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病愈
溫婉醒過來的時候,珍娘就坐在她旁邊??此蚜耍澭鲋饋?,又給她端雞湯:“你已躺了三日,先喝點雞湯暖暖胃吧?”
“你身子好了?”溫婉接過雞湯問,看珍娘面色紅潤,想是大好了。
“嗯,多謝你,這兩日多虧你了?!弊约翰〉貌恢?,就是起不來身子,溫婉日日喂她們母子喝藥,幫她們擦身換洗。雖閉著眼,她也不是全無知覺的,這回她們娘兒倆是欠了人家大恩了。
溫婉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圍了防風的紅布巾,她麻利地喝了雞湯又給閨女喂完奶后,只管將閨女扔給珍娘,自己則一陣風似的就往隔壁她男人那間屋跑,珍娘看了忍俊不禁。
直到坐在床邊看著一大兩小三個男人并排躺在一起,摸著他們溫熱的體溫,感受著他們鼻尖噴在她手上的平穩(wěn)呼吸,她才掉著淚真的信了她不是在夢里。佛祖保護,她們一家子是真的活了過來,大的小的,全須全尾一個都沒少。
身子還虛著,小腹隱有鈍痛。不過她有兒有女還有疼她的丈夫,這些實在算不得什么。她擦了淚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給那個掖掖被角,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咳咳”阿羨頭暈眼花地從被窩里爬起來時,他娘正緊張巴巴地坐在床邊看他。
“娘”他糯糯地叫了一聲,就見他那模樣憔悴的娘手腳極快地扶著他坐起,眼里歡喜得全是淚,嘴邊的笑卻濃得化不開。
阿羨用手指尖輕輕揩她的淚:“娘,你怎么哭了?”。
“娘這是高興呢?!彼罩鴥鹤拥氖址旁谧爝呌H了一口,眸子里都是亮光,她的大兒最知心疼她呢。
阿羨看她娘這樣溫柔,稀罕得捧著他娘的臉胡亂在她臉上猛親。
等他鬧夠了,溫婉才吹溫了水喂他喝下,又抱著他在床尾擦了身換了干凈清爽的衣裳。這才依依不舍地將兒子放進床里側(cè),摸了摸他的小臉替他蓋了被哄他再睡會兒。
她不用想也知道,幾天沒吃東西,這幾人肯定餓得慌。她得去吊了雞湯熬粳米粥好給她家的大小男人喝。
阿羨摸著他娘給他親手縫的服帖精細的里衣,想著他娘的嘮叨模樣,咧著嘴看著屋頂無聲地傻笑,笑著笑著又忍不住癟了嫩紅的嘴。
等到溫熱的白粥擺到桌上,元寶也醒了,正和阿羨嘀嘀咕咕地說著悄悄話。見她進來,都半起了身,拿著亮晶晶的眸子瞅她。
溫婉一笑:“你脾胃弱先喝點粥墊墊,小心燙,娘給你弟弟穿衣裳?!?p> 把粥碗端給大兒,溫婉又去擺弄小兒子。細長溫暖的雙手利落地把人圈在懷里麻利地換衣?lián)Q褲。母親溫熱的氣息噴在元寶脖子上著實令人發(fā)癢,引得他縮著脖子“咯咯”發(fā)笑,又慌忙咧著豁了門牙的嘴去捂她的口鼻,柔軟的小手差點沒讓她立時掉下淚來。
“你們添了個妹子,往后你也是哥哥了,可得有個做哥哥的樣,再不能這么皮了!”溫婉將粥端到小兒子手里,笑著嗔他。
元寶哪里做得坐得住,呼呼啦啦地吞著粥,急不可耐地就想往外頭沖。
溫婉一把按住他,兜頭就是一巴掌“才說要穩(wěn)重,身體不好全,你哪兒都別想去!你妹妹還能跑了?”
元寶的心就跟被貓抓了一樣,七上八下的。一時間覺得自己仿佛長大了,恍惚著自己也是個兄長了!肩上的擔子還真有些重嘞!
他得護著妹子不能叫她讓人欺負了去,還得給她找個像自己這般優(yōu)秀的好男兒,還要掙銀錢給她花給她撐腰。
阿羨則喝著他娘熬的粳米粥,老神在在地看著元寶被他娘揍得滿頭包,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這種小打大鬧他早習慣了,用他娘的話說,元寶就是皮厚欠收拾。
林淵是當天傍晚醒的,彼時溫婉正坐在床頭縫著他的衣服。幾年如一日的繡工練下來,不說多好看,卻也是端得貼身舒適。他側(cè)著頭望著婆娘秀麗清新的側(cè)臉,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看舒服,像那夏日里的風,一下吹走了他心頭的燥熱。
過了半晌,許是他那拿著針線和衣服奮斗地婆娘似有所覺,一轉(zhuǎn)身一雙溫柔淺笑的眸子便撞進他眼里,清澈透亮。
“醒了?渴不渴?去給你倒點水潤潤嗓子可行?”她小心翼翼地用手絹細細擦著他的臉,又溫柔細致地幫他理順貼在耳邊的亂發(fā),眸子緊緊盯著他似怎么也看不夠,又如盈盈秋水,讓他心尖微顫。
林淵見她轉(zhuǎn)身,索性移了身子將頭埋進她雙腿間,享受地瞇著眼,還是那股子他熟悉又安心的梅花淡香味。
“也不怕針扎死你!”溫婉沒好氣地拍他。
“生了?”婆娘頭上圍著紅布巾呢,看著應是順利生產(chǎn)了。
“嗯,閨女。”她笑答。
“我睡著這兩日,想必你躲起來偷偷哭了不少回吧?瞧這衣服又臟又皺的,一看就是鼻涕擤多了?!笨此巯露际乔嘤埃樕稽c血色都沒有,林淵心疼得要死,也還是忍不住拿話去擠兌溫婉。
他不喜她哭也不喜她愁,只愛她拿手捶他的潑辣樣,像只精神奕奕的母老虎。
溫婉看著這人又是從前那般二流子的笑,果然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連聲啐他“呸!誰哭鼻子了?我巴不得你死了我好改嫁呢!你許是不知,我沒出嫁時,谷子村多少年輕小伙子都快把我家的門檻踏平了?!?p> 說到谷子村,她的眸子又暗淡下去,她男人見狀忙拉她的手揉著自己的肚子,疊聲喊著餓。溫婉果然聽見他肚子咕咕唱著空城計,當下也不多說,三步兩步去廚下給他端來一大碗稀粥。
林淵皺著眉頭,實在嘔的要死,白粥有甚吃頭?黏黏答答的又沒什么滋味。他皺著眉將粥碗推得老遠。
“來碗糖醋排骨,蔥油雞,再來個魚香茄子配著白米飯吃多好,我能吃下四碗。”說到底還是不想喝粥,逃難時候?qū)嵲诤戎嗪葔蛄恕?p> 溫婉嘆口氣,像哄孩子“你才醒,脾胃弱,吃不得大葷。這粥我用雞湯在灶上吊了足足半日還給你切了細細的酸黃瓜,最是適口!”
林淵頭搖似撥浪鼓。
溫婉只得無奈哄他“你聽話乖乖把粥吃了,晚上我給你煮銀耳桂圓湯喝?!?p> 林淵眼睛一亮,苦著臉將粥拉近了些許,還不忘討價還價“再鹵盤雞爪子唄!”
她耐心盡失,一把將粥端走“不喝拉倒!”
林淵忙拽住她,咕咚咕咚喝下兩大口粥“喝喝喝,這就喝!別急嘛,再嘮會兒??!”
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