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霉味（2）

　　這個聲音小小的，卻像是一根尖刺，一下子扎進(jìn)了耳膜之中，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時候，那扇敞開的推拉門，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的關(guān)閉了。甚至是面對著鏡子的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門，什么時候關(guān)閉的。我挪到了門口，將耳朵貼上去。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試圖再次分辨這個聲音的來源，此時的書房里，一共有四個我，都做著同樣的動作。

　　外面一直安安靜靜地，甚至想聽到一些來自樓道的腳步聲都困難的很，直起身，我一下子拉開了門。那一股子霉味，再一次沖進(jìn)我的鼻腔，心里毛聳聳的感覺揮之不去，我一步跨出了書房。

　　我覺得，改天有必要把這幾面鏡子都拆掉。

　　在普通的民宅里面，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xiàn)這樣子的布局。風(fēng)水之說，通常是將鏡子放在客廳之中，俗話有云，明廳暗臥，使用好了鏡子，可以為家里聚財(cái)藏風(fēng)，大有改善風(fēng)水調(diào)理運(yùn)勢的作用，可是這本該是一間光線柔和，充滿文香氣息的書房，被這三大面鏡子搞的，全是一些反光煞。真不知道屋主是自戀，還是自閉。

　　難不成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欣賞自己不成？

　　隨手拉上了書房的門，我都懶得去思考這臺自行車究竟是什么時候跑到了這個書房當(dāng)中，畢竟我下午看完房子之后，又出去吃飯什么的亂七八糟的，沒準(zhǔn)中介的來過，幫著弄了一下也說不定。畢竟那可是房東的財(cái)產(chǎn)，他們也有相應(yīng)的責(zé)任。

　　可是這股子令人作嘔的霉味，可不是財(cái)產(chǎn)，我可要仔細(xì)找到它的來源。

　　剛剛由于電話的原因，打斷了我查看最后一間柜子，我三步并作兩步，重新來到他面前。

　　唔～

　　這味道絕對是從這里來的。

　　我一把拽開柜門，

　　天！居然還有一整柜子的衣服！

　　柜子內(nèi)側(cè)的木板上，居然還有一些霉斑。

　　這還讓我怎么睡覺，這前任租客也真是夠坑爹的，不要的話，你大可以扔掉。堆在這里，這不是故意找蟲子么。

　　我四下尋覓，最后把今天在超市大掃蕩時候買的塑料袋，足足裝了兩袋子，這才把柜子清潔完畢。這間屋子今天是絕對不能睡覺了，不然早上起來搞不好還中毒了。我把枕頭被子拉到另外一間臥室，鋪好，將這間開門開窗放著。酒意其實(shí)已經(jīng)完全醒了，看著客廳茶幾上放的幾罐子啤酒，也沒了興致，一頭扎進(jìn)被窩。

　　明天是周末，再好好清理一下吧，開始工作了，就根本沒時間管這些了。

　　我本以為我很困，可是到了被窩里，卻是一下子異常清醒。我翻來覆去的換姿勢，腦袋里亂哄哄的。其實(shí)，也就只有一個念頭。

　　剛才那個聲音，究竟是真的傳到我耳朵里了，還是我自個兒想象出來的？

　　被子緊緊的裹著我，我身上卻是異常的冷嗦嗦。

　　“媽媽呀，你快回家呀！”這是寫在那個小本子上的最后一句話，字體歪歪扭扭，而剛才的那個聲音，也是歪歪扭扭的，稚嫩的厲害?？墒?，卻帶著一股子寒意，直鉆進(jìn)我的大腦。

　　突然，砰的一聲，這間主臥室中，貼著浴室那邊的墻的某一個柜子里，重重地響了一下，我警覺的一下子將黑暗中的目光聚焦在柜子上，尋著那個尾音，盯住了第三組柜子。

　　就是從這個柜子傳來的，那感覺就像是，里面有個東西，一下子翻過來頂在了柜門上，應(yīng)該說，就像一個人，本來是從門縫里面看你，不小心一滑，一頭貼在了門上。

　　是的，我能感覺到，那個縫子里有個灼灼的目光，正在黑暗中向我逼射而來。

　　難道，剛才的聲音，是從這里出來的？！

　　饒是如此膽大的我，竟然在被窩里，忍不住瑟瑟發(fā)抖起來。我輕輕的爬起來，摸到了開關(guān)。

　　啪，整個屋子透亮無比。

　　那個柜子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有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反而嚴(yán)絲合縫的，腦袋里突然呈現(xiàn)出一幅畫面，燈亮了，里面的那個東西往后縮縮身子，小心翼翼的合上剛才撞開的那個縫隙，黑洞洞的貓?jiān)诶锩妗?p>　　我猶豫了許久，最終，拾起地上的鞋子，猛的一下子砸在了那個門上。

　　哐鐺一聲，鞋子落在柜子前，柜門毫無反應(yīng)。我仔細(xì)地聽著，確定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之后，下床走到了柜門前，一把拽開。

　　柜子里空空如也。

　　不過，我總是覺得我現(xiàn)在面對著一個透明的物體，他盯著我，我盯著他。我合上柜門，掃了一眼所有的柜子，在這深夜中，這些柜子像是一個個蹲在床邊的人一樣，都拿著一股子陰冷的眼神，盯著我。

　　我覺得自己被他們包圍了。

　　這個夜晚，實(shí)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令人發(fā)毛，安靜的令人窒息。

　　我必須找到剛才的聲音的來源，不然別說今晚，以后都不可能安穩(wěn)的住在這里。

　　轉(zhuǎn)念一想，對了，這間屋子是貼著浴室的，這排柜子身后的墻，也同樣是浴室的墻。難道，剛才的那一聲是浴室里發(fā)出來的？

　　我穿好鞋子，走出臥室?？蛷d的燈，我沒關(guān)，怕起夜上廁所太黑了。此時，我覺得我的這個決定實(shí)在太對了，不然廚房門再去找開關(guān)，在黑乎乎的陌生的環(huán)境里面，找一個小小的物件，對于目前的我來說，比打開柜門那一刻，恐怖的多。

　　繞過那個拐角，相對而設(shè)的浴室和書房門關(guān)的緊緊的，我推開浴室門，接著光線摸到開關(guān)，一下子按亮了所有的燈，連那浴霸也同時亮起，浴室里的光線一下子刺到眼睛都睜不開。我仔細(xì)端詳了一下周遭，發(fā)現(xiàn)了那個倒在地上的鐵管。

　　這是掛浴簾的管子，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我來的時候，這管子是在墻上的，只不過沒有浴簾，這大概是年久的緣故，也只不過恰巧在這個夜晚，掉了。砸在這面墻上，使得我以為是柜子里的聲音。

　　不過，這一切的“只不過”，在這個夜晚里，顯得有點(diǎn)刻意的巧合。

　　我沒去動它，關(guān)燈關(guān)門，兩部縮緊了臥室，栽到被窩里面。

　　這一夜，臥室和客廳的燈，一直沒關(guān)。

　　興許是被一驚一乍的累了，我再也無暇顧及，不知何時，就那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嗡嗡的聲音突然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用力的睜開眼，枕頭邊上有光線亮起來，我費(fèi)力的摸過去，是手機(jī)。

　　時間顯示三點(diǎn)左右，屏幕上顯示著電話號碼——備注，母親大人。

　　這么晚了，老媽居然打電話給我了？

　　滑一下，我接通了電話。

　　“怎么了啊老媽這么晚了?！蔽业穆曇粑易约憾加X得有點(diǎn)含糊不清。

　　“我們在十二樓。”媽咪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帶我們?nèi)ス湟蝗Π?？?p>　　“好啊，你來了就敲門，我就出來?。　蔽疫€是含糊不清的回答著。

　　“好啊?！眿屵鋻鞌嗔穗娫?，我順手將電話扔在了枕頭旁。繼續(xù)瞇上眼睛。

　　“砰砰砰”我的臥室門上毫無預(yù)兆的清晰的響起了三下敲門聲，在死寂一般的夜里，一下子像根繩子一樣，將我從夢里捉了起來，我頭皮一乍，嗖的一聲坐了起來。

　　這這這，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