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蕭二郎的威懾力
辛夷身體微微顫抖，眼前燃燒的火苗不停地在她眼中跳躍，好半天，她才站起身，彎著腰后退了一步，雙膝跪下，額頭觸地對她行了個大禮，哽咽著道：“奴婢知曉娘子的厲害，現(xiàn)如今的娘子不是以前的二娘子，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更有能力保護(hù)身邊的人。
奴婢先前確實、確實很猶豫，也動了些心思，二娘子再如何不好，也是奴婢曾發(fā)誓效忠一輩子的主子，奴婢這些天被無數(shù)念頭折磨著，既不知道二娘子的離去是否與娘子有關(guān)，也心存僥幸，會不會娘子、娘子不在了，二娘子便會回來?！?p> 莫小蝶靜靜地聽著，不時地丟些冥錢進(jìn)面前的火堆中。
不一樣了，同樣是跪地磕頭，這一個磕頭，與她初來那天的磕頭，不一樣了。
辛夷啜泣了一聲，道：“但是、但是這些日子下來，奴婢一直看著，娘子不是會傷害別人的人，娘子甚至一直在遵守與奴婢的約定，不僅開導(dǎo)了二郎君，還救下了小娘子……”
即使，她很早就看出來了，她心思不純。
“奴婢現(xiàn)如今確信了，二娘子的離去與您無關(guān)，便是二娘子如今還好好的，估計也無法如您一般，活得那般樂觀堅強(qiáng)。”
別說今天發(fā)生的那件事，便是面對侯府眾人的為難和世人的指責(zé)，以前的二娘子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娘子，奴婢慚愧，先前曾經(jīng)那般懷疑過您，從今往后，若您不嫌棄，您就是奴婢的新主子，便是要奴婢為您去死，奴婢也是甘愿的！”
莫小蝶一直知道辛夷的心思，但她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對待這個聰明的女子，她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能拉攏便拉攏，不能拉攏，便及早處理。
只是沒想到，她給了她這么一個驚喜。
莫小蝶把最后幾張冥錢丟進(jìn)了火堆中，拍了拍手，才道：“辛夷，若你當(dāng)初一知道真相，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我才覺得恐怖?！?p> 掙扎、猶豫、心生惡念，都沒什么，這是正常的，應(yīng)該說，是一個忠實的仆婢所應(yīng)有的心情。
從這些天的觀察來看，以前的魏子宜算不得一個多好的人，自私、自我、懦弱，一直理所當(dāng)然地活在魏子清和康娘的庇護(hù)下。
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徒，雖然她從沒有關(guān)心過身邊的人，但也沒有主動傷害過他們。
這樣的主子，或者說，上級，算無功無過型，對待這樣一個主子，辛夷都能如此忠誠，卻不會愚忠，自有一套評判的規(guī)則，這才是莫小蝶最欣賞她的地方。
這些日子，辛夷在觀察她，她又何嘗不是在觀察她。
挑選一個得力的下屬，應(yīng)該是一個雙向的過程，你欣賞我，我認(rèn)可你，當(dāng)她們之間再不存在任何誤會，合作關(guān)系才能真正建立起來。
辛夷不由得抬頭看了火光映照下的莫小蝶一眼，心頭微顫。
這個女子，與她之前見過的所有閨閣女子都不同，她的心胸和眼界，讓她為之震撼，跟著這樣一個主子，她有種預(yù)感，自己往后的人生，必定不再普通。
沒有了新的東西丟進(jìn)去，面前的火堆慢慢變小，莫小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辛夷一眼，道：“起來罷?！?p> 辛夷慢慢站了起來，隨即只聽面前的女子淡淡道：“你能想到的吧，我雖然可以理解你，也欣賞你對過去主子的忠誠，但是，這一回，我無法完全相信你?！?p> 辛夷眼眸微黯。
是，這一點，她也早便料到了，其實這些日子，她也能感受到娘子對她的疏遠(yuǎn)，若不是有事情要問她，她待她還不如蟬衣親厚。
也許，這樣的疏遠(yuǎn)還會持續(xù)一段日子，她只能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
“嗯……一般這個時期叫什么來著，觀察試用期？辛夷，我給了你機(jī)會試探我，這一回，換我來試探你。
我一向不喜歡浪費時間和精力，要是無法通過我的試探，我一樣不會對你留情，念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會給你一筆錢，把你打發(fā)到遠(yuǎn)方去。
聽說雖然十五年前大夏和涼國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后，雙方便再沒有往來，連經(jīng)濟(jì)貿(mào)易都停了，但只是助長了走私偷渡，涼國人尤其喜愛大夏的女子，覺得她們性情溫順，皮膚細(xì)膩，因此走私人口的商人往往最受涼國人歡迎?！?p> 這是莫小蝶從《大夏地理志》中看來的。
辛夷臉色瞬間慘白，身子微微顫抖，沒有一個大夏人，會對涼國那群粗魯野蠻的蠻子有好感，聽說他們會生食人肉、把妻子拿出來與別人共享，在大夏朝，是可以夜止小兒啼哭的存在。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現(xiàn)在的娘子是個厲害角色，定然不會允許有任何威脅她的人事物存在。
莫小蝶看到辛夷死一般的臉色，忍不住琢磨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狠了，但這算是常規(guī)流程，便是她其實是相信她的，也要把她這里的規(guī)矩說清楚不是？
想了想，補了一句，“當(dāng)然，我不是那般無情的上……主子，便是要把你賣到?jīng)鰢?，也定會給你選一個好人家。
你也不必?fù)?dān)心，若是你能通過我的考察，我自然不會虧待你?！?p> 辛夷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緊張地問：“要如何……考察？”
莫小蝶失笑道：“考察這樣?xùn)|西自然都是暗中進(jìn)行的，放到明面上豈不是失去了意義。”
何況是考察人心。
看來她真的把這丫頭嚇壞了，都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
罪過，罪過，她不過是想耍耍上級威風(fēng)，沒想到耍過頭了。
辛夷頓時哀怨地看了莫小蝶一眼，她覺得她今晚肯定睡不覺了。
莫小蝶突然想到一件事，琢磨著要不要跟辛夷說，但說出來了，只怕真的要把這丫頭嚇壞了。
不過，明天可是一場惡戰(zhàn)，她確實需要一個人手，想了想，她還是說了，語氣盡量放得淡然。
“對了，明兒個我會有個客人，還需要你幫忙看一下風(fēng)。”
辛夷訝異地抬頭看著她，莫小蝶頓了頓，道：“這個客人你也認(rèn)識，是長公主府的二郎君?！?p> “噗通”一聲。
是辛夷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聲音。
莫小蝶無辜地瞅了她一眼，好嘛，果然把她嚇壞了。
看來蕭二郎的威懾力，比涼國人還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