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軒講述道:“藍玉在率兵南歸時,所帶人馬與繳獲的輜重甚多,每日的行程確是不好算得精準,一日夜里到達喜峰口,那守關的兵將未曾想到他會在深夜時通關,等得士兵將總兵大人從熟睡中喚起,再去取來那開關的令牌,便已過去不少的時間?!?p> “那藍玉等得不耐煩了,認為是關上的守將有意難為他,于是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同時出擊,將那關口攻破,他便大搖大擺的通行而去!”
韓瀟奇道:“還有這等事!藍玉的膽子也太大了,難道他不怕皇帝治他的罪!”
“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全在皇上一念之間,那藍玉剛剛立下如此大功,皇上高興之余將他比作了衛(wèi)青和李靖,怎會因這些小事而治他的罪?”郝文軒說道。
“皇帝這等小心眼,定會不高興的。”江晚說道。
“我猜想皇帝的心里也不會舒服,若不是藍玉有那震天的功勞,這等行為便說是起兵造反也不為過。”郝文軒說道。
“皇帝便是因為這件事而封藍玉為‘涼國公’了?”韓瀟又問道。
郝文軒點頭道:“藍玉破了喜峰口便抵達了北平府,那北平府乃是燕王的封地,藍玉為了討好燕王便從繳獲的輜重里找出了許多價值連城的寶物送給燕王?!?p> “哈哈,藍玉這樣跋扈卻也會去討好別人。”江晚譏笑道。
“不過燕王并未收得藍玉送的‘禮物’?!焙挛能幷f道。
江晚奇道:“這又是為何?是不是燕王也很討厭他?”
韓瀟雖未聽過這些事,可此中厲害關系卻是明白,于是說道:“我朝不許皇子結(jié)納百官,這是皇帝定下的規(guī)矩,那燕王果然是聰明之人,我想他也不會收下藍玉的饋贈。”
見江晚一臉的困惑,韓瀟又解釋道:“廟堂之上有皇帝和太子在位,燕王若是收下藍玉的‘禮物’,你想皇帝會怎樣想他?”
江晚恍然道:“燕王收了禮便表示與藍玉結(jié)好,他又不是太子,與統(tǒng)帥大軍之人結(jié)交,皇帝一定會認為他有異心!”
“不錯,所以說燕王是個聰明人!”韓瀟贊道。
郝文軒這時說道:“這件事,皇帝也已得知,我想他定是氣得很,又不好發(fā)作出來,再加上藍玉平日許多橫行霸道之事,便賜了他一個‘涼’字?!?p> 江晚又問道:“大人,說來說去,這‘涼’字卻是什么意思?難道便是說藍玉很涼快嗎?”
“‘涼’之一字,尚有失望之意,想來皇帝是在說他讓自己有些心寒失望吧?!焙挛能幗忉尩?。
江晚聽了不禁笑道:“不知藍玉是否知道他那‘涼國公’的含義,若是明白的話,還不氣得自己陣陣發(fā)涼,哈哈?!?p> “以他那居功自傲的脾氣我想他并未將這爵號放在眼里,有朝一日再立得大功,更可像徐達一般晉封為王爵?!焙挛能幷f道。
“藍玉若是被封了王,我想他連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江晚鄙夷道。
“所以說那爵位代表著功過榮辱,這樣看來,將軍的‘永寧伯’也未必不及那藍玉的‘涼國公’了,不過我還是覺得皇上虧待了將軍?!焙挛能幱质歉锌?。
韓瀟聽了這話喃喃道:“永寧,永寧,皇帝取這爵號是為了要這天下永世安寧,還是在禱祝我爹永享福寧?”
“這卻是不知皇上的心思了?!焙挛能幷f道。
眾人靜默片刻,郝文軒又向鄭仁鈞說道:“不想你也被牽連在內(nèi),真是造化弄人?!?p> “我想是鄭捕快此生與大人的緣分不解?!苯硇Φ?。
“這話怎講?”郝文軒問道。
江晚于是把在西鳳樓上,聽到郝文軒為鄭仁鈞翻案之事與韓瀟設計救得百姓講述給了二人。
“若不是那把火燒得晚了一些,韓大哥早便下樓去救那些百姓了,鄭捕快也不用出來抵罪了,此時啊,鄭捕快定是在家里睡覺呢,怎會來到這漆黑的龍王寺里?你說這算不算是你二人的緣分?”江晚笑道。
郝文軒也點頭笑道:“算得,算得,原來是公子救了那些百姓!這聲東擊西的法子真是妙得很!公子不愧是將軍之后,若是能夠領兵對敵,也一定是位智勇雙全的將領!”
“郝大人,你可別小瞧了韓大哥,要我看,他若是能帶兵出征,定會比那個藍玉厲害得多!”江晚一面說一面深深的望著韓瀟一笑。
“哈哈,我想那是一定!”此時的郝文軒方開懷的一笑,“以藍玉剛愎自用的性子,功高震主又不懂得急流勇退,我瞧他是危險得緊?!焙挛能幱终f道。
“皇帝老兒現(xiàn)在便治他的罪才好?!苯碜旖且煌彷p輕說道。
“不管怎么說,藍玉畢竟和家父同僚一場,又曾為家父的副帥,我幼時在京也與他有過數(shù)面之緣,家父的死他也定會難過一番的?!表n瀟說道。
“嘿嘿,韓大哥,你聰明有余卻是心腸太好,總是將別人想得如自己一般,說句對不住韓將軍的話,他若不是遇害,藍玉怎有機會立此大功而得封公爵?”江晚說道。
“我想藍玉應當不會這樣想,他雖然自大,對家父卻很是尊敬。”韓瀟反駁道。
“江湖人心險惡,我便是擔心你將來會吃虧在這宅心仁厚之上?!苯黻P切的說道。
韓瀟只覺與江晚素昧平生,卻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心中微感奇怪。
這時,郝文軒說道:“如今有人說,藍玉勝得蒙古天元皇帝那一仗實是僥幸得很,若是運氣不好也許會全軍覆沒呢,如果能由韓將軍出戰(zhàn),應當更會十拿九穩(wěn)?!?p> 韓瀟聽得此言,想起師父也說過相似的話來,不禁更是對父親之死傷懷不已。
此時,已微微見得晨曦,這一夜的驚險令韓瀟等人仍是毫無困意。
只聽郝文軒說道:“仁均,你的妻兒尚在天水老家,你可是要去找尋他們?”
鄭仁鈞點頭稱是。
江晚卻說道:“鄭捕快,我勸你此時便走,再去買得一匹快馬,最好明天一早便到,拖得久了,怕錦衣衛(wèi)會牽連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