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念的經(jīng)15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黑虎哥睜眼說瞎話，嘴上很想罵他幾句，拜托他就算要買慘也麻煩拉個瘦不拉幾的人出來，這么敷衍的扯個胖子說他皮包骨頭也太敷衍了吧！誰會信啊喂！
但他們又低頭看了一眼腳邊閃閃發(fā)亮的錢袋子，便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下一口口水，將罵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欠債……的確是要還的。”
過了良久，不知是人群中的誰如此嘀咕了一句，令王府里的廚子女婢們都炸開了花兒。
他們眼睛都直溜溜的盯著地上的錢袋子，嘴上三三兩兩的說著。
“是呀是呀！”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的！”
“沒想到看著他們兩兄妹平時挺老實，竟是外頭的老賴！”
“這可不能擾了王府的安寧！叫他們出來自己解決吧！”
“就是就是！都鬧到王府了！”
………
黑虎哥看著他們討論了一圈兒，最后派出兩個小婢女去叫馬智與馬清心。
臨去前這兩個小婢女還害怕來遲了分不到銀兩，各自上前撈了一把碎銀子才肯走。
黑虎哥好笑的看著這兩個小婢女，雙臂抱懷立在汝陽王府側(cè)門的中間。
他不管他們怎么分這筆錢，他只要見到馬智與馬清心這兩個人后獅子大開口就行了。
汝陽王府的工錢還是比較豐厚的，就算他們沒攢多少錢，賣身契的錢也不會少于三十兩。
黑虎哥陰險的揚起一絲笑臉，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大賺一票出去花天酒地買瀟灑時的模樣。
馬智與馬清心二人這段日子一定過的很舒心吧！殊不知，這只是自己故意想把他們給養(yǎng)肥了再宰的計劃罷了！
那兩個收了錢的小婢女并沒有讓黑虎哥多等，只稍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她們便領(lǐng)來了馬智與馬清心二人。
不知這兩個小婢女是如何誆騙他兩的，只見馬清心在來時的路上還與其中一個小婢女相談甚歡，在抬頭間看到黑虎哥一群人堵在側(cè)門口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才突然凝固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小婢女，又抬頭看了一眼黑虎哥，眼神在他兩兒之間來回顫抖著掃射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
她心中有股被出賣了的感覺，青蔥玉指顫抖的指著其中一個小婢女，指的她有些愧疚的低垂下腦袋。
此時還是另一個小婢女上前打掉了馬清心手指頭，義正嚴(yán)辭的叉腰罵道。
“指什么指！你欠人家錢，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們帶你過來只是讓你在王府里不用太難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馬清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另一只手護(hù)著自己被小婢女打紅的手背，紅著眼眶一瞬間便崩潰了。
“我沒欠他錢！是我爹去賭場賭輸?shù)?，我們已?jīng)幫他還了很多很多了，但他依舊要去賭，管都管不住！
每賭一次就把我賣一次！我有什么辦法！我都這么努力的生活了！為什么還要來糾纏我們！”
馬清心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的眾人都有些愧疚，他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去直視她。
但這一切對黑虎哥等人而言都太習(xí)以為常了，他們就是靠那些嗜賭成性的人發(fā)財吃飯的。沒有這些人他們哪兒來的錢賺，比馬清心更慘的人他們都見得多了，因此對馬清心此刻的崩潰模樣皆是冷血的不屑一顧。
黑虎哥淡定的旁觀馬清心哭喊，在一旁雙手一攤無奈的笑道。
“我們也不想糾纏你呀，你把錢還我們，我們就走了?！?p> 他們無情冷漠的模樣令馬智終于不再沉默，他不是傻子，幾乎可以說他正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他才毅然決然的帶著馬清心來賣身給王府做奴婢。
但他沒有料到，就連汝陽王府這座大廟，都攔不住黑虎哥等人。
他上前溫柔的扶起她，將哭成淚人的馬清心護(hù)在身后，黑著一張臉直視黑虎哥。
“你要多少?！?p> 黑虎哥聞言揚起唇角，給馬智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伸出五指手指晃了晃。
“不多不少，五十兩?！?p> 五十兩……這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已經(jīng)夠過大半輩子了，對于黑虎哥而言竟只是不多不少！汝陽王府的奴才們都不由瞪大眼睛，暗罵這只吸血鬼。
而馬智對于黑虎哥的獅子大開口似乎早有預(yù)料，聞言只是皺了下眉頭，并無太大情緒波動。畢竟單憑地上的那袋碎銀子，黑虎哥也定會從他們身上加倍扣回來。
但他絕不會像在村里的時候那般卑躬屈膝的妥協(xié)！
此刻是在汝陽王府，即便王府不能給他庇護(hù)，但也絕不會任由外人隨意宰割自家的奴才，不然傳出去，王府的臉面還不掃地。
思及此處，馬智心中不免定下幾分，他冷靜的凝視著黑虎哥，伸手向他要證據(jù)。
“你張口就是五十兩，這錢又不是我們借的，讓我們?nèi)绾涡拍悖?p> 你可有字據(jù)，拿出來給大伙兒一看。有憑有據(jù)，我們也不賴你錢，權(quán)當(dāng)我們攤上了如此扶不上墻的父親，自認(rèn)倒霉?！?p> 黑虎哥既然敢來汝陽王府鬧事情，那他便不會沒有準(zhǔn)備，只見他從胸口掏出一張折的筆挺的欠債字據(jù)，迎風(fēng)抖了抖，給眾人展示了一圈兒。
上面詳細(xì)描述了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借款五兩，每日多少利息，甚至上頭還用蠅頭小楷備注了：本人同意上述條款，絕不反悔，如有違約拿女兒馬清心抵債等字，馬清心父親血紅的畫押還大喇喇的蓋在上頭，看的馬清心差點昏厥過去。
幾個有道義之心的廚子瞧見馬清心這等慘樣，不免生出惻隱之心，他們本想破口大罵黑虎哥，“這字據(jù)上不是只有五兩嗎？！”，但他們掐指一算，他娘的利息滾到今日，確實有五十兩。
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就算王府的奴才們認(rèn)清形勢，有意想要維護(hù)馬智他們，也難有借口入手??！
馬智沒料到黑虎哥說的金額竟不是隨口就來的，不免愣了一瞬。但真讓他掏出五十兩銀子，他也是真的拿不出來。
就像是被逼到了絕路上，沒了別的法子，馬智只能借助汝陽王府這塊地方的皇家權(quán)威與黑虎哥砍價。
他皺起眉頭義正嚴(yán)辭的大喝一聲，權(quán)當(dāng)給自己鼓氣。
“這么高的利息！告你到衙門是不會成立的！
才借了五兩，你過了一月不到就來向我要五十兩！天下哪有這樣荒唐的事！就算有字據(jù)，我最多給你十兩。”
“十兩？”黑虎哥不由怒極反笑，他疏通汝陽王府的門路都花了不止十兩，他這張口就想讓自己賠本回去？想的美！
“你趕叫花子呢？我至多看在你們小兩口這可憐樣兒免去你們五兩，四十五兩不能再少?！?p> “二十兩?！?p> 馬智想都沒想的又加了十兩，按照皇城的明文規(guī)定，借了五兩還二十兩已是頂上天，再高就屬于高利貸的范疇了。
一旦歸屬到高利貸范疇，一經(jīng)舉報，鐵定會被府衙的人抓進(jìn)去。
可黑虎哥是什么人，常在這條道上混的，吃府衙的牢飯還吃得少嗎？就算被抓進(jìn)去，只要用銀兩稍微潤色一番，過不了幾天鐵定又會把他給放出來了。
但他今日來也并非真要那五十兩，他算準(zhǔn)了馬智等人必定會仗著汝陽王府這座靠山砍價，只是先拿五十兩來試探試探他們的底線。
而他看著馬智十兩十兩的加價，心中料定馬智定然余款大于三十兩，否則如何敢這樣有持無恐。
于是他伸出的五個手指頭縮回了一個，晃蕩了一圈，走到馬智耳朵邊輕聲說道。
“四十兩，不能再少！
我看你們兩也是可憐，我做這行也是講道義良心的，你給我四十兩，我們從此一筆勾銷，之后就算她爹再賭錢，老子管不了別人，但老子絕對不會再來向你們要錢！”
馬智心下不由微微觸動，他看著黑虎哥正義凌然的模樣沉默了良久，終是松口點頭。
“好，你將方才所言立下字據(jù)。我就給你四十兩。”
四十兩已是馬智與馬清心所有的賣身錢，他們本還想存著這筆錢，等到將來風(fēng)平浪靜了，再把自己的賣身契給贖出來……
但是不過了眼前這個坎兒，又談何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