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靈抹去了淚痕,又將粥遞到韓瀟的嘴邊。韓瀟覺得這口粟粥又似甜中帶咸,定是滴進(jìn)了白沐靈的淚水
韓瀟不免瞧向她的面龐,只見她雙眼微紅卻無甚傷心之意,嘴角反而略帶一絲笑意。韓瀟實(shí)猜不透她心中所想,方才哭得傷心而此時又似開心了一般,只覺女人的心思便如體內(nèi)真氣運(yùn)行一般繁復(fù),實(shí)難令人一探究竟。
白沐靈欣然的說道:“此時此刻,我自然相信于你?!?p> “靈師姐,你終肯相信我了?!表n瀟很是高興的說道。
“我不僅這次相信,你再說些什么我都會信的。”白沐靈笑道。
“哈哈,我可是很會說謊,你只信得這一次便已足夠?!表n瀟也笑道。
隨后,韓瀟將那碗粟粥喝盡,他見白沐靈仍是心事無限的樣子,便問道:“靈師姐,你和皇甫英師妹的比武卻是誰贏了?”
白沐靈微一皺眉說道:“你險些送了命,誰還會在乎那勝負(fù)之?dāng)?shù),英妹……英妹刺中了你,這些天來都怕得很呢?!?p> “哎,當(dāng)時真是驚險萬狀,靈師姐,以你的功夫卻為何沒能躲過那一招?”韓瀟問道,連日來想起白沐靈和皇甫英比武時的情形,又自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了皇甫澤的君子之腹了。
“如今還說這些做什么?只要你的傷勢無礙,我便安心了?!卑足屐`低聲的說道。
“靈師姐放心,師父說我恢復(fù)得很快,再過幾日便可下地走動了?!表n瀟歡然笑道。
白沐靈見他愉悅得很,奇怪道:“你受了這樣重的傷,怎還高興的起來?”
“你肯信我守口如瓶,我自然高興了?!表n瀟又笑道。
白沐靈也不禁笑道:“我雖那樣說,也保不準(zhǔn)沒有冤枉你呢?!?p> 聽了這話,韓瀟急道:“靈師姐,我若是言而無信,那便……”話未說完,便被白沐靈的玉手按住了雙唇。
“我是說笑,瞧你這樣認(rèn)真,就算是你所說我也不來怪你?!卑足屐`說道。
韓瀟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不免奇怪,那日在后山松林之中,她氣憤已極的神情依舊歷歷在目,可今時今日怎又忽而釋懷?不過,自己實(shí)無精力深思此事,只說道:“多謝靈師姐?!?p> “你謝我做什么,應(yīng)該是我謝你才對?!卑足屐`又是低聲說道。
重傷之余的韓瀟心思遲緩,實(shí)聽不出她的話外之意,卻又問道:“皇甫家可是已經(jīng)下山了?”
聽他說起皇甫家,白沐靈冷冷的說道:“他們怎能就此而去,你一天不能好轉(zhuǎn),他們便需得在山上為你祈福?!闭Z氣略帶怨憤。
“這也不能全怪皇甫英,我……我……”韓瀟本想說那一刀是我心甘情愿為你而受,可知道這話決不能冒然出口。
“皇甫英小小年紀(jì)諸事不明,誰來怪她?”白沐靈說道。
韓瀟本欲回憶一番白沐靈與皇甫英比武時的情形,可時過境遷,白沐靈又是安然無恙,只覺已不必去深究那些是是非非。
“靈師姐,我的傷已恢復(fù)得很好,你回去便告訴皇甫英和澤師叔他們,不用再替我擔(dān)心了?!表n瀟說道。
白沐靈不禁嘆了口氣說道:“韓師弟,你心地如此良善,我真是后悔不該……哎,此時再說又有何用?”
韓瀟不知她后悔什么,只不愿見她傷懷,于是岔開話題道:“靈師姐,湶師姑的弟子唐蘭你可熟悉?”
白沐靈聽他問起唐蘭,不免奇怪,搖頭道:“我只見過唐師姐一次?!?p> “那場比武若仍由唐師姐下場,你可會贏得她?”韓瀟問道。
白沐靈說道:“我只在五年前的比武中見過唐師姐,那時我功夫尚淺,瞧不出她修為的高低,聽英妹說她是湶師姑最得意的弟子,武功絕不在云良師兄之下,與她比試我實(shí)是沒有把握。”
韓瀟點(diǎn)頭說道:“那位湶師姑性子耿直,與你師父真是像得很?!?p> “你別看湶姑和我?guī)煾冈谝黄饡r總是劍拔弩張,她們姐妹可好著呢,不過是愛爭強(qiáng)好勝罷了?!卑足屐`微微一笑。
“我猜她二人一定在比武中交過手,你可知道是誰贏了?”韓瀟問道。
白沐靈捂嘴笑道:“我從前亦這樣問過師父,她便是不肯告訴我,問得煩了就板起臉來教訓(xùn)我?guī)拙??!?p> 韓瀟聽了也覺得很是好笑,可心中仍想知曉她二人的勝負(fù)如何。
兩人又閑聊一陣,白沐靈從懷中拿出一物,乃是一塊白皙精致的玉佩。
白沐靈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說道:“韓師弟,這塊玉佩便……便送給了你,這玉乃從關(guān)外雪山中所得,最是能夠理氣化瘀,對你恢復(fù)傷勢很有進(jìn)益?!?p> 見韓瀟艱難的抬起手來,白沐靈便按下他的手輕聲說道:“我來幫你帶好?!?p> 韓瀟見那玉佩渾然天成未做雕琢,一側(cè)鑲嵌著細(xì)小的絲繩,白沐靈將那絲繩環(huán)過韓瀟的脖頸,又輕巧的打了個結(jié)。韓瀟只覺她的手指滑膩而又冰冷,不禁身子微微一顫。
“靈師姐,你把如此貴重給我,韓瀟實(shí)是感激不盡?!表n瀟說道。
白沐靈站起身來,低聲的說道:“與你性命相比,這玉佩又算得什么?韓師弟,今日見到你好轉(zhuǎn),我便……便放心了,你有傷在身該當(dāng)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見她起身離去,韓瀟有些依依不舍,可是欲言又止,但覺渾身乏力,只得目送著那一抹淡藍(lán)飄然而去。
又過得十日,韓瀟已可下地緩緩走動。冷文成每天都攙扶著韓瀟在院中散步片刻。
期間,皇甫英隨白沐靈來此看望過韓瀟。
皇甫英實(shí)是內(nèi)疚得很,見了韓瀟之面只低著頭說道:“韓師兄,將你砍傷真是……真是對不住。”
“師妹又不知我會突然擋在身前,怎能怪你?何況我的傷已無礙,你不用放在心上?!表n瀟說道。
冷文成最愛玩笑,向皇甫英說道:“小師妹,這位韓師兄身體好得很,你便是再刺他一刀也是無妨。”
白沐靈嗔道:“文成,你別胡說!小心我去告訴師伯?!?p> 冷文成連忙說道:“靈師姐莫要動氣,再有此事便讓我也來挨上一刀。”
幾人的嬉鬧緩和了皇甫英歉疚的心情。韓瀟早已聽說皇甫英頑皮之極,可見了面卻覺她很是老實(shí)文靜,心中微有奇怪。
而后,皇甫家的幾位長輩也來探望了韓瀟。
皇甫澤是隨端木洪一同到來,不過自始至終他都未向韓瀟說得一句話,只盯著韓瀟仔細(xì)看了一會,繼而又與端木洪聊得數(shù)句便即離開。韓瀟心中有氣,不知皇甫澤為何如此的盛氣凌人。
韓瀟傷滿一月,創(chuàng)口已然愈合。行動雖略有緩慢卻已不需攙扶,于是他便搬回了自己的臥房。外傷雖漸漸愈合,可內(nèi)功卻大受影響,端木洪對韓瀟說起,若要恢復(fù)功力尚需三月的時間。
韓瀟亦是將自己借助那無名真氣,從而救得白沐靈之事告訴了師父。他那駭人的輕功早已讓眾人震驚不已,皇甫家的人更是向端木洪問起韓瀟的輕功來。端木洪只是說韓瀟習(xí)練輕功的天資異于常人。這話雖未能讓人盡信,漸漸的,大家卻也不再談?wù)摯耸隆?p> 這一日,冷文成匆匆找到韓瀟說道:“皇甫家后日便要下山了。”
韓瀟心道,皇甫家已在終南一月有余,自己的傷勢又好轉(zhuǎn)了大半,此時入得初秋,天氣漸涼,確是該返回太湖了。
冷文成又是興奮的說道:“我聽大師兄說,明日卻還有最后一場的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