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燥熱,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傍晚時分,人們才會在晚飯之后,到外面去散散步,吹吹晚風。
跨江的大橋,承載著每天的車水馬龍,好不氣派。而然在橋下卻有一個衣衫襤褸,流落橋底的小男孩,每天在橋底下大垃圾堆里,拾取著人們丟棄的外賣殘渣,填充著自己空蕩蕩的肚皮。這個小男孩就是韓強,那年的他只有7歲。
白天他躲在大橋底下一個石縫里,借著殘存的日光,可以短暫的睡一會。
剛開始橋下的各種爬蟲會使他感到害怕,后來對它們直接熟視無睹,然后任由它們在自己身上爬。白天也許可以短暫的睡一會,但是到了晚上所有的恐懼都會襲上心頭。那個中國的養(yǎng)父曾經(jīng)也有過溫暖的一面,但如今塞在韓強腦袋里的全是爛醉如泥、面目猙獰、兇神惡煞一般的模樣。那時候身體還弱小的韓強,無力還擊,獨自承受著皮帶、板凳、酒瓶各種養(yǎng)父可以順手拿來傷害他的東西。起初養(yǎng)母會去阻攔,后來就連養(yǎng)母也被暴打到面目全非,他們再也不能回到往昔的生活。于是養(yǎng)母就偷偷地逃走了,找不到老婆的養(yǎng)父更是像瘋了的惡狗一般,把所有的怒氣都發(fā)泄在韓強身上。他破產(chǎn)了、負債了、生不出孩子,所有的生活的種種的不快和不如意,都統(tǒng)統(tǒng)推到別人身上,甚至是一個尚且不明世事的孩子。
借著酒精的麻醉,他再一次找尋自己的老婆,可是卻半天也尋不見個人影,但是他卻發(fā)現(xiàn)了躲在一旁的韓強。
他不斷地向韓強逼近,全身瑟瑟發(fā)抖的韓強一退再退以至于無路可退。
那個如惡魔一般的養(yǎng)父,粗壯的手掌抓著韓強的脖子就往外拖,一拳一腳,破口大罵:“你這個狗雜種!你媽呢?她跑哪里去了?”
年幼的韓強哇哇大哭,“我不知道!”他抽泣著,蜷縮著身體,鼻青眼腫全身是傷。就算是這樣他的養(yǎng)父也不曾心生一絲憐憫之情。他拿著還剩半瓶的白酒瓶子,再一次向著韓強靠近。韓強忍者疼痛,向外爬、他想逃離這里,卻終逃不出養(yǎng)父的魔掌。一個瓶子砸下來,韓強的腦袋瞬間鮮血直流,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時他的養(yǎng)父才回過神來,停止了毆打,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完了,他就走到韓強身邊,心有余悸的翻動了一下他的身體,就發(fā)現(xiàn)韓強的手指動了一下,嚇得他癱坐在地上,怕?lián)熑蔚酿B(yǎng)父既驚又喜,慌亂中打了120的急救電話。
經(jīng)過及時的搶救,韓強的命算是被撿回來了,他再次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
他的養(yǎng)父潛逃了,聽說逃到了國外,至今沒有被抓獲。
韓強一個人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后,可以下地了,就趁著護士不注意也逃跑了,但是他沒有逃到國外去,他是要去找他的養(yǎng)母。在韓強口中喚作媽媽的人??墒悄昙o尚小的他迷失在城市的街頭,饑腸轆轆的韓強在橋下發(fā)現(xiàn)了一處時常有人丟食物的地方,一片很大的垃圾堆放點,成了他的避難所。
夜晚的降臨最讓韓強感到害怕,因為他總會被噩夢驚醒。但是就算睜著眼睛晚上周遭昏暗的燈光也會使他瑟瑟發(fā)抖。漫漫長夜唯有苦等著下一個天明。
他像一只受過驚嚇,十分膽小的老鼠。見人就躲,趁著沒人的時候就去撿來剩菜剩菜充饑肚皮,沒有思想,不再渴求那個逃跑的媽媽。不再具備人類正常的情感和思維,像一只只為果脯的動物,重復著這樣痛苦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很不舒服,整個人開始變得虛脫、難受,腹痛難忍,他趴在垃圾堆旁邊嘔吐不停,整個人面色慘白,在30十多度的高溫天氣里,全身冒著冷汗。
就在他感覺呼吸都要衰竭的時候,一個小女孩跑到了他的身邊,“小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奮力的想搖醒面前這個已經(jīng)昏迷的男孩,可是韓強卻閉上了眼睛。她以為他死了,緊緊的抱住他,她放生大哭起來:“你不要死!我不許你死!”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啪的打在韓強冰冷的臉頰上。
小姑娘的媽媽聽到女兒的哭聲趕緊尋了過來,“欣茹!你怎么了?”
……
在媽媽的幫助下,小時候的張欣茹救了韓強一命,并且韓強再次被轉(zhuǎn)送福利院。在回到福利院的半年里,張欣茹經(jīng)常去找韓強一起玩耍、學習,最難忘的半年時光雖然短暫卻十分純真而美好。在韓強的心里張欣茹的存在就像是一縷來自心底的陽光,可以驅(qū)散所有的陰霾。
再后來有一對美國夫婦看中了韓強,他才得以輾轉(zhuǎn)去到美國學習并安穩(wěn)的生活下來。
在國外生活的這些年,他和兒時的玩伴欣茹斷了聯(lián)系,主要是因為張欣茹后來搬家了,但是去向何方他并不知曉。
每當韓強心思沉重,或者壓力太大的時候,總是難以安眠,后半夜睡著后又常常會做噩夢,小時候的童年陰影至今也讓他難以釋懷。
住院部:
早上透過潔白的窗簾,照進房間的陽光,悄悄地把韓強從睡夢中喚醒。
這次他沒有做惡夢,而是夢到了兒時的欣茹,他們一起玩耍在福利院的樓下院子里,他們追逐著,哈哈的大笑著……
雖然記不清故事的開頭,但是那樣的情境在夢中卻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幸福,以至于他嘴角不由得泛起漣漪。
……
不管是不是上天的旨意,他決定把尋找欣茹的事情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