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并不存在的寵物店(3)
我的頭在那一刻產(chǎn)生了些許眩暈,感覺整個人止不住的要向后倒去,而喚醒我的是安豆慢慢變得清晰的狂吠聲。
我仿佛剛剛沉入了那個女孩的雙眼之中,似乎有某種魔力一樣,我在那一刻與她的對視中竟然產(chǎn)生了一陣幻覺,感覺她正在慢慢的從那個柜子里面爬出來,向我邪魅的笑著,慢慢爬出來。
我使勁兒朝里面將手伸進去,勉強的夠著了香爐,將它慢慢的拖了出來,隨著香爐一些撒出來很多的玻璃渣子,掉在地上嘩嘩作響,安豆見狀忙向后撤了好幾步,但依舊是對著我狂吠著。
我將地上的靈牌和香爐再次裝好,將小書包的拉鏈確認拉的緊緊的,然后暫時放在了大門口,回身我又拿了一只凳子,將小一點的架在大凳子上,吃力的鉆進半個身子,將照片從里面拆出來,卻發(fā)現(xiàn)照片是有框的,框架整個取出來以后,柜子又往里延伸了好深,我思斟片刻,明白了柜子的位置和方向,幾步走到飯廳站在工作臺上,打開了貼著隔壁臥室的墻上的柜子,往里看去一下子恍然大悟。
這兩個柜子居然是鑿?fù)ǖ?,中間只是用了那一張照片作了隔檔,這家人也真是膽子大,連這個墻都敢這么做,也不怕這樣子承重墻會移位坍塌什么的,我將這邊的柜子打開放著,復(fù)爾回到了臥室中,再往里看去的時候,里面就亮亮堂堂的,可以看到廚房里橙色的柜子。
我下了凳子坐在床邊看著敞開的柜門,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我會感覺有人從這個柜子里爬出來看著我,原來這里被不知道怎么的人設(shè)置了一個靈堂,出于這個想法很贊,我也就不多責怪了,此時我手里捏著那兩包土,他們和我之前撒掉的形狀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傳言的那么恐怖,這兩包土是這個姑娘死之后嘴巴里的,那這樣子的話,這個柜子不僅會有東西鉆來鉆去,搞不好還會開口說話了。
想到這里,我的頭皮一陣發(fā)麻,我趕忙打開微信在相冊里面使勁兒翻閱,終于翻出了那條朋友圈,那是我住進了第一天發(fā)的——柜子啊柜子,你怎么不說話?
我一下子傻了。
那樣一個夜晚,我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奇怪的一條狀態(tài)?
一個念頭迅速竄進我的腦袋——那天晚上的“我”,很想要柜子開口說話!
那天晚上的我,到底是不是我?!
我嚇的手一哆嗦,差點把手機丟在地上,趕忙握好了之后幾下就刪除了這條狀態(tài),望了一眼還敞開著的柜門,雖然東西我都取走了,但是我可不保證那里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我將兩包土一同放進了小書包之中,將照片放在腿面上——黑白照總會有點讓人不舒服,照片上的女孩留著短發(fā),年齡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臉蛋肉乎乎的,算的上一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大大的眼睛中射出來的卻是讓人有點泛寒意的目光,嘴角沒有一點點弧度,她不笑,卻也看不出來郁悶或者難過什么的,只能感覺到一種寒意,那種并不屬于小孩眼神的寒意。
我將照片從框中取出來,折疊放入小書包,卻無意間在相紙背后看到了幾個字——堂甄薇。
我忽然想起靈牌上的名字,趕忙又挖了出來,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小姑娘就是靈牌上的最小的女兒。
這么說,這個小姑娘去世的時候,一家人都是住在這個屋子里的?
那么其他兩個人的靈位會不會也在這個屋子里?會不會也藏在什么地方呢?主人家這么做的意義何在呢?難道是想困住這些靈魂不讓他們離開這個地方?還是想讓他們回來找得到這個地方?
可是一個最簡單的道理我們都是知道的——鏡子是用來擋煞的,而如果把東西封制在鏡子之后,那就是禁錮的做法,難道有人想要用鏡子來禁錮這里的靈魂?
這個想法在我的腦袋里冒出來,我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向了那個鏡子最多的地方——書房。
書房門敞開著,我站在里面,我的影子也一起站的整個屋子似乎一下子很擠了,安豆也尾隨著我,此時我倆一人一狗,正靜靜地站在書房之中。
每次發(fā)生特別恐怖的事情之前,我基本上都會聽到書房里有一聲驚悚的落地聲——我抬頭往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自己,思量了幾分鐘,最后心一橫跑到臥室將床墊三下五除二的拆了過來鋪在了書房的地上,然后整個站在書房外面,手里牢牢的握著那個香爐,瞅準了位置,使出了可以砸死一頭牛的勁道,然后我動作連貫的將書房門拉上。
只聽得里面嘩啦啦一陣碎響,倒是落地沒有發(fā)出什么大的聲音,全部都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床墊上,聽著動靜全都不見了,我重新拉開了書房門。
我望著地上的一層碎玻璃,趕忙抬頭向上看,一瞬間,我呆住了。
鏡子被我打碎了一個大大的洞,可是那并不是天花板,我看到裸露出來的木頭架子,確定了這鏡子只不過是二級吊頂,跑到客廳看了一下天花板,在回到書房確認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鏡子的高度確實比客廳的天花板要低,只是之前是反射的鏡子,根本沒有覺察到,我轉(zhuǎn)身走進浴室,將拖布頭拆下,舉著粗粗的拖布把小心翼翼的斜斜的將洞周圍的鏡子挨個兒捅碎,不斷下墜的玻璃渣子落在床墊上,倒是沒有反彈起來傷到我,只是我不小心將燈給弄滅了,應(yīng)該說燈泡閃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借著對面浴室的燈光,硬是將整個頂敲了個干干凈凈。
——橫平豎直的吊頂木架后面,粉刷的白皙無比的天花板上,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圖案呈現(xiàn)出來。
——這,應(yīng)該是一個陣!
浴室的燈光透到這里來已經(jīng)變成了昏黃色,無奈看的不是很清楚,我?guī)撞脚鼙榱宋葑铀械姆块g,一共拿過來了三個臺燈,兩個是本來就在這屋子的,一個是我自己買的,我接好電源,將所有燈光開到最亮,直挺挺的照向頂子。
這個圖案外圍是一個大大的圓,殷紅刺目,而圓形之內(nèi)卻是歪七扭八各種線條,鋪滿了整個頂,線條有粗有細,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些線條并不是完全沒有規(guī)律可言,我站在那里一寸一寸的看,安豆也是在我的腳下認真的看,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才隱隱從中看出一個東西——這些小線條組成的圖案看上去是一些小人的樣子!
固然這些圖案生澀難懂,但只要不著急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一些的——可是這個圖案為什么會在鏡子之后,這鏡子究竟于這看上去上法陣一樣的圖案有沒有關(guān)系,還是——這鏡子完全是這法陣的一部分?!
一句話就在這個時候白駒過隙一般閃過我的腦?!R子不能拆!
這是房東那晚上鬼魅的出現(xiàn)在我的客廳里,臨走時候?qū)iT和我叮囑的。
——我心下一慌,難不成這鏡子拆掉以后會釋放出什么厲鬼邪靈不成?!
還是,這屋子里一直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這些事兒,其實就是為了讓我今日打開這鏡子?!
我內(nèi)心的慌張開始加劇,腳步忍不住的開始往后退,那個圖案此刻仿佛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任我如何不去注視,它依舊清晰的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
我愣愣的站在門外,看著屋內(nèi)一片廢墟,安豆緊貼著我的腳踝,奇怪的是,自始至終它都沒有再叫一聲。
狗都不叫了,那說明這里其實應(yīng)該沒什么的——我安慰自己。
我再次挪進去,對著離我最近的那片鏡子的角落,輕輕的敲了兩下——里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聽上去不是空心的,我狠狠心敲下了一個角,它的背后是發(fā)黃的墻面,還有惡心的膠印,我放下心來,看來出了頂棚上的鏡子之外,其余的鏡子是沒有藏東西的。
看著此時狼藉一片的書房,我無心收拾,將門關(guān)上以后獨自來到客廳坐下。
我用手機剛剛拍下了那個圖案——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做,但是在書房那種環(huán)境下我是真的不敢太長久呆在那里一直看,此刻我不斷放大每一個角落看著這個圖案,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在網(wǎng)上搜到,既然可以依靠高科技,那我就上去查查看,如果能弄明白這幅圖案的用途,我也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此時,窗外的天空已然擦黑,城市的華燈初上,我將窗簾拉上,在度娘里將這幅圖片放上去——可笑的是,居然真的有!
我趕忙打開介紹,雖然只有寥寥幾句,卻讓我整個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封魂陣!
這個介紹儼然如真實的一般!
封魂陣:茅山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發(fā)明的一種陣法,依據(jù)十七枚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銅錢)在地上偽造一個小七關(guān),讓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難覓出徑。錢經(jīng)萬人手,陽氣很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陰氣流動的效果。將棺中的陰孽之氣由“活符”引入鎖魂陣,然后用“真陽涎”(就是人吐出的血涎)”封死棺中尸身的陰脈,怨氣在小七關(guān)中得不到尸身的陰氣不充,自然可日益消散。
看到里面說有通魅,我的腦袋中閃過了招魂風鈴——它上面好像就是有這種銅錢的,不過是不是十七之數(shù)我現(xiàn)在無法確定,而這串風鈴恰恰在這個時候消失了,想來也是很恐怖的一個巧合!
可是這怎么和道教又扯上關(guān)系了?
我再次搜索了關(guān)于法陣的東西,結(jié)果驚訝的發(fā)現(xiàn)——法陣,由圖騰演變而來,與請筆仙、降頭、尸泥涂臉等見鬼方法類似,被視為世界上最古老最神秘的見鬼方法之一。最早的法陣出現(xiàn)在原始社會時期,脫胎于南方的巫蠱之術(shù),相傳是由一位頗有名氣的巫醫(yī)所創(chuàng)。
法陣有兩個不為常人所知的功能:封印和通靈。
封印,就是封住可怕的亡靈與污穢之物。
通靈,即是見鬼。借助通靈法陣,施法者可以穿越時空,與死去的亡靈重新建立起聯(lián)系。
雖然看上去是道教的,可是真正的發(fā)源卻是這南方的巫蠱之術(shù),而我現(xiàn)在就是巫蠱之術(shù)的發(fā)源地——云南。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現(xiàn)在似乎有點明白為什么如此恐怖的屋子,我內(nèi)心對此驚駭無比,可是我卻從來沒出現(xiàn)過要離開這里的念頭,甚至那次從大理回來,我進到這個屋子的時候都有點親切的感覺——我確定,我已經(jīng)被上身了!
而上了我身的陰魂是無法離開這間屋子的,無論陰魂以什么樣的方式嘗試離開這里,最終都會無比巧合的被我?guī)Щ貋?,而那些陰魂在離開屋子之后想要做一切掙扎,無論是寄居到物件上,還是寄居在別人身上,最終卻依舊會被我?guī)Щ貋恚?p> 因為它們根本不能離開這里!
我望著茶幾上安安靜靜的躺著的的鏡子,心下忽然明白了——我,也無法離開這個屋子!
一陣絕望瞬間涌上心頭——沒有什么比你知道自己會死,會這么死,而你卻根本無法做什么——沒有比這個更絕望的了。
如果,我可以破壞了這個陣法呢?
一個清奇的念頭掃過來,我仿佛看到了一點點希望一樣——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
我喪氣的低下頭,就在此時,安豆卻屁顛屁顛的跑開了,它直直的跑進了拐角,片刻之后拐角里傳來了一陣笑聲。
咯咯咯——那是一個小女孩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