不知統(tǒng)制大人叫屬下來有什么吩咐?”
王統(tǒng)制聽后,嘴角不自在的抽了一下。還吩咐,我讓人去請了你兩遍還不來,我還敢提什么吩咐啊!
“也沒什么事,臨近年關(guān),這戰(zhàn)事也該休了,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p> “我讓人備了一桌酒菜,特意找你過來陪喝兩杯。”
該勸的不能忘,岳祺澤鄭重道:“金人狡詐,眼下雖是年關(guān),統(tǒng)制大人也不可放松??!”
“奉來放心!冰天雪地的,金人也不是長著三頭六臂,哪會這個時候出來找苦吃!走,喝酒去!”
岳祺澤有所體會,年關(guān)將近,統(tǒng)制大人是想起金陵的花花世界了!
上一年,這個時候被他拉著喝多了,倒了不少苦水。今年又要開始倒苦水了!
“大人是不是想家了?”
王碩怒罵:“奶奶的,金人一年到頭也不知消停些個,害的老子連夫人孩子都見不到,真是群狗娘養(yǎng)的。”
“是?。≈挥邪呀鹑舜蚧乩霞胰ィ蹅儾拍苓^上好日子??!”
好日子,永遠(yuǎn)是共鳴且不落后的話題!
“奉來說的好,走,去偏廳!”
岳祺澤想到今天處理的事情,完不成了,回去熬夜吧!
統(tǒng)制大人本是金陵城里護(hù)國公的嫡次子,為人無多大丘壑,卻也沒怎么扯過后腿,算是好的了。
“小翠給奉來滿上!”
王碩身旁各站著一名妙齡女子,一個著粉色繡黃芍藥紋高腰襦裙。
一個著玫紅繡纏枝梅紋高腰襦裙,皆是姿色過人,清麗不俗。
“是!”著粉衣女子翩躚走到岳祺澤旁邊,手執(zhí)白玉壺,綠酒便流入他面前的螭紋玉杯中。
“大人請!”嗓音甜糯酥軟,一舉一動嫵媚流轉(zhuǎn)。
岳祺澤面不改色,謙遜有禮道:“多謝統(tǒng)制大人款待,屬下先干為敬!”
王碩笑道:“你小子上來就一通猛灌,想要喝醉還是怎么地,慢慢來。”
“小翠給奉來盛上一碗魚翅羹,這可是金陵剛來極品,你試試!”
“多謝統(tǒng)制大人!”
統(tǒng)制大人的生活不比金陵中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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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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