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種著幾顆花樹，淡白色的花朵開在郁蔥的樹上很是好看。
風(fēng)一吹，會帶落幾片花瓣。公子正坐在先生面前停課，不遠(yuǎn)處一個白袍人側(cè)身而坐。小小的院中倒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一開始上課，秦羽就再沒有那么多話，認(rèn)真地端坐在那，小臉嚴(yán)肅地看著李斯。稚嫩的模樣卻硬是擺出了一副老學(xué)究的做派，頗有幾分古怪。
李斯沒有在意這些，一心開始準(zhǔn)備起自己的教學(xué)。
他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份簡書。
這是他數(shù)個晚上寫出來的教案。是該，一展所學(xué)的時候了。
李斯站在嬴政面前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待到他再睜開眼睛，眼中的目光灼灼生輝。
注視著嬴政，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一掃而去。
“公子，可知道，何為國？”
………………
如此大氣恢弘的一問，換來的卻是一陣呼嚕聲。
看著頭已經(jīng)低下去的秦羽。睡的正香，氣得李斯直直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重重一拍身前的案桌，上面的竹簡在巨力的作用下震了一下，同時也將睡著的秦羽給震醒了。
原本端坐在那邊的秦羽，被這一下猛的驚醒，立刻站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說到：“報告老師，這題…”
剛說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秦羽意識到自己不是在以前的教室里。面前給自己教書的也不是語文老師，而是大名鼎鼎的李斯。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是自己非要打瞌睡，而是養(yǎng)成了這個習(xí)慣，每次聽到老師講課，她就忍不住了，想要打瞌睡。感覺老師的課比最有名的催眠大師還管用。
“呃，那個李先生你剛才說啥?！?p> 看著已經(jīng)回過神來的情侶，李斯又搖了搖頭，哎，這孩子可不好帶呀。不過還好，她現(xiàn)在還只是個孩子，調(diào)皮，搗蛋，偷懶，都是正常的，自己好好教就好，總有一天會帶上正路。
“公子，斯剛才問的是，何為國?！?p> 聲音緩和了下來。沒有了第一遍那大氣恢宏的氣勢。
何為國。
秦羽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看著火氣慢慢升上來的李斯，決定不再捉弄他了。不假思索的說道。
“聚眾而為國?！?p> 嗯?！崩钏裹c了點頭，似乎對于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聚眾而國亦是無誤。那公子可知多少人方可為國?！?p> 多少人可為國？這句話問住了秦羽，這可不好說，畢竟大的國家可是有著十幾億人，而小的國家都有幾千幾萬，甚至還有一個人的國家。可能要是真給出一個準(zhǔn)確答案，這又不好說。
于是乎秦羽靜靜的豎起了一根手指。
“五人為伍，十人為什，五十為屯，百人為陣，千人為尉，萬人為軍，百萬人便為一國?！?p> 說道百萬人為一國時，李斯的眼睛落到了秦羽的手指上。
“一百萬人，若不與管制，亂則國亂，亡則國亡。是為國之最眾，亦為國之根本。那公子，這百萬人如何教束？”
秦羽并沒有直接回答李斯的話。反而問道：“聽聞先生師出儒家荀子門下，可有此事?！?p> “正是?！?p> “那么按照儒家的學(xué)派思想，當(dāng)以施行仁義，以禮樂治理天下?！?p> “然儒家迂古道墨不爭、兵名醫(yī)農(nóng)雜縱橫陰陽不為王權(quán)。雖然不盡為好，但法家可以說是對于王權(quán)來說最為適合的學(xué)說，又或者說是對如今的秦國最合適的學(xué)說?！?p> 李斯瞬間激動的握著秦羽的手說道?！肮樱@是知道以法治國。”這容不得李斯不激動，他苦苦求學(xué)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求的自己的理念能被人認(rèn)同嗎？不就是為了自己的理念能夠得到重用嗎？
而現(xiàn)在眼前不過5歲的秦國小公主居然認(rèn)同自己的理念。這恐怕是對自己最大的幸運了。
未來的秦王認(rèn)同自己的理念，這不是代表日后自己能在這大秦一展所學(xué)抱負(fù)，何能不激動。
秦羽咳嗽了兩聲，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也曾觀看法家書籍，也知商君通過變法使秦國成為富裕強大的國家，建立了嚴(yán)苛的刑法。然而這里面卻有著問題?！?p> 這有問題，能有什么問題？
“敢問先生可聽過這一句話?！?p> “何語?！崩钏褂行┖闷娴膯柕?。
“規(guī)則就是用來違反的，法便是規(guī)則，可辛辛苦苦制定出來的法律卻被用來違反先生可知為何?！?p> “這，是刑不夠重，當(dāng)以重刑來規(guī)范民。教世人不敢違法?！?p> “不不不。”秦羽搖了搖頭說到：“刑不上大夫，然對百姓卻施以重刑這是不是有失公準(zhǔn)啊？”
“若是其不違法，安安靜靜的做一名順民，又怎會被施以重刑?！?p> “聽說在秦國死牢里關(guān)著不少死刑犯呢，其中有不少是因為殺人而被判死刑。先生可知，為什么他們殺人就要判死刑了?！鼻赜饐柕?。
“殺人者償命，這殺了人自然是要判死刑的啦?！崩钏共患偎妓鞯幕卮鸬?。
“那為何士兵在戰(zhàn)場上殺人不但不判死刑，反而可受軍功，難道不應(yīng)該是殺人者償命嗎？”秦羽追問道。
“這，情況不一樣?！?p> “沒錯是情況不一樣，秦國死牢中有因家中無糧于上年末為馬賊劫道殺人，受捕，獲死刑。也有因鬧事小妹遭搶，怒而殺人。也有因債務(wù)難以償，家中老父母受人欺辱，憤殺人?！?p> “這些人殺人固而不對，可莫非他們走上了絕路，他們真的會殺人嗎？家中無糧，快要餓死了。與其被餓死，倒不如賭上一把，小妹遭搶父母被搶，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恥辱。固他們會為此怒而殺人。”
“可是如果百姓安居樂業(yè)，家中有糧，也不用擔(dān)心兵荒馬亂，土匪流寇。想必這件事還會發(fā)生嗎？”
李斯沉默了。若是百姓真正安居樂業(yè)，天下太平，這違法的事也會少上許多。
“李先生是法家之人，可你了解過法究竟是什么嗎？”
未等李斯開口，秦羽接著說到：“在法家眼里法是帝王權(quán)術(shù)，以法治國，得以安邦而定天下?？稍谖已劾锬憧芍ㄊ鞘裁磫?？”
“這，不知?！崩钏垢杏X自己面對但不是一個五歲幼兒，而是一個跟自己師兄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