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都閃開!都不用做事的嗎?”
“誰來告訴本官!這是這么回事?”
暗室駐地,一間房屋之外。攔下呵責的親衛(wèi),蕭正月上前一步,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圍著的暗室軍官,語氣發(fā)冷。
“回稟大人,傷者是卑職麾下的校尉毛柱,剛剛被接到知府衙門通知的同僚從那邊接回來。同知大人,營領大人,知府衙門不問緣由,隨意打殺我暗室軍官,請二位大人,為我等做主!”
一名總旗官揚起了頭,語氣之中,滿是悲憤。
吱呀——
一聲開門聲打斷了季九將要說出口的話語,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射了過去。
老郎中在藥童的攙扶下跨出房門,哪怕兩眼已經(jīng)昏花,卻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數(shù)十道如狼似虎的目光,旁邊的小藥童可能未曾經(jīng)歷過這種陣仗,已經(jīng)先一步癱了下來。
“人怎么樣了?先生?”
眼見蕭正月跟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里,季九站了出來,和聲問道。
老郎中處變不驚,輕輕擺了擺一頭枯槁的頭發(fā)。
“老朽,盡力了。人已經(jīng)去了!”
言罷,口中一聲長長的嘆息。
“徒兒,咱們走。”
場中眾人,臉色不約而同的沉了下來。
季九拔腳朝著屋子走去,推門而入,一地用以止血的白布凌亂的扔在地上,一張臨時用桌子拼起來的床板之上,一名暗室軍管躺在上面,臉色灰白,上身的袍子被剪開,白色的布條裹了一圈又一圈,但還是讓血跡滲了出來。
走到近前,仔細端詳著這張早上方才見過的臉龐,季九心中,怒火,越燒越旺!
“一府凌衛(wèi),不是都有專門研習丹醫(yī)之術的修士學徒的嗎?為何不救!”
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季九朝著旁邊跟進來的幾名旗官喝問出聲。
“大人!不是屬下等不想救!實在是.......”
“你們先出去吧!各自約束好自己手下的校尉,本官與同知大人待一會!”
蕭正月跨進門檻,打斷了季九接下來的話,朝著幾名旗官道。
看著幾名旗官魚貫而出,方才將目光放到了季九臉上。
“毛柱,延康本地人出身,十五歲補父缺進入凌衛(wèi)效職,去年剛著的校尉,調(diào)入暗室?,F(xiàn)年四十一歲。無家屬在世。”
同樣端詳了一眼漢子那張灰白的面孔,蕭正月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季兄,你以為,真是我暗室舍不得那點救治的花費嗎?”
“呵呵,暗室名義上屬于內(nèi)巡司之下,但一直以來在各地衛(wèi)司之中,都有著自己絕對的自主權!統(tǒng)領暗室者,官至六品,帽帶四金,已經(jīng)等同于各署署督。這幾年圣上一再削減凌衛(wèi)軍備,其什么用心,想必季兄自己心里也清楚!所有衛(wèi)司衙門都在不斷縮減開支,每月凌衛(wèi)軍官軍餉至多可領到三成。一些地區(qū)甚至糧餉一拖就是數(shù)月,無數(shù)凌衛(wèi)軍官穿衣為官,脫衣為匪!這種情況下,暗室這種自成一體,完全不好上下其手的組織。你覺得,各署督,會喜歡?”
蕭正月的一席話,如同一記記重錘,重重的敲在季九心尖,使其,沉默了下來。
“季兄,延康知府宇文烈,為六鎮(zhèn)大將軍,外侄!”
季九目光猛地轉(zhuǎn)到了蕭正月臉上,眸子中,對方一臉坦然。
“你.......怕了?”
“怕?自然怕!為何不怕!我蕭某雖然統(tǒng)領暗室,但是位不過六品!手下人不過數(shù)百!六鎮(zhèn)將軍總領整個北疆,朝廷一品大員,麾下百萬邊軍虎賁!為何不怕?”
“呵呵!那你為什么又要幫我?我季家,惹上的,可是整個皇家!?”
蕭正月突然莫名一笑。
“個中原因,蕭某暫時還不方便向季兄講明。但是,請季兄相信在下,在下從始至終,從未有過,加害季兄之意!”
屋外,一陣喧嘩聲,突然響了起來!
季九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著門外走去。
“都他么給本官住手!”
一聲咆哮,在喧囂的眾人耳邊炸響,數(shù)十名暗室軍官散了開去,露出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三道身影。
為首一人中年模樣,一身純黑色錦袍裁剪得體,兩側(cè)太陽穴高高鼓起,說明其一身實力已經(jīng)達到了內(nèi)氣巔峰。在他身后,還有另外兩名青衣護院打扮模樣的武者。
掃了一眼其中一人手中端著的托盤,季九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暗室軍官。
“怎么回事?”
暗室之人尚未開口,那名中年人已經(jīng)先一步出聲了。
“這二位,想必就是衛(wèi)司同知季大人與暗室蕭營領了吧!草民是知府大人府上管家,特意為今日的誤會而來!”
說著,已經(jīng)從身后手下手中接過了那張朱漆托盤,雙手捧著走到了季九跟前。
“今日蕭大人手下一名校尉,不分緣由,擅闖我衙門大牢。幾位看守的班頭還以為是賊人劫獄,失手之下,打傷了校尉。事后調(diào)查才發(fā)現(xiàn)的確是貴衙的校尉,知府大人已經(jīng)處罰了幾名看守的獄卒,特意潛小的攜白銀一百兩,前來向那位校尉賠禮道歉!”
中年人語氣恭敬,但是,季九身子卻已經(jīng)輕輕顫抖了起來。
“你可知道,毛校尉,剛剛已經(jīng)去了!”
仿佛早有準備,中年人立馬就接口道:“知府大人早已言明,若是校尉去了,還可再加一百兩作為補償!”
旁邊一眾暗室軍官,已經(jīng)慢慢圍了上來,就連幾個旗官,都沒再阻攔。他們,需要一個,公道!
季九掃了一眼周圍漸漸圍攏了過來的眾人,眸子中閃過一絲猩紅。
輕輕接過了中年人手中的托盤,將其遞給了身后的蕭正月。原本滿眼怒火與希冀的眾暗室軍官,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出了濃濃的失望之色,腳下的步子,都停了下來。
“二百兩,可是?”
“是是是!草民出發(fā)之前原本還心里忐忑,我們家大人還安慰小的說是,季大人是通情達理之人,定然不會與我為難。現(xiàn)在一看,果真如此!”
管家將腰桿彎的很低,口中滿滿的贊譽之意。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其雙眸之中那濃濃的嘲諷之意。
不過,無所謂了。
一道幽幽的話語,恍若自九幽響起,傳進了他的耳朵。
“剩下的一百兩,就不用送過來了,本官,未曾帶錢!”
空氣之中,一股森意,猛地升起,眾人疑惑之下四處張望,終于看到。那名管家弓著的身子上方,數(shù)層密密麻麻閃爍著寒光的冰針,悄然浮現(xiàn)。
下一秒,隨著季九口中一聲輕喝,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
中年人最后一秒撐起的護體真氣,如一顆脆弱的氣泡,觸之即破!
直到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重重落地,眾人方才回過神來。
兩名管家?guī)淼氖窒罗D(zhuǎn)身就朝著來路狂奔了過去,數(shù)名暗室軍官嘴角浮起一抹獰笑,出刀出鞘,其聲森然,下一秒,兩顆浩大的頭顱,沖天而起!
季九蹲下身子,注視著這具已經(jīng)辨不出本來面目的尸體。
口中喃喃自語。
“我可不會,對仇人,通情達理啊!”
蕭正月輕輕上前一步,手中的托盤翻倒,雪白的銀錠滾落!
“不怕了?”
“你都做出來了,我只用跟著做個跟班就好了??!”
扔下手中的托盤,蕭正月一笑。
“同知大人有令!暗室所有人!即刻出動!給老子把那知府衙門圍起來!”
“卑職等!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