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鄭婆被扣
咬了咬牙，眉娘沒敢讓自己暈過去。這么些年了，多苦的事情她沒有經(jīng)受過？也不單這一件了！況且，假如自己真倒下去了，一堆爛攤子由誰來收拾？兩個孩子要靠誰來養(yǎng)活？
“王家妹子，一會兒到家了，你……”英娘想要勸解，又覺得難以開口，“總歸損失的只是些財物……”
眉娘拍了拍英娘的手臂，“我都知道，高嫂子放心，我還好。”
鄭妍到底是個姑娘家，以為自己家里果然遭了賊，嚇得心驚肉跳，臉上立刻有了淚。
眉娘擦了擦鄭妍臉上的眼淚，牽起子女的手，“莫怕，還有娘在。”深吸一口氣后，堅定地道：“走，跟娘回去，且看看損失如何？”
母子三人便當(dāng)先朝著王家布鋪走去。
后面高掌柜捅了捅英娘，“我們不過出去兩個時辰，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
英娘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答話。
高掌柜不肯罷休，仍舊追問：“這青天白日的，哪個毛賊膽子這么大？這街坊四鄰，街頭巷尾的，哪里沒有人？我就不信大白天的還能讓賊光顧了？”
英娘恨恨地一跺腳，“果真是毛賊也便罷了，大家抄起家伙一頓打，不死也讓他脫層皮。”
高掌柜聽著媳婦話里有話，心知有異，也便不再追問，夫妻倆緊跟著去到布鋪里。
尚且距離百十步，幾人就已經(jīng)聽到里面?zhèn)鱽淼慕辛R聲。
眉娘將杏眼一瞇，就知道是她！
進(jìn)到店里，果然看到一個癟嘴老太被人縛在藤椅上，不用猜，正是老鄭婆，有兩人從旁負(fù)責(zé)看守。
其中一個半大孩子，是高掌柜與英娘的二兒子，今年十三歲，名喚喜林，正扒了自己的臭襪子要拿去塞老鄭婆的嘴。
見眉娘幾人進(jìn)得店來，那喜林便嘻嘻笑著又把襪子穿了回去。
另一個，正是平時見首不見尾的隔壁壽材店掌柜，眉娘連他的姓都不知道，說是開著壽材店，平時連個紙人紙馬都沒見他糊過。
老鄭婆一見眉娘回來，立刻嘬起癟癟的嘴巴，“呵咯“一聲卡出一口痰來，朝著眉娘唾去，“你這個小賤人，你也敢回來？才克死自家男人，又忙著找下家去了嗎？”
眉娘躲也未躲，生生挨了老鄭婆這一口臭痰，她徑直走上前去，俯視著斜下方這個又老又丑的女人。
“啪”，王眉娘揚手就是一巴掌，“這么喜歡啐人，要不要把你舌頭割了？”
老鄭婆許是怎么也想不到王眉娘敢對自己動手，當(dāng)下就愣在那里，鼓著眼睛張著嘴巴，像被掐住脖子的丑蛤蟆。
其他人也均是一愣，英娘立刻機(jī)靈地把門栓上，隔絕了外面時有時無的打量。
良久，老鄭婆才回過味來，她開始拼命地左右掙扎，因用了力氣，扭曲的老臉透著一股猙獰。
“好你個王眉娘，你居然敢打我，真是反了天了。松開，你個小賤人，快給老娘松開？”
王眉娘這一巴掌似是拍散了自己半輩子的窩囊，越發(fā)惡向膽邊生，伸手便直接捏住了老鄭婆的兩腮，“嘴巴還是這么臭，我真想給你縫上！”
老鄭婆嘴巴合不攏，嗚嗚咽咽地連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能拼命扭著頭給鄭華使眼色，鄭華面露不忍，上前一步道：“娘……”
王眉娘杏眼一瞪，止住他的話，“你們兄妹倆先回后院去！”
被眉娘目光所攝，鄭華兄妹雖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三回頭地去了后院。
鄭妍因是個女孩，自幼未享受過祖母的一分溫情，因此對祖母的處境沒有半分同情，反而十分快意。
而鄭華到底是鄭家的男丁，雖說后來被鄭家趕出來，到底也曾被老鄭婆抱在膝頭過，因此便有幾分不忍。
“哥哥，莫怪我說你，你瞅瞅咱家的鋪子，少了大半的布匹不說，連櫥柜都被砍地七零八落。如今只剩了幾匹不值錢的麻布、粗棉布，想來也是他們一時搬不走，才給我們剩下。若能一下子搬走，必定連個布絲兒都不會給我們留著。你何苦要為這樣的人求情？”
鄭華苦著臉，“我知她所為不對，但到底是我們的長輩，如今人也老了。”
“這話給我說說也就罷了，莫被娘聽見，否則豈不寒了她的心。她再老，也沒見她少做一件缺德事?！?p> “……”鄭華沉默。
鋪子里，老鄭婆被眉娘用抹布塞了嘴，背對著眾人，仍舊被綁在藤椅上。
喜林則繪聲繪色地給眾人講今日的經(jīng)過。
“他們共計四人，除了這個老虔婆，另外還有三個男人。一個專守在門口看著騾車。待有人問起時，就與來往路人解釋，說你們本不是同平鎮(zhèn)的人，如今仍舊要搬回橡樹鎮(zhèn)去。另外兩個就負(fù)責(zé)往外搬東西?！?p> “王家妹子，鎮(zhèn)里認(rèn)識你的雖然不少，但因為你們娘仨才來這里一年，跟大家也都沒什么深情厚誼，所以他們的話雖然有漏洞，街坊四鄰也都沒往歪處想。”英娘補(bǔ)充道。
眉娘點點頭表示明白。
喜林繼續(xù)道：“后來還是我路過，方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你們一早坐了我爹的牛車出了鎮(zhèn)，這我是知道的。沒道理你們娘仨出去走親戚，家卻被搬走的道理。我當(dāng)時就喊將起來。那伙人一開始還嘴硬，后來這位大叔一出現(xiàn)，他們方慌張起來，死命趕著騾子就跑?！?p> 說道這位大叔時，喜林指了指旁邊的壽材店掌柜。
壽材店掌柜被喜林提到，也張嘴補(bǔ)充了一句，“上次他們來鬧，我是見過的。他們看到我便知道瞞不下去，自然要跑?！?p> “我們正要去追，沒想到鋪子里還躲著一個老虔婆，見我們要追，就要點火燒鋪子，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這老虔婆給綁了！”
王眉娘真心實意地給幾個人鞠躬致謝，“感謝各位相鄰今日施以援手?！?p> “莫要如此，到顯得生分了！”英娘趕緊道，頓了頓，“如今已是這樣，到底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晚了，你這里怕是損失不小?！?p> 眉娘苦笑，“少說也得三五百銀兩，這是想斷我們母子三人的生路?！?p> “那你日后如何打算？”高掌柜追問到。
“我先把這老婆子扣著，到時候且看她在兒子們心目中值多少銀錢吧！”眉娘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