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心煩擾,往事知多少。
初識定今世,怎奈魂香消。
在那個人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陰沉的黑暗。那黑暗比黑夜更可怕,仿佛惡魔正在降臨人間,一切都將被它所吞噬,誰也逃不掉。潮濕的、悶熱的空氣,更讓人無比的煩躁,好似一個巨大的怪獸已經(jīng)張開了它那血腥的大嘴,正向著你哈出了口中那濕熱的臭氣。
現(xiàn)在時間雖然不算太晚,但也早過了下班的高峰,又加上這種鬼天氣,路上的人流大多行色匆匆,誰也不愿意等到被雨擁抱后再回家。
路面上的公交車,依然磨磨蹭蹭地向前緩慢的移動著。在京城,就算不是高峰時間,堵車也是司空見慣的。如果有人說自己沒被堵過,那不是在吹牛,就是真的牛了,因為確實有些人是不會被堵的,因為他們出行是會提前清路的。
先別想那些沒用的,車上的悶熱就夠讓人受不了,又加上人多所帶來的各種讓人窒息的氣味,更讓人享受得欲吐。還有對面那個拿著手機大聲講著方言,還向你噴灑唾沫星子的中年男人,真讓人生無可戀啊。
好不容易汽車進站了,一個年青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沖下了汽車。雖然到達目的地還要好幾站,但他更愿意走路回去。
他就是凌云楓,在一家國企工作快兩年了。剛上班時的那種熱情已經(jīng)慢慢消退,每天就是干那些瑣碎而又繁雜的事情。辦公室里的其他人,男的不是炫耀他剛買的新跑車,就是琢磨著晚上去哪家夜店,泡哪個姑娘。女的不是顯擺(bei輕聲,炫耀的意思)新買的包包,就是什么牌子的衣服等,讓凌云楓有著說不出的厭煩。論能力,哪個比得上凌云楓一毛?可人家依舊是高薪,高職稱。而且還什么都不用做,上班只是來聊大天的。工作便是凌云楓的,干不完便留下來加班。最可氣的是臨走時,那些人還說著“年青人,多干點兒沒什么,多活動活動好生(升)嘛。到時我們還要沾你的光呢……”之類的風(fēng)涼話。其實在這種國企中,工作根本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想升職除了會拍馬屁外,就要有后臺了。對于凌去楓,前者不屑去作,后者也就更沒有了。所以,目前他只想先湊合干著,多些工作經(jīng)驗,至于以后的事,如果不被同化成牢騷狂,那就找機會逃離這個單位了。畢竟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已經(jīng)快讓人窒息了。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嗎?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jīng)死去。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
凌云楓本來是常坐地鐵的,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坐坐公交,可他哪里想到,就是因為這一次偶爾的搭錯筋,卻從此改變他的人生、他的生活。
凌云楓下車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yuǎn)就是建國門了。心里盤算著:看來還是坐地鐵好,雖然人依然很多,但不至于堵車,還能早點到家。打定了主意,便邁開了前進的步伐。抬頭看著陰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痛快的下場大雨,以沖刷掉心里心外的郁悶。
其實凌云楓是不著急回家的,他宅男一個,又沒有女朋友。母親生他時難產(chǎn)死了,父親也在那之后不知所蹤。自己則是“姑姑”養(yǎng)大的,只是姑姑和父親不是同一姓氏。凌云楓小時候追問過姑姑幾次,每次姑姑只是嘆氣,甚至落淚。從小就懂事的凌云楓便不再詢問了。
凌云楓與姑姑感情很好,只是有時姑姑看自己的眼神很怪異,卻又很專注。問起時,姑姑只是笑笑,說他與父親長的很像很像。而那種怪異的眼神,在凌云楓上大學(xué)時,偶爾在小情侶之間看到過。只是那時想再問問姑姑也是不可能了,因為上大二那年,姑姑因癌癥去世了。
姑姑其實一直獨身帶著凌云楓,十多年來受到很多的苦與累,但依舊咬牙堅持著,護持著凌云楓,與其說是姑姑,更是比媽媽還親的。甚至凌云楓非常痛恨那個不負(fù)責(zé)的,也素未謀面的父親。恨他拋棄了自己,累死了姑姑。
凌云楓收起思緒,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在不經(jīng)意間的抬頭下,卻猛然發(fā)現(xiàn)在路旁的古觀象臺上有兩個拿著長刀的黑衣人,正拉扯著一名白衣少女,那少女在拼命的掙扎著。他們好像是突然出現(xiàn)的,而且剛才好像上面還沒人的。又加上這種黑白色調(diào)上的對比,雖然只是一閃,但凌云楓看的非常真切。難道是在拍電影?凌云楓好奇心突起。
“啊!~…………”
這聲慘叫使凌云楓心頭一驚。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其中一個黑衣人手里拎著半截血淋淋的斷臂,另一個黑衣人正把那差不多昏迷的女孩按到避雷針上。從她的斷了的肩膀上還不斷的涌著鮮血,白色的衣衫已經(jīng)浸成了紅色……。就算是拍電影,那也太……太真了吧??!
靠!再想就來不及了,還是救人要緊,管它是不是真的呢。雖然凌云楓也練過幾個月的散打,但沒有和人動過手,更別說是持刀的兩個人了。此時也不知是什么給了他勇氣,讓他義無返顧的沖向了觀象臺。
剛蹬上階梯,就被一道仿古紅漆木門阻擋了去路。門的鐵鼻上鎖著一個普通的銅鎖,這個時間觀象臺的工作人員應(yīng)該早下班了,鎖著也很正常。可那幾個人是怎么上去的呢?此時也來不及細(xì)想,凌云楓一個十二分力道的正蹬腿,生生把那個鐵鼻從木門上撕了下來。
接著幾個箭步?jīng)_上臺頂,只見那靠在避雷針的女孩無力的耷拉著頭,沾滿血污的長發(fā)也篷亂的垂著,地上是一大片的鮮血和那半截已經(jīng)不屬于她的右臂。一陣濃烈血腥味撲鼻而來,這場面讓凌云楓好一陣惡心,胃里翻騰著差點把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出來。此時,那兩個黑衣人也不見了蹤跡。在這個不大的平臺上,除了兩根避雷針,就是一些古天文儀器了,想要藏住兩個人應(yīng)該不是件簡單的事。
在強忍住嘔吐的欲望后,凌云楓跑到那癱軟坐在地上女孩面前,用手推了推她的另一邊肩膀。
“喂!你還好吧?還能堅持嗎?”
女孩非常吃力的緩緩抬起頭。蒼白的臉上,那本沒了神采的眼睛里又充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只有戀人才有的柔情。慢慢的眼里又被液體所占滿。
“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女孩的全身開始了顫抖,不知是否因為她奮力想要拉住凌云楓,而牽動斷了的臂膀。隨即又決望的哭起來了。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子?可我不認(rèn)識她呀?剛才那兩個黑衣人呢?凌云楓先是一愣,隨即大腦中飛快的思索著,從上來時就沒見到那兩個黑衣人,難不成躲在某處想伏擊自己?
女孩似乎還有更多的話要說,可鑒于傷勢,額頭也開始冒汗。又加上面前這個男子似乎不認(rèn)識自己,她只好理理思路,使勁的甩了甩頭,接著說:
“楓,只有你能……”
說著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抬起了左手,好像有什么東西要交給凌云楓。
凌云楓連忙握住她僅有的左手,那是一只柔軟而溫暖的手。
當(dāng)凌云楓接過手里的東西時,那女孩就像一下子失去了靈魂般,忽然變的無比的憔悴,臉色白的嚇人,甚至聯(lián)嘴唇都變成了白色。渾身更是抖個不停。
凌云楓馬上又去抓她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是透骨的冰冷,如潮水般沿手臂撲向全身。就在這時,凌云楓手里的東西好像溫溫的熱了起來,但又不是那么強烈,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很快全身被這種舒服感所籠罩,甚至通過手掌傳到了女孩的身體。
女孩受到溫暖的滋養(yǎng)后,臉色稍稍回復(fù)了些紅潤,費力的抬起頭,對凌云楓說:
“把它還給你,我也就放心了。只可惜不能陪……你…………”話沒說完,那雙大大的眼睛開始慢慢的暗淡,瞳孔擴散后留下兩個深深的黑洞……那柔情似乎轉(zhuǎn)變成了越來越濃的是戀戀不舍。
“不!~~~~”一陣天眩地轉(zhuǎn)的眩暈襲擊了凌云楓的大腦,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會有如此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難道是那凝望著他的充滿喜悅,哀怨,絕望,而又慢慢空洞的眼神?怎么會有人只因為眼神而如此悲傷?……
手依然柔軟,任凌云楓如何的握著,最終還是漸漸變的冰冷,慢慢滑落……
咔……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天色剎時黑了下來。一陣陣旋風(fēng)撩起凌云楓的衣襟,仿佛這個觀象臺就是風(fēng)眼一樣,無數(shù)的小碎片被卷到了半空。緊跟著,周圍的那些天文儀器竟然各自轉(zhuǎn)了起來。而且每個儀器上都閃爍著奇異的藍(lán)光,像電流般一波一波的向上匯聚著。
最終,那些藍(lán)色的光流也旋轉(zhuǎn)著聚集到了半空,在那里形成一個耀眼的藍(lán)色團。不斷的吸蝕著周圍的一切。以至于在那光球與那些轉(zhuǎn)動的儀器間形成了一個椎形的漩渦。
黑夜人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那不斷擴大的藍(lán)色旋渦。凌云楓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驚呆了,不知是否正站在世界的邊緣,還是在迎接末日的來臨。只覺得有股巨大的吸力,在扯著他往那光球而去。自已仿佛又置身巨大的漩渦中,身體的重量已被那吸力所抵,一切都旋轉(zhuǎn)著向那個目標(biāo),包括那個仍在堅持抓住身體的靈魂。
凌云楓緊緊的抓住了避雷針,為防止身體懸空,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把身體藏到避雷針之后,用后背(更確切的說是脊柱)貼住了避雷針的金屬體。此時他突然想起還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忙低頭尋找。地上卻空無一物,當(dāng)視線再次鎖定那個女孩時,一切已經(jīng)太遲了。藍(lán)色的漩渦正慢慢吞沒了女孩,就那樣漸漸的消失了。一聲發(fā)自心靈的悲鳴,響徹黑暗的天空。一切的執(zhí)著也變的徒勞。就在凌云楓快要抓不住的時候……
“咔啦~~~嗵!”
一道閃電直直的擊中古觀象臺上面的避雷針。電流瞬間延脊柱沖向凌云楓的大腦,沖向全身……。他周身的衣服也都著了火,迅速的化為灰盡。那藍(lán)色的漩渦也瞬間消失,天色又恢復(fù)了陰沉的樣子,一切的一切,就像沒有發(fā)生一樣。只是在觀象臺上,一個全身著火的青年慢慢倒下。
其實凌云楓早在電流觸及大腦時就昏厥了,之后的事就更加不知道了。只是他手里仍然緊緊的攥著留有那女孩體溫的東西。
接著,兩個黑影從觀象臺的側(cè)壁上竄了出來,直奔凌云楓而去。他們就是之前拿武士刀的那兩個黑衣人,原來他們一直貼在觀象臺的外側(cè)墻壁上等待時機,只為這最后一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