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楓在房間里運行了幾個小周天,體力也有了明顯的恢復。他也嘗試過運行大周天,因為體內(nèi)沒有了真氣,雖然能體會到經(jīng)絡的通暢,但就像是獨自站在空無一物的高速公路上那樣,就算跑跳隨他,可又能跑多遠呢?
凌云楓不太愿意回想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如果失憶能治療創(chuàng)傷的話,他寧愿失去這些時日所發(fā)生的一切記憶。但那天何洪耀的話,還有那些外軍訓練的資料也確實是真的。難道自己真的誤會黑閻王了?
不行,就算外軍訓練是真的又如何呢?那也不代表他有權(quán)力對小辣椒做出那樣的事??!自己雖然不記得自己如何選擇的當兵,但保家衛(wèi)國卻是每個男兒心中的夢想。對自己以及刀客他們?nèi)绱说挠柧毢驼勰?,自己和他們都可以忍。可小辣椒是女孩子??!有句名言不是說“戰(zhàn)爭,請讓女人走開”嗎?而這種訓練她寧愿自殺也不愿受辱,那肯定對她來說是非常殘忍的事。所以,還是黑閻王的錯。
胡思亂想中的凌云楓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此時房間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那個人站在床前看著凌云楓臉上陰晴不定,知道他是在思索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能思考就是好轉(zhuǎn)的表現(xiàn),一但想通,那樣就會很快恢復。而他能就做的事,就是在旁邊加把火,同時引導凌云楓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去想。
來人正是何洪耀,解博士為了避嫌,怕他們說自己是來挖墻角的。所以這次依然是由何洪耀來做工作,當然,他來之前也是如上次那般向解博士學習很多心理治療的方法。畢竟是做思想工作的,很多東西一點就透,所以上手很容易。
當凌云楓發(fā)現(xiàn)何洪耀時,其實他已經(jīng)站了好一會兒了。凌云楓也沒了之前的戾氣,客氣幾句后。何洪耀借口帶他出去散散心,凌云楓此時思緒很亂,也沒過多的思索便答應了。
何洪耀推著輪椅走過醫(yī)院的花園,并沒有在這停留,而是上一輛早已準備好的軍用越野車。凌云楓現(xiàn)在并不在乎被帶到哪里,也不在乎會發(fā)生什么事。仿佛自己就是旁觀者一樣,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
車子在一個由水泥鑄成的高大建筑前停下,凌云楓雖然可以自己走路,但他還是坐在了輪椅上,由何洪耀推著進了那個建筑。
建筑的內(nèi)部像是一個博物館,又像一個檔案室。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物品,有槍支、旗幟,還有文獻報紙之類的,大多與軍事有關(guān)。
“這里是我軍歷次戰(zhàn)爭的軍史館,雖然很多影視媒體上都描述過戰(zhàn)爭。但那些只是部分可以對大眾公開的。這里才是最真實的戰(zhàn)爭,最真實的情況?!焙魏橐恼Z氣很肅穆,這使凌云楓也收回了思緒。
一路走,凌云楓一路觀看。那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背后都是無數(shù)的犧牲,有些雖然還是黑白照片,可那殘破的尸身,那滿地的鮮血,還是另凌云楓悲徹心底。他們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個民族而舍棄了生命,甚至是全家生命的英雄。
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一張照片徹底刺痛了凌云楓的心。那是一個女子的尸體,更確切地說是尸塊。因為那女人的雙臂和雙腿都不存在了,更是連**也被挖掉了。從臉上看得出,她很年輕,也很漂亮??扇绱丝植赖乃婪砹柙茥餍睦锬靡魂嚧掏?。
“她是我軍的一名戰(zhàn)地護士,在一次安南人偷襲后方野戰(zhàn)醫(yī)院的時候被俘?!焙魏橐恢眽阂种约旱那榫w,讓自己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可說到后面,哽咽使她泣不成聲。
“由于安南戰(zhàn)事失利,她在被俘期間……她才20歲啊!花一樣的年紀!那群畜生還……還砍掉了她的四肢,讓她……只能蠕動,就像……就像海豹一樣……”何洪耀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凌云楓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節(jié)早就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當一個民族與國家的女人受到傷害,那是這個國家和民族所有男性的恥辱!更是對這個國家尊嚴的踐踏。凌云楓此時甚至想立刻殺到安南去,屠滅那個猴子國的所有生靈。
“由于安南的醫(yī)療條件很差,而且缺醫(yī)少藥。連他們自己都不夠,更別提對待戰(zhàn)俘了。當我們的偵察兵趕到后,她早已經(jīng)犧牲了?!焙魏橐徚撕冒胩觳爬^續(xù)說道。“我知道你會說,戰(zhàn)爭就不應該讓女人參與。我也不愿意讓女人去參加??涩F(xiàn)實情況是很多崗位女人確實更加擅長一些。所以,除了訓練時更加殘酷一些,我們還能怎么辦?”
悲憤的質(zhì)問聲中,何政委又抱著頭蹲了下去。不斷地抽泣中,還能不斷地傳來“我能怎么辦?”的呢喃聲。
凌云楓這時徹底的呆住了,是啊,我們能怎么辦呢?除了更加殘酷的訓練外,我們能怎么辦呢?
一陣陣的無力感傳遍全身,凌云楓似乎明白了作為一名軍人所面臨的重大壓力與責任。而我們能做的,只有時刻準備著,準備著為自己愛的人,為自己的民族,為自己的國家,奮不顧身的去保護她們。
凌云楓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的病房,眼前始終浮現(xiàn)著那名女兵的尸身。處于和平年代的人,對這種殘忍的殺戮是很難接受的。而這些不可能報道在媒體上的真實戰(zhàn)爭,卻實實在在地發(fā)生了。
“保護一個女孩的安全,使她不受到傷害。我們能做的除了盡最大限度地保護她之外,那只能讓她經(jīng)歷更加殘酷的訓練。我知道我這么說很殘忍,可我們一直在說的‘訓練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就是同樣的道理?!焙魏橐D(zhuǎn)身走到門前,并沒有回頭去看坐在床邊發(fā)呆的凌云楓。
“不要怪大隊長會同意那樣的訓練方案。照片上的女孩,是他唯一的妹妹。”臨出門時,何政委又說了一句便掩上門出去了。
何洪耀雖然說的沒頭沒腦,但凌云楓卻被深深得震撼住了,由此帶來的沖擊不亞于訓練時的場景。一個正常的人在看到如此慘絕人寰的一幕時都會忍不住難受,而做為親人的王大隊長在面對自己妹妹的尸體時那種絕望可想而知。
當然,凌云楓所不知道的是,王隊長就是當年去敵方營救被俘人員的偵察連連長。而他在得知妹妹遇害時,仍然咬牙先完成營救其他人的任務后,才獨自一人進了叢林。三天后,他回來了,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在妹妹的墓碑前放了一大串的人頭。后來軍方才得知,從前線到河內(nèi)的所有安南偵察營地都被偷襲,更讓以打敗米國特種部隊而自傲的安南人不得不喊話,叫停這種特種作戰(zhàn)。
這一日,陽光格外充足,凌云楓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無論是忙忙碌碌上班的年青人,還是悠閑散步的老年人,他們都在安逸地享受著這個清晨。兩名士兵如松樹般挺立在醫(yī)院門口的兩邊,當陽光灑滿全身時,仿佛鍍了一層光暈。如果沒有戰(zhàn)爭,如果沒有殺戮,如果沒有掠奪……那該多好。軍人并非好戰(zhàn),而是更加的熱愛和平。因為他們在守候,就像在守候著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一樣。
開門聲驚醒了凌云楓的思緒,他轉(zhuǎn)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已經(jīng)站了三個正看著他傻笑的士兵。來人正是黑龍、衛(wèi)生員與大圣。四人對視良久,皆不由自主地相擁而泣。
大哭聲、狂笑聲……不斷地從那個房間中傳出,引得路過的醫(yī)生護士無不側(cè)目。
站在房門外的何洪耀轉(zhuǎn)頭向身邊的解博士問道:“這樣行嗎?就不怕他們集體要求退伍?”
“一個會思考的人,不會總是沖動地。一個能為兄弟出生入死的人,更會尊重別人的決定。我信任他?!苯獠┦砍錆M信心的神情另何政委有些尷尬。畢竟是自己的兵,如果自己都沒有信心的話,確實有些難堪。
凌云楓幾人雖然認識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在一起摸爬滾打歷經(jīng)磨難,早就是生死兄弟。而在那震徹屋瓦的“同生共死”的誓言中,更是另每一個人熱淚盈眶。
“軍師,我們都聽你的。你說留就留,說走我立刻脫了這個軍裝?!贝笫o比堅定地看著凌云楓。黑龍與衛(wèi)生員也都點頭默認。
“我就想問一句,當兵是不是你們的夢想?當最好的兵,進入龍魂是不是你們的人生目標?”凌云楓嚴肅地用目光掃過三人。
面對凌云楓的目光,三人都有些心虛。最后還是黑龍說道:“我們說過同生共死的,如果沒有你在,我們這兵當?shù)靡矝]意思了。”說完,就眼神轉(zhuǎn)向了窗外。
“你們當兵不是為了我凌云楓,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夢想!為了那些你們守護的家人!為了那些叫我們叔叔的小朋友!為了那些需要我們保護的千千萬萬華夏同胞!”凌云楓起身拉著黑龍幾人來到窗前,指著外面的人群大聲吼道。
“可軍師你……”衛(wèi)生員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凌云楓打斷了。
“我又沒說我現(xiàn)在就走,目前我還會留在部隊的。你們也知道,我自從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就總是做些奇怪的夢,好像有個人在等著我去救她。而當初參加選拔,我就和你們說過了不打算進入龍魂,只是這里似乎能查到有關(guān)我過去的事,才另我留下來。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當我恢復了記憶后,才會作出去留的決定。也許到那時,我也和你們一樣把加入龍魂當作人生目標也不是沒有可能哦?”
幾人雖然都勉強地笑了笑,但內(nèi)心好似都暗暗地作了什么決定。
當然,對于醫(yī)院這種地方,有很多東西是不方便做的。所以,當門外的何洪耀與解博士聽到屋里久久沒了聲音,便推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屋里早就人去樓空了,只有從窗外吹進的風搖曳著窗簾不斷舞動,兩人皆是相視苦笑。
野外的草地上,不時傳來大聲的呼喊聲,甚至早就不知道調(diào)兒跑到哪去了的歌聲,以及酒瓶的碰撞聲。
“我覺得,可以和凌云楓談了?!睍h室中,解博士放下手中的資料,向在坐的幾位說道。
“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啊?”野狼摸著下巴說道。
“我相信解博士的判斷,五層的樓都能爬下去了,還勸解了三名戰(zhàn)士。我覺得他可以加入咱們的心理干預小組了?!焙魏橐藭r倒是信心滿滿,因為那三個戰(zhàn)士自從見完凌云楓后,都撤回了轉(zhuǎn)業(yè)申請。
最終,與會的幾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王大隊長身上。王隊長見眾人都看自己,只好開口說道:“既然說了把決斷交給解博士與老何身上,那么我就只等結(jié)果了。”
其實自從上次決定讓解博士來指揮這次心理干預后,王隊長便沒有再參加會議。只是這回有了進展,他才來旁聽的。
與凌云楓談話的依舊是何洪耀,只是解博士這次全程都有在場。凌云楓當然很爽快地答應了,畢竟是自己同生死過的戰(zhàn)友,能幫助他們減輕痛苦,那是肯定要不惜代價去做的。
凌云楓與黑龍、衛(wèi)生員和大圣幾人在指引下來到了刀客的病房外。為了不讓他再受刺激,何洪耀與解博士這次都沒有出現(xiàn)。
透過門上的觀察窗,就見刀客被綁縛在一個特別的病床上。兩臂、雙腿,甚至軀干與頭都被牢牢地固定在床上。而那雙曾生生從鐵拷中抽出的手,更是被石膏與繃帶嚴嚴實實地包裹成兩個白色柱子一樣。
凌云楓幾人眼睛立刻就紅了,轉(zhuǎn)身向一旁的護理人員吼道:“為什么這樣對他?為什么?”
那個護理的小姑娘差點就被嚇哭了,她也只是帶路而已。此時,一個中年醫(yī)生走過來遣走了那名護士,才向凌云楓幾人說道:“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這樣做都是為了病人的安全著想。病人自從醒來后,就不斷叫嚷著要殺掉誰。對接近他的醫(yī)護人員也是暴力相加,為此我們好幾位醫(yī)護人員都受了傷。而且他還不顧手上的傷勢,用拳頭擊打能碰到的一切物品,剛打好的石膏一會兒就被他弄碎了。我們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所以也請你們體諒我們醫(yī)護工作者的用心?!?p> 本來快要發(fā)作的眾人,此時也都冷靜下來。忙向那名中年醫(yī)生道歉后,才在幾個護士打開了好幾把鎖后進入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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