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26
他一下慌了神,顫抖著雙唇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白陽!白陽!”
青藤眼疾手快的抱住他,才免得他的后腦勺也開了花。
她不知道沖破那道壁障會令白陽昏過去,只是覺得頗為礙眼,想幫他把這個給除去了,沒想到后果會這么嚴(yán)重,她六神無主的看著琉夏。
“怎么辦…怎么會這樣…他不會死了吧?…”
雖說白陽厚起臉皮來讓人厭煩,但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jīng)讓青藤和琉夏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怎么也不會想要害死他。
青藤搖晃著臂彎里的白陽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醒醒,白陽你醒醒!你別睡啊!你醒醒!”
白陽是實(shí)打?qū)嵉幕柽^去了,任由她怎么搖晃都沒反應(yīng)。
琉夏連忙背起他,鞋子都顧不上穿就往門外跑。
“你怕是沖到他死門了!他現(xiàn)在還有脈搏,趕緊去找倉衡!”
死門?那白陽豈不是要被自己害死了……
青藤連忙跟著琉夏往靶場后的竹林跑,邊跑邊呢喃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變成鬼也不要來找我啊……”
跑在前頭的琉夏無奈的嘆氣,顛了顛白陽,騰出一只手來牽青藤。
“你別怕,他會沒事的?!?p> 被握住手的青藤抬頭望了望熱汗淋漓的琉夏,低頭沉默了半晌,突然松開琉夏的手率先往前跑,邊跑邊喊。
“倉衡!倉衡你快出來!我給你帶五十年的竹葉青來了!倉衡!………倉衡!倉衡我們給你帶京城第一名酒來了!”
她的喊聲穿過層層疊疊的竹林,落入仰躺在樓閣瓦礫上喝酒賞月的倉衡耳里。
他動了動耳朵,暗道這個鬼丫頭又要騙自己出來。心中頗覺的有趣,蓋上酒葫蘆塞子,一縷煙般飄入竹林。
“酒呢?我怎么沒看到你的酒?”
倉衡立在一枝折了的竹上,抱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nèi)齻€。
青藤只是為了騙他出來,哪里會有什么酒。
“沈師父回來就有了,我先來通知您一聲?!?p> 誰知道沈承什么時候回來,先把鍋往他身上甩了再說。
倉衡來的時候就曉得他們沒有,京城第一美酒哪里會落到他們幾個沒權(quán)沒勢的毛頭小孩手里。
遂他只挑了挑眉,也沒再糾纏下去。
“說吧,找我什么事?!?p> 琉夏撲通跪在倉衡面前,焦急的說道,“求求老大救救白陽,他七孔流血暈過去了!”
這么嚴(yán)重?倉衡頗為吃驚。就他們的水平七孔流血?怎么搞的?
他從竹桿上飛身而下,落在琉夏面前伸出手指試探白陽的鼻息。
氣息倒是沉穩(wěn)有力……不過看這鼻子耳朵流血的,是也頗為駭人。
倉衡示意琉夏把白陽平放到地上,他運(yùn)起內(nèi)力凝于指尖,緩緩?fù)钻栿w內(nèi)的幾大穴位流去。
……咦?沒有內(nèi)力,怎么把葵穴給破了?
倉衡抬頭看了青藤一眼,青藤心虛的往琉夏身后縮了縮。
難怪這個鬼丫頭這次這么熱心,原來是闖禍了。
倉衡了然的收回內(nèi)力,暗道這個鬼丫頭膽子真大。
“沒事,他只是失血過多嚇暈過去了。”
聽聞倉衡說白陽沒事,青藤和琉夏不由松了口氣。
“不過……”倉衡按壓白陽的人中,使他幽幽轉(zhuǎn)醒,“借助外力突破六大穴道太過兇險,極容易走火入魔,這次算你們運(yùn)氣好,下次絕不可在做了?!?p> 看白陽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再借給他們十個膽他們也不敢了??!
青藤和琉夏伏跪在地,認(rèn)真聽話的允諾。
“弟子聽命!”
如此春花秋月,往復(fù)一年,又到百花爛漫的初夏時節(jié)。
外出的沈承依舊沒有回來,青藤頗為想念這個疼愛她的師父,中途特地找白陽寫了幾封信,寄給沈承前往地方的驛站。
也不知有否落到沈承手上,竟封封皆石沉大海。
沒有回音,青藤倒也沒太過擔(dān)心,沈承畢竟是名士,若是出了什么變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如此說來,而今沒有消息,倒也算是好消息了。
沈承不在的日子里,倉衡倒也真擔(dān)當(dāng)起了做師父的責(zé)任。
雖然他依舊每日喝的爛醉,但倒也每日晨昏定審,還向小王爺遞了文書,給他們漲了俸祿。
無論倉衡多不著調(diào),光這主動幫他們?nèi)ヌ釢q俸祿這事兒,青藤對他就已是一萬個滿意了。
更何況倉衡與沈承不同,他向來喜歡獨(dú)來獨(dú)往,也沒什么生活追求,好伺候的很。
有時候他們練功來不及砍柴,只要隨便往天上吼一嗓子,倉衡定然就會出現(xiàn)。
忽悠他兩句,再給他買個小酒,沒準(zhǔn)他還會幫忙把一個月的柴火都劈完。
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于求于給的萬能神明。
就像現(xiàn)在白陽泡著的藥浴快涼的透透的了,青藤又懶得出去被一群蚊子咬著砍柴。琉夏又被三順子叫去給后廚的王大娘幫忙了。
左思右想一番,果然還是得找倉衡砍柴好使。
青藤甩了肩上的干毛巾蓋到白陽頭上,小粗腿蹬蹬蹬的跑到門口仰天吶喊。
“倉衡!倉衡沒柴了!”
形如鬼魅的倉衡剎那出現(xiàn)在門口,玄鐵劍柄不留情面的砸在青藤腦殼上。
“沒大沒小?!?p> 青藤雙手抱著腦袋吃疼的“哎呦!”了一聲,委屈巴巴的翹著嘴。
這一招在這一年里倉衡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遍了,原本還會為打蘿莉感到愧疚的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
他沒好氣的捏了青藤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嫌棄的說道。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都胖成什么樣了,還在這里偷懶?!?p> “這是嬰兒肥!”
青藤打掉他的手,沒好氣的說道。
真是太沒禮貌了!怎么可以當(dāng)面說一個花季少女這么胖!
倉衡被她打掉手也不生氣,小姑娘的手也是肉嘟嘟的,打在手上一點(diǎn)都不疼。
他斜睨了她一眼,雙臂抱懷。
“你這個嬰兒特別肥?!?p> 青藤氣哼哼的踩了他一腳,她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又是練功又是長身體的,胃口特別好,吃飯停都停不下來。
白陽和琉夏兩個人加在一起都沒她一個人吃得多……
說出來還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倉衡的鞋面烏漆麻遭,根本就看不出來原來是白色還是灰色還是黑色,青藤一腳踩上去,反倒被她粘去了不少灰。
青藤無語的看著自己的鞋底,不由感嘆倉衡這是已經(jīng)懶到了什么地步,簡直不敢想象他鞋子里的氣味!
倉衡揉亂了青藤的頭發(fā)作為報復(fù),抱著他的玄鐵黑劍到后院去劈柴了。
他劈柴火向來不把木頭放地上拿斧頭好好劈,而是足尖點(diǎn)踢,將地上的木頭都踢至空中,再拔劍揮砍。
刷刷幾下,就把青藤得砍幾個時辰的柴火都給砍完了。
他一套砍柴姿勢行云流水,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劍劍都將木頭切成了十字花刀。
青藤忍不住要為他鼓掌,但想起方才他剛嘲諷過自己胖,又默默的把手放了回去。
柴都劈了,倉衡索性幫白陽把火也點(diǎn)上,見火候差不多了,才抱著玄鐵劍慢悠慢悠的晃進(jìn)來。
“怎么樣,有沒有要突破的感覺?”
這個藥浴是倉衡不知道從哪個江湖術(shù)士手里搶來的,從白陽練了三個月內(nèi)力毫無進(jìn)展之后就開始泡了。
泡了大半年,一點(diǎn)效果都沒有。
要青藤說這方子泡了有用才怪,里頭全是紅花人參等等益氣活血的藥材。
貴是夠貴了,要說效果,泡熱湯水也就這么個活血的效果。
白陽沉在藥浴下的手緊了緊,羞愧的搖了搖頭。
當(dāng)初三人倉衡最不看好自己,這一年來卻在自己身上下的功夫最多。
但無論下多少功夫,他的內(nèi)力都像是扶不起的阿斗,寸不提升。
洗髓湯也泡了,益氣丸也吃了,該練的白陽都比他們多兩倍,還是什么都沒反應(yīng)。
依舊只有那次被青藤強(qiáng)行沖破的葵穴,能留住一點(diǎn)內(nèi)力。
但葵穴積攢的內(nèi)力并不足以沖破下一道商穴,他自己能感受到商穴的壁障有多寬多厚。
葵穴的內(nèi)力在商穴的壁障面前,不過就是石磨盤上的一滴雨罷了……
倉衡扶上他的肩膀,白陽抬頭看他。
他額頭細(xì)碎的劉海粘在臉上,阻擋了一部分他漆黑的眼眸。
倉衡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失落,但武學(xué)一道本就極不公平。資質(zhì)平庸之輩要想練成,就非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寂寞和煎熬。
“沒關(guān)系,你很快就會練成了?!?p> 倉衡滿是老繭的手指幫他撫去濡濕的碎發(fā),淺笑著安慰他。
白陽知道倉衡只是怕他失望安慰他罷了。他知道這個“很快”,最快也得上十年……
倉衡的好意令白陽心口酸澀,不爭氣的流下眼淚來。
“師父……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