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個世界（3）

　　少年身材修長，一米九二的身高在籃球場上格外引人注目。

　　他動作流暢，干脆利落，速度如風，腳定，跳投，三分，發(fā)達的肱二頭肌在陽光下勾勒出優(yōu)美的線條。

　　增之分則壯，減之一分則柔。

　　全場歡呼，伴隨著女孩子們的尖叫和歡呼聲。

　　淡遠瞇起眼睛，心想照片已經(jīng)拍的差不多了，呼出一口氣，準備回去。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不經(jīng)意間掃過少年，對上了那雙眼睛。

　　她呼吸微窒，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轉頭，看向少年，眉頭微皺。

　　而此刻，場中的少年，卻被籃球砸中。

　　“……”

　　女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望向黃昏的天際，古潭般雙眸放空，顯得眸子更加幽深，思緒飄遠。

　　“唔。”

　　床上傳來的聲響讓她微微回神，扭頭便看見少年起身的動作。

　　醫(yī)務室的純白背景下，少年頭上包著白紗布，顯得有些乖巧斯文，嘴唇有些干澀。

　　但比之前，多了一絲沉寂的優(yōu)雅。

　　淡遠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床頭的桌子邊，拿起玻璃水壺倒水。

　　他慢慢抬起頭望向她，眨了眨眼，桃花眼里閃過一絲復雜。

　　他抿了抿蒼白的嘴唇。

　　在女孩轉過來的一瞬間，他立刻低下腦袋，眼簾微垂，眼睫毛輕顫，沉默不語。

　　淡遠將水杯遞給他。少年道了謝，醫(yī)務室隨后就安靜沉寂下來。

　　淡遠現(xiàn)在內心有些焦躁，想看，想再看一次他的眼睛，她緊緊地盯著少年柔軟的頭發(fā)。

　　“藍桐兮師弟，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頭還疼不疼，身體有沒有不適的地方?！?p>　　她緊緊地盯著少年，語氣溫柔。

　　少年身體似乎輕顫了一下，似乎又是錯覺，她黛眉微皺，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又是這種感覺……急切卻無奈，帶著一絲淡淡的悲涼。

　　“我，沒事?！彼{桐兮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沒有抬頭，靜靜坐在純白的床上，藍白色的病服反而襯出清雅的氣質。

　　“你，在這……守了，多久?！?p>　　他輕聲問道。

　　淡遠看著少年微低的腦袋，回答道：“沒有多久，師弟只昏迷了半個小時?！?p>　　淡遠盯了一會他烏黑柔軟的頭發(fā)。

　　她突然笑道：“師弟今天可真威風，現(xiàn)在全校估計都知道，校隊候選人藍桐兮被籃球砸中的消息了。”

　　“……”

　　少年似乎有些無奈，嘴唇微勾，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睛里閃過一絲寵溺。

　　淡遠看著少年靜靜沉默，胸口堵著一口氣，面上笑的更加溫柔了，轉身走到窗前，拉開窗戶，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望著天空出神，自己那時候，是不是看錯了。

　　“為什么打籃球，還，這么喜歡看籃球比賽？”她背后傳來少年聲音。

　　與剛剛的沙啞不同，磁性中多了一絲清雅。

　　她瞳孔微張，猛地轉頭，對上少年的眼睛，呼吸一窒。

　　星辰大海。

　　……我終于看到。

　　她望著少年，張了張嘴，喉嚨有些干澀，眼睛里閃過一絲迷茫。

　　許久，才慢吞吞地說：

　　“為什么喜歡看籃球比賽，其實，我也不很明白為什么?？晌业哪X子里總是浮現(xiàn)一個畫面，從來沒有過的畫面，有個人，在我面前，起跳，投三分球。我，看不見他的樣子，想不起來他衣服的顏色，可是，這個畫面一直在我腦中不斷播放，從我進大學開始，從未間斷。”

　　她的聲音輕柔，緊緊盯著少年的雙眼，呢喃道：“為什么呢……”

　　少年的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心疼，嘆了口氣，從床上下來，邁開長腿，走到淡遠身前。

　　淡遠抬頭看向他，此時他們只有一拳的距離。

　　心理學上，這定義為親密距離。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清淺的呼吸，她的鼻梁前是他的胸膛，淡遠微微垂眸，手指微微蜷起來。

　　一只溫熱的大手撫摸她的頭頂。

　　她抬起頭，對上了那雙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睛，一瞬間，大腦空白，一些畫面閃現(xiàn)在腦中，還沒來得及捕捉。

　　淡遠便覺得眼前一黑，暈倒在少年的懷里。

　　少年緊緊抱住女孩，垂下眼眸，靜靜地凝視著懷中的人，微微道：

　　“即使變成這樣，你也記得我嗎，阿遠。”

　　醫(yī)務室愈發(fā)寂靜了，少年環(huán)顧四周，將女孩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他彎著腰，纖長的手指撫摸著女孩的頭發(fā)，低下頭，矜持珍視地吻了吻女孩的額頭。

　　“再等等，再忍耐一下，我會，把你帶出去的?！?p>　　他凝視女孩白皙淡雅的臉龐，眼睛里是無法看透的深色。

　　時間在空氣中緩緩淌過……

　　他的身體突然微顫，

　　他撫了撫太陽穴，神色有些無奈。

　　“到時間了……”

　　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他坐在椅子上，星辰大海般的雙眸突然黯淡，變成正常的黑色，還沒恢復神采，又慢慢地倒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