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燕山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第二日正午，他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床上。房間內(nèi)干凈整潔，裝飾大氣卻不奢華，有火盆，暖暖的，很舒服。窗前，已打好了一盆清水。
燕山起身，伸了伸懶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似意猶未盡。他望著清水，會心一笑，洗漱一番，這才出了房間。
這是一進普通的四合院，可院內(nèi)植被考究，依舊綠意盎然。一陣寒風(fēng)拂過，銀杏葉飄飄灑灑，隨風(fēng)而舞，美不勝收。
一個家丁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燕山隨家丁進了正廳，只見完顏洪烈和完顏兄妹正坐在圓桌前。幾人相互見禮后，完顏亮趕忙招呼燕山入坐。
燕山淡笑道：“其他幾位呢？”
完顏亮神色凝重，沉聲道：“李兄弟身負(fù)重傷，李姑娘和北宮前輩在房間陪他。任勇兄弟傷得也不輕，馬姑娘去看他了?！?p> 燕山微微一愣，問道：“昨日戰(zhàn)況如何？”
完顏亮答道：“任毅和任強兩位兄弟戰(zhàn)死，任勇兄弟身負(fù)重傷。長樂幫五位兄弟戰(zhàn)死，石幫主和其他兩位兄弟也負(fù)了傷。”
燕山面露悲傷之色，又問道：“那將士們死傷如何？”
完顏亮道：“四位校尉戰(zhàn)死，三位校尉重傷。士兵戰(zhàn)死一千二百三十七人，重傷二百五十一人。昨日一戰(zhàn)，殲敵四百六十一人，慘烈異常，雖勝猶敗。”
燕山輕聲嘆息，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完顏亮繼續(xù)道：“昨日，京兆、河中、鳳翔三府駐軍同時出動，抄了殘劍九個堂口，倒是大快人心！還有，父帥將在三日后犒賞三軍，燕兄弟可一定要來呀！”
燕山點頭道：“一定！”
完顏洪烈朗聲道：“燕兄弟，這一戰(zhàn)你們以身誘敵，英勇無畏，挽救了無數(shù)將士的性命，當(dāng)居首功呀！”
燕山連忙道：“完顏將軍言重了！我只是如將士們一樣全力以赴、英勇殺敵而已?！?p> 完顏洪烈欣然一笑，默默頷首。
用過飯后，各自離去。
燕山剛進四合院，看見石中玉正站在自己房間外，面帶愁色。他將石中玉讓進房間，問道：“石大哥，為何這般神色？”
石中玉輕嘆一聲，緩緩道：“這一戰(zhàn)后，幫中兄弟死傷殆盡，還樹下了殘劍這樣一個可怕的強敵，真不知我們兄弟還能茍活多久？”
這其中緣由，燕山自然明白。他沉思了片刻，緩緩道：“不知石大哥有何打算？”
石中玉好似下定了決心，拱手道：“我們愿追隨燕兄弟左右，不知燕兄弟意下如何？”
燕山緊緊地抓著石中玉的雙手，沉聲道：“承蒙石大哥瞧得起，小弟受寵若驚。日后，我愿和石大哥一起轟轟烈烈地干一番事業(yè)?！?p> 石中玉神色激動，道：“多謝燕兄弟成全！日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燕山平復(fù)了心情，緩緩道：“小弟有一更好去處，不知石大哥可愿前往？”
石中玉道：“燕兄弟請講！”
燕山道：“我在終南山有一隱居之處，石大哥可與兩位兄弟前往，先休養(yǎng)生息，靜心習(xí)練武功，等待時機。在那里，還有一個小兄弟和一位姑娘，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p> 石中玉心思細(xì)膩，瞬間領(lǐng)悟燕山之用意，點頭道：“一切聽燕兄弟安排?！?p> 燕山默默頷首，面露欣慰之色。
石中玉略一遲疑，繼續(xù)道：“師父的汗血寶馬就在將軍府后院，可那塊玉佩……”
燕山打斷了石中玉，淡然一笑，道：“石大哥有心了，那塊玉佩日后再說。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趕往終南山?！?p> 樹下殘劍這樣的強敵，任何事都要小心謹(jǐn)慎。趁其當(dāng)下自顧不暇，盡快離開才是上策。
石中玉點頭道：“好！”
二人來到偏廳，石破天和一個青衫男子趕忙上前見禮。
這青衫男子名為石小龍，是石中玉堂弟。燕山記得此人。昨日戰(zhàn)場之上，石小龍一柄長劍快如閃電，風(fēng)雨不透，令人印象深刻。
不多時，四人打馬出城，一路狂奔，在城外繞了一圈，這才趕往終南山。
黃昏時分，四人來到上清太平宮后山山洞前。張野撲入了燕山懷中，顏如玉梨花帶雨，激動不已。
不多時，山洞前生起了一堆火?；鸸庥吃诹四樕希?，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燕山望向石小龍，隨口問道：“小龍兄弟也使劍嗎？”
石小龍連忙答道：“是的?！?p> 燕山淡然道：“閑來無事，你我切磋幾招，如何？”
石小龍微微一顫，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連忙拱手道：“燕少俠若愿賜教幾招，在下求之不得?！?p> 燕山欣然一笑，道：“小龍兄弟無需見外，你我兄弟相稱，可好？”
石小龍神色激動，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燕兄弟?！?p> 燕山微微頷首，道：“請！”
燕山緊握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神色平靜。就在昨日失去意識之前，天煞心法突破到第五層巔峰。他渴望一戰(zhàn)，只有在交手中才能真正領(lǐng)悟心法精進所引起的變化。
一道寒光閃過，石小龍手握長劍，目光平靜如水。他手腕輕轉(zhuǎn)，一劍刺出，如疾風(fēng)驟雨，一團劍影攻向了燕山，聲勢駭人。
這一團劍影并非虛影，只是在瞬息之間刺出了數(shù)劍，速度所致，著實難得。
燕山淡然一笑，閃身躲開。
石小龍又刺出了兩劍，迅疾如風(fēng)。
燕山神色從容，在原地留下兩道殘影。瞬息間，他已然在三丈之外。
石小龍心靜如水，不急不躁，又是一劍刺出。
燕山神色變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斷散發(fā)出濃郁的殺氣，心中生出了一種恐怖殺意。
霎時間，這種恐怖殺意四下蔓延，直入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
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周身環(huán)繞著濃郁的血色劍氣。燕山挺劍刺出，一往無前，視死如歸。
這種殺意，這種勇決之心，其本質(zhì)是一種直入心扉的精神攻擊，這才是殺劍劍法第六層的真正奧秘所在。
這一刻，燕山明白了，這種精神攻擊，與程沛施展那一式魔刀時所散發(fā)出的妖異之氣類似，與北宮暮歌沉入唯我意境時那種神圣不可侵犯的凜然氣勢異曲同工。
石小龍心神一顫，動作間出現(xiàn)了一絲停滯。那一劍本能刺出，毅然決然。
“當(dāng)”的一聲，兩劍相交，火花飛濺。長劍斷為兩截，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絲毫未損。
石小龍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多謝燕兄弟手下留情！”
高手相爭，瞬息之間足以決出生死。
燕山微笑點頭，緩緩道：“我一時失手，損毀了小龍兄弟的長劍，還望見諒！”
石小龍連連擺手，面露尷尬之色，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時，顏如玉從山洞中取出一柄質(zhì)地古樸的長劍交給燕山。燕山向顏如玉行了一禮，又轉(zhuǎn)向石小龍，將這柄劍雙手奉上，朗聲道：“寶劍配英雄，這柄流采劍還望小龍兄弟收下?！?p> 石小龍心潮澎湃，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接過流采劍，神色莊重，沉聲道：“多謝燕兄弟！”
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黑夜，溫暖了人心。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刻，石小龍暗下決心，要誓死追隨燕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