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讓聲音表現(xiàn)得很平靜,但內(nèi)心已經(jīng)七上八下:“什么時候你喜歡上誹謗了?”
“誹謗?兩國使者團都知道的事情,用得著我費心去誹謗嗎?”他湊近我的臉,直視著我的眼,更殘酷的話就這樣說了出來:“哦,不對,不是兩國使者,而是全世界?!彼呱钅獪y地一笑,隨即直起身,打開了我對面墻壁上的顯示器。
穆英卓回放G國電視臺新聞:M國贏得此次“相親競賽”,但是與辛西婭結(jié)婚的并非是先前確定的皇太子,而是科爾索姆親爵。二人將于一個月后完成世紀(jì)婚禮。據(jù)有關(guān)機構(gòu)預(yù)測,此次聯(lián)姻將給兩國帶來價值逾百億銻幣的貿(mào)易量和不可估量的政治紅籌。
“他結(jié)不結(jié)婚關(guān)我什么事?”我輕描淡寫,但唯一尚在的左手卻已五指冰涼。
穆英卓見我并不買賬,便逐一回放了K國與M國的官方頻道新聞,口徑一致地,這兩個頻道都從各個角度報道了二人相處時的浪漫片段、求婚時的宏大場景,并已經(jīng)證實,二人于昨天剛舉行完訂婚儀式,預(yù)計將于一個月后結(jié)婚。
“滾?!蔽遗褐菩闹械呐稹?p> “曉雀,世界上只有我是唯一真心愛你的?!蹦掠⒆拷z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滾?!蔽以俅握f道。
“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紈绔子弟,他不配擁有你。”穆英卓繼續(xù)說道,他的眼神冰冷如刀。
“滾!”我撕心裂肺地吼,要把心里這股憋悶一下子都發(fā)泄出去。
“我叫成志過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穆英卓的黑眸毫無波瀾,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
我閉著眼放聲大哭,盡情地宣泄心中的委屈。說好的要我等五年呢?這才過了幾天,怎么就物是人非成這樣了?
新聞里面,蓋文看著辛西婭時的寵溺眼神、蓋文跪在辛西婭面前時的真誠表情、二人在訂婚儀式上的甜蜜相擁,無一不在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已經(jīng)隨風(fēng)而逝,甚至我開始懷疑,那短暫邂逅所帶來的心悸,真的比國家命運更重要嗎?
當(dāng)蓋文和辛西婭在互訴衷腸時,我正在與暴徒廝殺;當(dāng)他們舉行訂婚儀式時,我正深陷昏迷中。每每思及此,我的心都在滴著血。
蓋文,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一見鐘情也罷,國家大義也罷,你不能這么隨便地對待我。
成志過來陪我時,我已經(jīng)哭了好長時間,眼皮紅腫。他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憐惜,還有一絲我想不通的矛盾掙扎。想必穆英卓已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都跟他說了。
“死麻雀,你是要心疼死我嗎?別哭了,堅強點兒,天塌下來有我?guī)湍沩斨?!”他猶豫了一下,突兀地說了這么一句話:“其實,我早就知道那個親爵不是什么好人了,只是以為你不過一時沖動而已,當(dāng)時就沒告訴你?!?p> 我腫著雙眼,問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沒告訴我。成志有些為難,但是左思右想后終究和盤托出。
原來,他上次帶我去K國,并不是單純地出去游玩看機展,而是為了偷得藏在K國C城里的一份秘密情報,我的陪同對于她來說,是種掩護。而M國也同樣派出間諜小隊來偷取情報,成志也是后來才知道的,科爾索姆親爵就是小隊的頭,而且捷足先登成功獲得情報。
成志本來想黑吃黑的,結(jié)果半道上發(fā)生了大爆炸,這想必是K國被惹怒了,想一鍋把M和G二國的間諜全端掉的緣故。成志說,由于之前在夜店和親爵談判過(當(dāng)然,那時我已經(jīng)提前離開夜店了),所以他敢肯定,親爵是知道我的底細背景的。再進一步分析,蓋文不過是施了美人計,不拆穿我的身份以便解除我的心里防備,從而誘導(dǎo)我答應(yīng)把他送出國。即使當(dāng)時我不主動要求提供幫忙,親爵大人也會通過其他手段逼迫我就范。
我仔細想想,確實有一定的道理。當(dāng)初進了G國地界,為什么在我逃出飛行車后,蓋文還陰魂不散地追趕我?為什么僅相處了那么幾天,他就能對我百般呵護、愛得至死不渝?為什么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還依然要我跟他走?是為了要挾我的老爹嗎?以他冷血理性的處事作風(fēng),怎會對一個剛認識的小姑娘情根深種,我又不是什么傾國傾城,可能即便傾國傾城,也難以魅惑他那冷酷的心吧?
我,中了美男計嗎?我苦笑。在他的心里,兒女情長怎會比國家大事重要,他說愛我,是因為我的老爹位高權(quán)重,他娶辛西婭,同樣也是因為她的老爹位高權(quán)重。
蓋文,這就是你的真實目的嗎?
“曉雀,他就是一個渣男,為他傷心不值得?!背芍緷M臉擔(dān)憂。
“成志,我真不知道,你這么年輕就當(dāng)間諜了。你以前帶我出國看時裝秀、購物、混入貴族舞會,不是單純的消遣娛樂對嗎?”我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對于面前的成志,他對我似乎隱瞞了好多東西,讓我看不清楚。
他咬著唇,無聲地咬了咬頭,滿臉的歉意。
“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計較自己是否成為你的偽裝道具,但是我要你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做的這些事,是不是穆英卓也都知道?還有,那個追求你的黑客,也是編造出來的吧?”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是的?!背芍净卮鸬溃骸澳掠⒆恐肋@些事,那是因為他想保護你。你認為真的有人會不怕掉腦袋給咱們弄身份修改器嗎?咱們之所以每次都能夠平安出入境,那是因為有G國做后盾。”
“我早該想到的,每次出境使用的飛行車是穆英卓送的吧?就連前幾天你送給我的飛行車也是他送的,對嗎?那個身份修改器也是他弄的,對嗎?”有句話沒有問出口——成志,你在幫他監(jiān)視我,對嗎?
我自嘲地笑笑,我說嘛,為啥身份修改器用的是假名“安雀”,正好和穆英卓的智能管家重名,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成志沒有說話,將頭壓得很低,他在逃避我審視的目光。
成志啊,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為了愛情背叛友情?既然你選擇了愛情,就請一直瞞著我,讓我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讓我幸福地活下去。而如今你道出了事情真相,你我的友誼便有了裂縫,穆英卓那樣現(xiàn)實的人,對于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會棄之如草芥的,成志,你難道別擔(dān)心自己會成為第二個鄭琳嗎?你可真傻。
一夜無話,如木乃伊般在床上挺尸的我,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閉上眼,不再去理成志,或者穆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