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喜好談論政事,國都風氣尤其最盛。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國都國人最靠近國君、諸卿,任何一條政令頒布都與國人命運息息相關。
當中城東門外的沖突發(fā)生后,除了要進中城、上城的封爵家臣、商隊在圍觀外,還引來不少國人擠在四周瞧熱鬧。
隨著參與群架的各軍士兵越來越多,引起的動靜越來越大,圍觀聚攏的國人數(shù)量就更多了。
原本中城東門外,數(shù)百名士兵規(guī)模的混戰(zhàn),波及范圍還不算太大,當混戰(zhàn)規(guī)模達到上千人后,就有不少膽小國人看的心驚肉跳。
當閭丘慕楓、冉有兩名校尉各帶五六百人加入后,還都是衣甲俱全的士兵,赫然變成兩千多名士兵的武裝沖突。
兩千多人打斗起來,其中還有不少九品什長、八品隊率、七品司馬,這些軍官之間的戰(zhàn)斗波及范圍就更大了。
四周嬉鬧調侃的封爵家臣、商隊、國人們,終于停止了看戲的心態(tài),再也不能悠閑的穩(wěn)坐釣魚臺。
他們生怕自家車隊、貨物被打架的士兵撞到碰壞,爭先恐后的向四周更安全的地方涌去。
可是城門外這片區(qū)域聚集的車馬、人群數(shù)量太多,越是焦急越是擁堵,一時間一時間秩序大亂。
“快點走啊,城衛(wèi)軍跟三師打起來了!”
“求求大伙了,趕緊讓開一條路,我這一車貨容易碎??!”
除了封爵家臣、商隊的叫嚷聲,眾多國人更是一片混亂。
男人的呼喝聲,女人的尖叫聲,孩童的哭喊聲,全都混雜在一起,讓城門口一整片混亂,而這混亂繼而引發(fā)恐慌情緒,迅速向整個國都蔓延。
國都前日剛發(fā)生鬼巫部巫師召喚鬼怪襲擊國君嫡幼子的事件。
雖說昨日已將鬼巫部巫師、圖騰武士懸尸北闕,但國都戒嚴的氣氛終究沒有完全過去,很多國人內(nèi)心都還有一股不安的情緒。
此時中城最主要的東門外,兩千多號衣甲俱全的將士忽然激戰(zhàn)不休,敵對雙方還是城衛(wèi)軍與國君直屬的三師。
這個驚人的消息迅速傳遍中城、下城每一個角落,讓國人心中繃緊還未松懈的那根弦,頓時再次繃緊起來。
剛剛恢復幾分繁華的國都,頓時大街小巷闔門閉戶,一些游俠惡少年趁機劫掠,街巷中不時傳來婦女、孩童的尖叫聲。
更有一些心懷恐懼的國人、商隊,以為是國都發(fā)生了更致命的政變,隨便收拾一些財物細軟,爭先恐后涌向下城門外,準備逃離國都。
不僅是下城陷入一片混亂,就連相對獨立的中城、上城,也開始敲響巨大的銅鐘示警。
不明所以的卿大夫封爵們,紛紛動員家臣、私軍自守家門,另外也準備隨時接到國君詔令就出動平亂。
守衛(wèi)上城的宿衛(wèi)軍,更是嚴格控制上城城門,以防敵人趁亂攻入上城,隱約看到不少人站在城墻向下觀望。
“啼——”
飛鷹衛(wèi)士騎著坐騎,也紛紛從中城東南、東北兩個巨大角樓陸續(xù)起飛。
一些在中城上空盤旋,哨探中城門外的激戰(zhàn)原因,還有一些向國都周邊飛去,查看是否有其他敵人大軍接近。
“完了完了!”
面部腫的幾乎看不到眼睛的豚師古,不由垂頭喪氣道,“國都亂成這個樣子,不要說晉爵上庶士了,只怕要被削除名爵流放北疆邊城了。”
“師古兄啊,終究沒有出人命就好了!”
青乙想要安慰豚師古兩句,張張嘴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言辭能安慰對方,只能安慰自己,哪怕流亡其他諸侯國也能再次崛起。
此時不管是城衛(wèi)軍校尉閭丘慕楓,還是左師校尉冉有都有些后悔,可是事到如今兩人也無法將混戰(zhàn)的兩千號士兵徹底分開。
“事情怎么就到這一步了呢?”
青乙忍不住仰頭長嘆,卻吃驚的瞪大眼睛,只見中城城墻上四個身影縱身跳下來,那可是一百三十多丈高的懸崖啊。
再仔細看過去,原來這四人是憑借高超的實力,不時借力崖壁上的巖石凸起,或者是抓住巖縫間的灌木、藤蔓向下速滑下降,可謂藝高人膽大。
這四個矯健的身影迅速降落到中城門外,絲毫沒有半點猶豫,跳進混戰(zhàn)的城衛(wèi)軍與三師將士之中。
“啊——”
“哎呦——”
“都尉饒命——”
這四人一同出手,不管是城衛(wèi)軍、三師打紅眼的士兵,還是桀驁的低級軍官們,被打之后看到其中任何一個人都老老實實蹲下來。
四個身影在混戰(zhàn)的兩千多名士兵中快速移動,就好像熱刀切牛油,驕陽遇春雪,一群群打紅眼的士兵終于恢復理智停止打斗。
不到一刻鐘功夫,兩千多名士兵的混亂戰(zhàn)斗,就被徹底控制住。
哪怕是剛才牛氣哄哄的閭丘慕楓、冉有兩人,此時在四人目光掃視下,也老老實實蹲在地上不敢吭氣。
“大丈夫,真如是!”青乙不由心生羨慕,只有真正強大的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錢。
“估計是國君和幾位上卿被驚動了,這么快就派出四名都尉鎮(zhèn)壓!”
公孫武忍著心口傷勢的疼痛,向青乙解說道,
“這四人分別是中師后營都尉白澤,右?guī)熐颁h都尉閭丘雋明,左師親衛(wèi)營都尉朱成,城衛(wèi)軍都尉秋原,都是四品境界的修為。
右?guī)煻嘉鹃偳痣h明,是城衛(wèi)軍校尉閭丘慕楓的叔叔,如今他出面的話,右?guī)熍率且镜匠切l(wèi)軍一方,就看左師、中師兩位都尉是何態(tài)度?!?p> 聽到這里青乙不由眉頭微皺,低聲道:“剛才右?guī)煹膶⑹繋椭髱?、中師一同打城衛(wèi)軍。
說明右?guī)焹?nèi)部也是意見不統(tǒng)一的,哪怕閭丘雋明也不可能強行代表右?guī)煱??我覺得涉及這么多三師、城衛(wèi)軍士兵,估計還有的扯皮。”
青乙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偷偷打量四名都尉。
此時中城門外從喧鬧瞬間變得寂靜無比,被幾位位高權重、修為高超的都尉凌厲的目光掃視,在場的所有將士都好似乖寶寶。
哪怕軍中平時最桀驁不馴愛打架的刺頭,這時也仿佛乖巧的貓兒,或者說瑟瑟發(fā)抖的鵪鶉更符合他們此刻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