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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回到出租屋,躺在常峰的那張床上,回憶著這一整天發(fā)生的事情,下一步他要怎樣讓自己的畫掛在那個由袁園的畫廊舉行的畫展中呢?今天袁園分明看出自己生活的窘迫,也提到了畫廊,卻沒有提到她的畫廊正要開畫展,這說明什么?是她忙忘了?還是,她覺得常峰是個沒有名氣的畫家,他的作品沒有資格參加畫展,又或者,另有隱情?莫非正想著,他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jī)在震動。
是袁園。
“常峰?”
“師姐!”
“到家了?”
“哦?!?p> “不好意思,我這兒有點(diǎn)急事想請你幫忙!”
“什么?”
“我記得你懂意大利語!”
莫非一聽,心就驚了,卻又不能說他現(xiàn)在并不是常峰,那個會意大利語的正在病床上躺著呢,他策略的回問了一句,
“怎么了,師姐?”
“哦,是這樣,我這邊最近在籌備一個畫展,在開展之前印刷了參展作品的畫冊,里面不只有中文,還有英文,因為這次畫展邀請的嘉賓有很多外國人,所以,為了體現(xiàn)畫展的國際性,我還在里面請人做意大利語和法語的簡介,這馬上要印刷了,剛有人說里面的意大利語有錯誤的地方,我又不懂,哎呀,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之前的意大利語是誰幫你寫的?”
“是個大學(xué)老師,我自認(rèn)為不會有問題的,可是,剛剛說有問題的是我一個朋友,他也不是很懂,不過,他認(rèn)為其中的一句話用的有些不妥。”
“那這樣,師姐,你把那段話傳到我郵箱里,我看一下,雖說我也不一定能幫到你,但是,也許會給你一些小建議。”
“常峰,你就別謙虛了,當(dāng)年學(xué)校來了意大利畫家還是你做的翻譯呢!你要是說只能提小建議,那我可真就不知道找誰了!你沒有微信嗎?”
莫非一聽,覺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樣,看來這問題是一個一個的出現(xiàn),希望這次能夠安穩(wěn)度過。
“師姐,我,還沒有,你還是發(fā)郵件吧!”
“QQ也沒有嗎?”
“師姐?!?p> “哦,好,好,你郵箱是多少,我記一下?!?p> 莫非將之前常峰的郵箱告訴了袁園,袁園那邊記下后說道,
“還是之前我?guī)湍憬ǖ倪@個??!”
“師姐你什么時候傳?”莫非打斷了袁園的話茬,算是又躲過了自己挖的一個坑。
“我現(xiàn)在就傳,你在電腦前嗎?”
“啊?師姐,我,我家里沒有電腦!”
“嗯?那,你用手機(jī)?”
常峰想說,自己手機(jī)上網(wǎng)貴著呢,而且,估計這部手機(jī)就是上了網(wǎng),明天一早能看全那郵件就是快的了!
“我家樓下不遠(yuǎn)有個網(wǎng)吧,我可以去那兒!”莫非自選了個答道。
“哦,好,好,我這邊今晚就要開始印刷了,所以,”
“好,我盡量快些?!?p> 莫非掛斷電話就往那家他印象里的網(wǎng)吧跑。
到了網(wǎng)吧,莫非找了一臺電腦坐下,他的計劃是,直接用網(wǎng)上軟件解決這個問題,總比說自己不知道強(qiáng)!
莫非剛坐下不多時,他隔壁剛剛空著的位置也坐下了一個人,打開了電腦。莫非沒多理會,只顧著收郵件,而他旁邊的那個人一會兒出去買瓶水,一會兒出去拎回來一桶泡面,莫非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給他讓出走路的通道,自己又要勇敢的面對那些看著就是英語卻是意大利語的文字。
正當(dāng)莫非聚精會神的和那些字母做斗爭,忽然,他旁邊那哥們兒朝他這邊湊過來,說道,
“嘿,哥們,你還懂意大利語啊!”
莫非聽了,嚇了一跳,那人看著他,笑了笑說道,
“你這寫的是什么?。俊蹦侨苏f著,嘴里咬著方便叉子瞇著眼睛看向莫非的電腦。
莫非在想,這人好像懂意大利語,要不然怎么知道這是意大利語,而不是英語呢?是不是可以向這個人請教?
那人看著,忽然說道,
“哎,你這句話有問題啊,你這這么說雖然也不能說不對,但是,顯得不專業(yè),哎,應(yīng)該這樣,”說著,那人叼著方便叉子扭著身子將莫非身前的鍵盤向自己這邊拉了拉,便開始在屏幕上敲起字來,隨后,又拿起莫非的鼠標(biāo)將整篇文字調(diào)整了幾個地方,說道,“嗯,這樣應(yīng)該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不過,就是之前的太教條,這樣,顯得又專業(yè),又地道?!?p> 莫非又看了看那人,那人拿下嘴上的叉子,輕聲向他說道,
“好了,還不發(fā)回去!”
莫非突然意識到,這人該是小郭派來的救星吧!原來自己身后還真是臥虎藏龍?。?p> 莫非將改好的郵件又發(fā)回給了袁園,當(dāng)著身邊那個正在吸溜著方便面的哥們的面給袁園回?fù)芰艘粋€電話,袁園聽聞這么快就改好了,很是興奮,聽電話里傳來點(diǎn)擊鼠標(biāo)的聲音,袁園此時應(yīng)該是正坐在電腦前,大概是已經(jīng)打開了郵件,對莫非說道,
“是有問題是嗎?”
“哦,也不是,就是之前的說法有些呆板,就是不改也沒有什么問題,現(xiàn)在我做了一下調(diào)整,這樣看起來相對感覺正宗一些?!蹦菍W(xué)著剛剛身邊這位救星的話說道。
“哦,哦,好,好!那,我就按你這個排版印刷了?謝謝你,常峰,這么多年剛見面就讓你幫忙,真不好意思!”
“哪里話,師姐,你忙吧!”
“哦,好,好,我這邊真的還挺忙的,”
莫非聽道袁園那邊聽起來非常嘈雜,而這袁園的對話也馬上就要說出結(jié)束語了,他忽然想到,這不就是一個大好的機(jī)會嗎?
“哎,師姐,你這是在印刷廠嗎?”
“???哦,是,我在印刷廠。”
“要不,我過去幫你盯著點(diǎn)兒吧!”
“你?哦,不用了?!?p> “沒事,反正我也沒事,我過去幫你再看看,地址就發(fā),發(fā)信息給我吧!”莫非差點(diǎn)就說出‘定位’兩個字,很快反應(yīng)過來,變成了信息,自己心中又是一驚,他感到自己再這樣,早晚會被自己嚇出心臟病來。
“啊,那,那好吧!”
莫非掛斷電話,起身就要走,卻看到隔壁的那個哥們兒正在全情投入的查看著什么網(wǎng)頁,莫非心說,本該是像你這樣的去印刷廠,這暢游網(wǎng)上的事該是我在做的,大概是因為莫非突然起身,卻沒走,那人忙中抽閑扭頭看了莫非一眼,說道,
“哥們兒,這就走了?”
“啊?!蹦菦]好氣兒的答道。
“嘿,剛剛幫你那忙,你不該謝謝我嗎?”
莫非心說,咱們是誰幫誰啊!為了幫你們這個忙,我都休學(xué)了!想著,看那人手邊的那瓶飲料還沒開瓶,正是自己喜歡喝的可樂,便伸手抄了起來,說道,
“謝謝哥們兒?。∽吡?!”
“哎,哎,哥們兒,那飲料是我的,你拿錯了吧!”
莫非心說,拿錯了就對了,要拿的就是你的。
此時,監(jiān)控臺的小郭對身邊的小羅說道,
“這孩子,怎么還搶人陌生人東西??!”
“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可能都這么自來熟吧!”
“要說這小家伙的命也真是不錯,進(jìn)了網(wǎng)吧還能遇到個意大利油條!我剛還為他捏把汗呢,這袁園怎么會想起來讓常峰翻譯畫冊?!?p> “不過,這小家伙把握的不錯!”
“嘿,虎父無犬子嘛!”
莫非走出網(wǎng)吧,看到袁園的信息也來了,那地址是在市郊,要搭車嗎?不行,要是搭了車,估計明天就要斷糧了。
莫非頂著星星到了印刷廠。
莫非出現(xiàn)在袁園眼前時,袁園的表情有些詫異,她眨了眨眼,說道,
“常峰?!?p> “師姐,我來晚了吧!”
“哦,不晚?!?p> “那稿子怎么樣了?”
“我看過了,哎呀,都看眼花了,我想不會有事了?!?p> “在哪兒,我看看。”
莫非認(rèn)真的說著,而袁園卻在關(guān)注著莫非那滿頭的大汗,問道,
“你是坐公交來的?”
“???哈,是?!?p> “剛我就想說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你別過來了,就知道你會坐公交,這里離公交站那么遠(yuǎn),最后這段是跑來的吧!”
“我擔(dān)心太晚了,趕不上。稿子?”
袁園給莫非又看了一遍打出的小樣,莫非認(rèn)真的將每一頁畫冊里的圖片和文字都看了一遍,還真就挑出了兩處英文單詞的問題,而且,對有一頁的排版給了一個小小建議。
袁園見了,笑著說,
“還多虧了你來了?!北阌侄谌烁母迦チ?。
莫非最后又校對了一遍,
“師姐,我覺得這次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只可惜我電腦不行,要不我就幫你弄了?!蹦潜傅恼f道。
“這已經(jīng)很好了?!?p> 等到他們的畫冊上機(jī)已經(jīng)是后半夜,全部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泛白。
莫非坐在袁園的車?yán)铮瑘@邊開著車,邊對莫非說道,
“常峰,其實,昨天我就想邀請你參加這次畫展。”
“???”莫非有些困,他沒聽清袁園剛剛說的話。
“我是說,你能不能畫一幅畫送到畫廊來參展?!?p> “我?”莫非心說,這是要成的節(jié)奏嗎?他按捺著心中的激動,說道,“你這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還是算了吧!”
“這次機(jī)會挺好的,凱文集團(tuán)的珍妮也會來,如果你的畫能被凱文集團(tuán)看中,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你好好考慮考慮。”
“師姐,你知道我,對這些事情不太擅長的?!?p> “師姐幫你啊,師姐雖說開畫廊時間不長,但是,也算是有一些經(jīng)驗,就算是你不在意什么凱文不凱文的,可你總要考慮以后的生活,我爸說過,你是最有毅力的畫者?!?p> ‘毅力’?莫非想著,這詞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袁園繼續(xù)說道,
“我當(dāng)初還問他是不是該把‘毅力’這個詞換掉,可是,他說,沒錯。我今天再看到你的時候,我才真正理解,毅力這個詞來形容你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希望你明天能拿幅畫來我畫廊,我希望大家都能看到你的毅力?!?p> “師姐,你怎么知道我能畫好?”
“我相信你的毅力。”
莫非在市區(qū)的一處公交車站強(qiáng)行要求袁園讓自己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