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嫁妝
五百兩……
莫小蝶有點懵，她還沒來得及了解這個世界的金錢概念，五百兩聽起來很多，但具體是到什么程度，她還真不懂。
所幸林少安繼續(xù)說了下去，“五百兩銀子對于一些大戶人家來說，許還不夠一次衣服的換季，但我爹和大伯原本的用意，只是想讓郭氏平日里多給你們添些吃的喝的，讓你們的生活更好一些！”
林少安看到魏子清又憤怒起來的面容，猶豫了一下，沒有說除了這五百兩，阿爹和大伯還時常會送一些古玩器具過來。
為的，不過是想讓他們?nèi)齻€，在沒有母親的情況下，還能感受到母親娘家對他們的關(guān)心。
莫小蝶懂了，五百兩銀子不能讓他們過上奢華享受的生活，但讓他們吃飽喝足，絕對是夠的！
看魏子清和魏承軒的模樣，他們不但不知道這五百兩的存在，這五百兩，還絕對沒有用到他們身上！
難怪方才魏子清那么憤怒，看到弟弟這副模樣，又想到始終被蒙在鼓里的他們和母親的娘家人，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酸心痛吧。
“我不曉得這事父親究竟知不知曉，若父親是知曉的，我這心是徹底寒了！”
魏子清忽然哽咽著道：“自從被封了侯，父親便一直洋洋得意，然而父親不過草莽出生，除了打架還會什么？
大夏朝安定下來后，父親便閑賦在家，整個侯府只靠官家當(dāng)初封爵時的賞賜，和父親每年那一點食祿維持日子。
小叔一家還厚顏無恥地死賴著我們，小叔那么大個人了，不僅一事無成，還鎮(zhèn)日只知道吃喝嫖賭。
我一直知道，我們侯府表面看著風(fēng)光，實則早已只剩一個空殼子了！
只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
這事莫小蝶也聽辛夷說過。
莫小蝶瞧著這個世界的民風(fēng)民俗有點像她那個世界的宋朝，底下的人喊皇帝，喜歡用官家這個詞。
南平候當(dāng)初是官家的救命恩人，官家自然不會虧待他，不但封了他爵位，還賞賜了黃金萬兩和十余箱金銀珠寶，以及這一座侯府。
最開始，官家也是想提拔提拔這個恩人的，大手一揮給他尋了不少職位，然而南平候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文官吧，大字不識一個，武官吧，讓他去打架組建一個草臺班子還行，排兵布陣正兒八經(jīng)地管理軍隊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不會。
官家簡直看傻了眼，實在不想承認(rèn)這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悲催的是，他確實是。
最后官家被逼無奈，把他編入了自己皇城的禁衛(wèi)軍中，讓他做了個步兵小頭領(lǐng)，原本想著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總沒事了吧，頂多就是讓真正做事的殿前司指揮使多操心操心。
偏偏南平候一股子小市民的虛榮市儈，不但沒有自知之明，還時常以官家的救命恩人自居，誰都不放在眼里，做了這個小頭領(lǐng)后自覺被看低了，那是一肚子不服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在皇宮當(dāng)值時還沖撞了不少官員，投訴他的折子頓時像雪花一般刷刷刷地往官家桌子上遞，官家被氣得腦殼疼。
馬蛋早知道當(dāng)初死了算了。
后來某一次早朝，有御史大夫受不了當(dāng)場拉了南平候出來批斗，南平候火氣一上來，竟然在朝堂上就和他打了起來。
官家自然是滿肚子火氣，然而火著火著他心底一亮，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革了他的職，一臉慈祥地讓他先回家冷靜一段時間。
這冷靜著冷靜著，就冷靜了十幾年。
南平候最開始的洋洋得意意氣風(fēng)發(fā)，也被襄陽城一眾權(quán)貴的冷眼和官家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敷衍冷淡打壓沒了，現(xiàn)在整個人是低調(diào)沉穩(wěn)了不少，只是內(nèi)里本質(zhì)不變。
而且他再怎么改變也沒用了，侯府的沒落已經(jīng)成為事實。
魏子清仿佛一下子開了話匣子，忍不住繼續(xù)傾倒這些年的苦楚：“郭氏那女人一向看我們姐弟不順眼，當(dāng)初我出嫁，她草草地把我的婚事辦了。
她說母親的嫁妝，在當(dāng)初父親組建隊伍抵御外敵時已經(jīng)全部拿出來用了，這事康娘說過，所以后來她只給我備下了二十臺嫁妝，我竟還覺得已經(jīng)算難得……”
林少安臉色猛地一變，魏子清察覺了，立刻投給他一個問詢的眼神。
林少安微微皺眉，臉色復(fù)雜道：“姑姑嫁妝的事，我聽阿爹和大伯說過。當(dāng)初姑父只是個市井混混，一無所有，姑姑不知道看上了他哪里，死活要嫁他，祖父祖母拗不過，丟下一句你以后不要后悔，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姑姑嫁了。
十五年前他要組建隊伍參戰(zhàn)的時候，姑姑拿出了全部嫁妝，給他買馬買兵器買糧草，當(dāng)時祖父祖母雖然不贊同，但覺得那好歹是為國御敵，姑父也算有點追求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阿爹和大伯一直知道，姑姑的嫁妝早就沒了，所以……”
他頓了頓，看著臉色煞白的魏子清嘆了口氣道：“表姐當(dāng)初出嫁，阿爹和大伯遣人給表姐添了十臺嫁妝……還有子宜出嫁的時候，阿爹和大伯想著她是嫁到皇家，排場必不可少，當(dāng)時是給她添了二十臺嫁妝……”
魏子清身子微晃，林少安趕緊把她扶住，懊惱道：“表姐，沒事吧？抱歉，我不該現(xiàn)在跟你說這些?！?p> 魏子清默默地流著淚，眼中一片冷厲，咬牙道：“那群混賬！不管是我還是子宜，當(dāng)初的嫁妝單子上，可完全沒有說到舅舅們添妝的事！
而且子宜出嫁時，雖然有六十臺嫁妝，但康娘在信中說，這些嫁妝有一半是長公主府下聘時的聘禮。
長公主雖然知曉這件事，但為了長公主府的名聲，只當(dāng)不知道，還特意囑咐人不要聲張?！?p> 莫小蝶聽得也是眉頭緊皺，這天底下如南平候夫婦一般厚顏無恥的人，怕是絕無僅有。
把人家舅舅添的妝當(dāng)成自己出的便算了，自己也不多補上一些，扣掉林氏娘家人的添妝，他們出的嫁妝少得可憐！
這女兒嫁得也忒便宜了。
難怪長公主府的人這么看不起魏子宜，本來六十臺嫁妝對于嫁入皇家來說已經(jīng)算寒酸，但想著魏子宜是高嫁，吃瓜群眾也不會說什么，誰知道連這嫁妝也是東拼西湊來的呢！
莫小蝶看到魏子清這模樣，便知道她對侯府的心，是徹底冷了。
若說魏子清對這個候府還抱有一絲希望，是因為南平候這個親爹。
但如今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不管南平候是不是知曉他們的難處，也足以讓魏子清寒心。
若他是知曉的，只能說他完全不把他們姐弟當(dāng)一回事。
若是不知曉，也足以看出他對他們姐弟的漠視了。
林少安眉頭緊皺，果斷道：“這事，我必須回去告知阿爹和大伯，再這樣下去，子宜和軒兒會被毀了的！”
魏子清接過身邊侍婢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道：“不行，大舅和二舅已經(jīng)為我們姐弟三人做了許多，我只怕父親和郭氏再拿我們挾制大舅二舅，讓他們給侯府送錢。
何況他們遠(yuǎn)在渝州，也做不了什么，跟他們說了，只是讓他們擔(dān)心?！?p> 林少安卻搖了搖頭道：“表姐，這事瞞不久的，你可知道，我這回來襄陽城，還有一個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