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云長生從趙定海那里聽到有關這場戰(zhàn)爭的傳言,直哈哈大笑得肚子疼。
看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人們的腦洞總是能開得無限大。
一場血腥慘烈的戰(zhàn)斗結束,活下來的人看向云長生的眼光默然間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他們或是感激她最先發(fā)現(xiàn)了陳軍的夜襲,或是感激她治好了他們的大將軍,才能讓大將軍在今夜大展神威。
他們一夜酣戰(zhàn),得勝回營,遇到還靜立在那里的大將軍都會走過來恭敬行禮,其中還有很多人給向云長生點頭示意。云長生受寵若驚地忙回禮。
雖然太陽還沒升起,但空氣中已然彌漫著破曉寒氣,夾雜著血的腥氣,撲面而來。
云長生朝冉琨和百里揚兩人使了個眼色。冉琨會意,拖著他的大師兄一起朝夏九幽施禮退下。
云長生又舉起了望遠鏡,看到趙定海和聞人谷教授已經(jīng)讓華夏族人收拾完了那些綁在樹枝上的火把,正準備回到他們的營帳中。云長生放下望遠鏡,也打算回營休息一下,再去找他們安排回鄴城等事。
“這個是什么?”一個清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你就是用這個發(fā)現(xiàn)陳軍夜襲嗎?”
云長生扭頭,見是夏九幽走到了她的身邊,她點了點頭,“這個叫望遠鏡,你瞧瞧!”
她把望遠鏡遞給夏九幽,“這個在你們軍隊中應該很有用。這是我讓天工閣開發(fā)的新產(chǎn)品?!?p> 夏九幽舉起了望遠鏡,看到遠處一線晨光中向他走來的一隊隊的兵士,“嗯,你讓天工閣給做一批出來,我要用?!闭f完,毫不客氣的就把那個望遠鏡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云長生一呆,這是什么意思,讓做一批,錢呢?價錢呢?一樣沒談呀,就這么要一批。云長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看了看掛在他脖子上的望遠鏡,又不滿的撇撇嘴。
夏九幽斜睨云長生一眼,“跟我來?!?p> 說著,極其自然的抓住了她的手。云長生下意識想甩開,但感覺他的手心一片濕漉漉的。
云長生一驚,看來,夏九幽站了一晚,已經(jīng)很虛弱了。
可是,他干嘛不讓那兩個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待衛(wèi)扶著點。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累。
夏九幽覺得下一刻他就要倒下來了。但他不能倒。這一晚,他無數(shù)次咬下自己的舌尖,他的口中滿是血液的味道??涩F(xiàn)在他已經(jīng)咬了很多次舌頭,但是一點用也沒有。他的頭越來越沉。
夏九幽看著站在他身旁的云長生,下意識的感到這個他從梁國的山谷撿到的小姑娘,她能給予他一些力量。
于是第一次他主動握了一個姑娘的手。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小姑娘。
果然,他一拉上她的手,明顯感到他的丹田的內息馬上活躍起來,他也有點詫異,掩在面罩下的眉頭皺了皺。他細細的感知了一個體內的丹田氣息,沒有感到不妥,他也放下那絲疑惑。
夏九幽拉著云長生輕步緩行。
“這次大戰(zhàn),你立功甚偉,可有所求?”
云長生一聽大喜,忙道:“有有有!”她清了清嗓子,“我喜經(jīng)商,希望以后能在大將軍的庇佑下經(jīng)商。”她想了想,又道:“我還收容了一些衣食無著之人,幫我行商,我叫他們華夏族人。也希望這些華夏族人也能得到大將軍的庇佑?!?p> “喲,你沒得我允許,不也做得很好嗎?”夏九幽似笑非笑說道。
云長生臉一紅,不禁白了夏九幽一眼,輕聲道:“那不是沒來得及嗎?”
“好!”夏九幽墨眸瞟了她一眼,很痛快地道:“好!”想了想,他又淡淡道:“以后,凡我夏九幽所控之地,你云長生和華夏族人經(jīng)商皆可暢通無阻。”
云長生大喜,連連道:“太好了,不過你也不會吃虧的。我們華夏族人經(jīng)商會給你交稅的。我們也就求個不遭刁難,能平和做生意罷了。”
看著云長生如花的笑臉,夏九幽輕聲問道:“你很喜經(jīng)商?”
云長生點頭。
云長生在心內答道,但我更愛隨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法子,無論在哪里,錢總是生活平安的基礎,不管是錢多還是錢少,總得夠花。
但這個亂世,錢又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隨時會被比你有權有勢的人搶走。所以為了她安穩(wěn)的生活,她還得準備另一些東西。
想到此處,她舉高夏九幽的手,然后云長生在他的掌心處“啪、啪、啪”連擊了三掌。夏九幽眼露好奇,不知云長生這是干什么。
“擊掌為誓,永不可悔!”云長生鄭重面對夏九幽,大聲道。
“好!”夏九幽淡淡道,面罩下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月影跟在后面,看著前面的大將軍牽著一個小姑娘,輕聲細語的交談著,眼睛亂轉,示意著也對這一幕好奇的將領和兵士趕緊退下,不必再上前行禮了。
夏九幽來到了一個很大的營帳里。這個大帳的布置大氣莊重。云長生沒心思欣賞這些,她太累了,現(xiàn)在最重要是回營睡覺。她看到月影和墨影也走了進來,她朝夏九幽施了一禮,就要離開。
“幫我卸甲!”夏九幽清冽的聲音悠悠傳來。
云長生磨了磨牙,心內腹誹,那里不是有侍衛(wèi)嗎?為什么老是要壓榨她一個小孩子呀?
云長生不情不愿地搬來一個小杌子。
她站在小杌子上,噘著一張嘴,翻著大大的白眼,給夏九幽卸甲。
月影和墨影忙走了過來,幫她托著沉重的凱甲。云長生這才收了滿臉的不情愿,向兩人微微一笑,以示謝意。
甲胄一脫下來,就見到夏九幽全身的衣裳都濕透了。
月影和墨影忙去準備沐浴的物事。
夏九幽已然躺在那張大大的紫檀木的大榻上。
云長生正要離開,一眼看到他那張大花臉,那個可愛無比的八戒已然被汗水浸濕得面貌全非的。
她四下掃了一圈,營帳正中的烏木云龍紋大案上還有一個冒著熱氣的銅壺,她又找了找,發(fā)現(xiàn)角落的一個青花大盆,她把它端了過來,從袖袋中拿出手帕來。
拿手帕時,不小心碰到了正睡得不亦樂乎的阿辰,小家伙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嗯,是大藍眼。
阿辰還不滿嘟呶,“長生姐姐。你小心點。吵我睡覺干什么?”
云長生滿臉黑線,她這養(yǎng)得什么寵物呀,這就是位大爺呀,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睡,這日子過得真是閑呀,她看得都羨慕忌妒了。
看看她云長生過的日子,這個累呀,這不,一夜沒睡還得侍侯一位大爺。
嗯,怎么感覺這話有點怪?
她一邊腹誹,一邊把壺中水的倒入那個青花大盆中,把手帕浸濕了。她拿著濕帕子,來到了榻邊,住夏九幽的臉上抹去。
“你畫的是什么?”躺在床上的夏九幽忽然輕輕問道。
“符!”云長生答得言簡意賅。
“你是道門中人!”床上的夏九幽語氣中透著驚奇。
“不是!”不知道這里的道門勢力怎么樣,可不能亂說。
“道門千年前,被巫門滅了,道門傳承已失。你怎會畫符?”
云長生大驚,呀呀,這不得了,原來道門和巫門是死敵呀。
巫門的力量,她也算見識過了,連夏九幽都差點死在他們手里。
她一只小蝦米,巫門碾死她不就跟碾死螞蟻一樣容易呀。
云長生的臉都嚇得有點發(fā)白,幸虧她現(xiàn)在臉黑,看不出來。
夏九幽看她久不答話,抹在他臉上的帕子都有些發(fā)抖,睜開眼來,疑惑道:“你真是道門中人?”
“不是……不是……決對不是!”云長生連連擺手。
她只是想忽悠忽悠夏九幽,可不能應小失大,惹來巫門這種大仇家。
但夏九幽看到她慌亂的眼神,卻已相信她真是道門中人,否則怎會如此慌張。
月影和墨影抬著一大大的澡盆進來,里面裝著滿滿的熱水,這是要沐浴了,云長生趕緊三兩下把夏九幽臉上的墨跡和丹砂擦凈,端起那個青花盆,正打算退下。
不想夏九幽天外飛來一句,“幫我沐浴吧!”
“嘭”的一聲,青花盆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