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隱姓埋名(下)
“影月神玉?”蕭天浪一聽,頗是驚詫地道:“我曾聞苗疆神秘的拜月教每二十年便會進行一次月祭,而祭月時必定需要教內(nèi)圣物,據(jù)說是玉佩之類的東西?!?p> 玄若頷首,沉吟道:“的確如此,祭月時必須要在月亮的光華之下獻出四枚影月神玉,而這四枚影月神玉必須由教內(nèi)的四位圣女貼身佩戴方可保神玉靈性不散,就連教主和祭司都不能保存。因為祭月乃是教內(nèi)頭等大事,因此教主對青月私逃一事很是憤怒,這二十年一直沒有間斷對青月圣女的搜尋?!?p> 蕭天浪奇道:“你們?nèi)绱俗⒅剡@尋找神玉,難道沒有神玉就不能祭月了嗎?要是真的沒有找到這玉佩又會如何?”
何如兒潔白如冰玉般的臉龐聽此也是忽現(xiàn)愁云,幽幽道:“如若我們這次真的找不到神玉的話,祭月之事不可耽擱,只是教主——”還未說完,望了望玄若,似乎在等待著玄若的繼續(xù)解釋。
玄若深嘆了口氣,道:“如若找不道神玉,祭月之時便也是重選教主之日。”
“重選教主?”蕭天浪眼中充滿了驚奇之色。
“嗯,”玄若道:“不僅要重選教主,現(xiàn)任教主也將被作為祭月的祭品被四大宮主和圣女們投入月神湖之中,煉制出新的影月神玉,舊的丟失的神玉便靈性不再,新的教主將在圣女之中產(chǎn)生。”
“自我教立教以來,雖有此教規(guī),但還未出現(xiàn)過如此情況,”玄若繼續(xù)道:“因此這次如果真的找不回神玉的話,那么教中必將出現(xiàn)大的動蕩?!笔捥炖寺犃诉@苗疆神秘教派的教規(guī)不禁暗暗驚訝。
眾人又是一陣無言,唯有葉飛涯在葉振天旁邊哭泣不已,蕭天浪肅然道:“不管如何,現(xiàn)在先把葉叔叔的傷治好再說!”一邊更盡全力地向葉振天輸真氣和內(nèi)力。
葉振天輕輕地拿開蕭天浪的雙手,只見他臉上毫無人色,七竅之中的血跡也是依稀可見,一字字道:“不要再浪費功力了,這些人的兵器之上都抹有劇毒,我中毒過深,死期不遠了?!?p> 一聽此言,葉飛涯更是痛苦萬分,不羈的臉上淚珠連連,胸中更有如萬劍穿心一般。蕭天浪臉上的悲傷之色也是極其沉重,他眼看著這從小待自己有如親生兒子般的叔叔就將死于惡人之手,自己卻無能為力,傷心與悲哀也是充滿了整個胸膛。玄若,何如兒肅立一旁,默然無語,只是面對對這生死一幕心中也是倍感凄涼。
葉振天舉起右手中泛著銀光的劍遞給葉飛涯,一邊左手伸進衣內(nèi)掏出半張獸皮顫抖著交給他,極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看似耗費了他一生的氣力,長吸一口氣,道:“這劍便是任城主的佩劍風(fēng)吟劍,而半張獸皮便是記載《天心劍法》所藏之地的地圖的一半,這地圖我日夜貼身保存,絲毫不敢離身。只是十五年前,大哥霍人磊死于亂中,那一半定是找不到了。”
葉飛涯抬起顫栗的雙手接下劍與地圖,心中更是萬念奔涌。
葉振天黯淡的眼光望著葉飛涯道:“飛涯你武功天資極高,但這些年我不教你武功乃是為了防止被玄水宮的人發(fā)現(xiàn)而使你遭到殺身之禍,平日對你那般嚴格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其實我無日無夜不為此在心中向任城主乞求寬恕。”
“爹——”此時的葉飛涯似乎早已不能再說出更多的言語,只不過這一聲“爹”是在喊葉振天還是任一空?
葉振天又轉(zhuǎn)頭望向一旁肅然頷首的蕭天浪,道:“其實,天浪你并不是撿來的孤兒?!?p> “!”蕭天浪聞言,本已斂起的雙目倏然睜開,盡是驚疑之色,道:“叔叔此話何意?”
葉振天道:“我當時帶飛涯逃難時,是龍泉的霹靂堂堂主蕭義南收留了我們,并助我在龍泉落腳,而蕭義南便是你的親生父親?!?p> 蕭天浪似乎難以相信這樣的事實,全身微微顫抖地道:“這是怎么回事,葉叔叔?”
葉振天繼續(xù)說道:“蕭義南也是武林好漢,當初中和城被玄水宮用詭計奪取了以后,南方武林多有不服者,你爹便是其中之一。因此玄水宮在南方對一些不服從的門派明搶暗殺,只要誓言效忠玄水宮,門派便得以保存,但義南兄大義凜然,與卑鄙的玄水宮公然相抗,于是霹靂堂遭到了玄水宮的血洗,義南兄深知此劫難逃,便將你托付于我,而你爹于我有大的恩惠,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于是我便將你接到家里,對外謊稱你是死去故人的孤兒。你雙親的墳?zāi)蛊鋵嵳鞘捔x南夫婦之墓?!?p> 蕭天浪此時聽這一番話,癡在當?shù)?,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是被告知自己的家是遭到了仇人的滿門血洗,心中的念頭當真是難以用筆墨描述。
玄若,何如兒二人本就不知所語,這幾句話更使他們聽得呆了,甚至連安慰的話語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葉飛涯大喝一聲,振衣而起,血氣方剛的面容升起的怒氣當真是能夠穿透九霄,道:“二哥,我們這就找玄水宮報仇去!”
“不行!”葉振天忙道,“你們的武功根本不是孟琴的對手,去了不是白白送死?”
葉飛涯剛想拉起蕭天浪一同殺去玄水宮,被葉振天這一叫也不禁頓住腳步,十分痛苦地道:“難道就容她們?nèi)绱死^續(xù)逍遙?。俊?p> 蕭天浪雖說心中也是郁積了火山一般的仇怨,但還是盡量壓制住內(nèi)心的怒火,一字字道:“此等深仇大恨,不可不報!只是現(xiàn)在我們前去也是難以成功的!”
葉振天道:“苗疆秘術(shù),天下皆知其厲害。你母親是拜月教的圣女,而圣女也是遭到了玄水宮的殺害,想必拜月教不會袖手旁觀,你和天浪先同這二位回苗疆,到那里可尋求他們的幫助!”
玄若點頭道:“不錯!青月圣女雖有過錯,這也終究是我教內(nèi)之事,由不得他人插手。我想教主和大祭司對那玄水宮的惡劣之行是不會冷眼旁觀的?!?p> “嗯!”何如兒平日調(diào)皮不已的臉上也滿是嚴肅之色,接著道,“還有祭月之期已經(jīng)不遠,先回到教中,完成祭月大事,然后再向教主請求幫助飛涯報仇!”
葉振天向葉飛涯說道:“飛涯你過來坐下?!?p> 葉飛涯雖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但聽葉振天這一聲命令般的口吻,也是壓下心中的一切悲憤快速走到葉振天面前立馬坐下。只見葉振天緩緩抬起雙臂,雙掌在飛涯胸前的天突、天池、缺盆、幽門四處大穴處分別輸出一股真氣,又變掌為指,點住飛涯額前的印白、四白兩處大穴,然后突然轉(zhuǎn)而向下,在飛涯腿部的中瀆穴、曲泉穴兩處穴位注入真氣。完了只見葉振天筆直地倒了下去,臉色已與死人臉色無異,雙目逐漸闔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道:“先—去—苗疆—再—報—仇—”說到“仇”字時語聲之弱已經(jīng)是難以聽清。原來葉振天自知中毒將死,將體內(nèi)的殘留的幾分內(nèi)力全部傳給了葉飛涯,真氣一盡,立時氣絕而亡。
葉飛涯此時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自已。蕭天浪面露悲戚,肅立一旁,玄若、何如兒黯然無語。
燭火已將燃盡,晚風(fēng)吹進時,微弱搖擺的火焰明滅不定,顯得人影更加黯淡,而混合在風(fēng)中的血腥味在眾人心中不知覺地騰起萬丈巨浪,拍打著心胸,一地的尸身,一地的憤怒,一地的血仇!
四人將葉振天的尸體收殮葬了,為了不給玄水宮留下什么蛛絲馬跡,只留了些隨身銀兩,一把火將重生客棧焚為了灰燼。
第二日,葉飛涯雇了一輛烏蓬車,準備隨玄若與何如兒先回苗疆。
蕭天浪將他三人一路送出龍泉縣,葉飛涯頗感不舍,說道:“二哥你已決定不和我們一起去苗疆了么?”
“嗯,”蕭天浪點頭道,“苗疆一行,你一個人去便已足夠了。如果我們一起去了苗疆,中原這邊便無人顧著,發(fā)生什么事情也沒有人可以告知我們。我在這邊一邊可以阻止她們更多的惡行,一邊觀察她們最新動向,待你回來時方便作進一步的行動。葉叔叔將他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你,到了苗疆以后倘若他們能夠教你拜月教的武功,憑你的資質(zhì),回來時你的修為必定不遜于當今武林的任何高手!”
葉飛涯眼中的不惜之請溢于言表,輕嘆道:“玄水宮手段毒辣,二哥你一定要萬分小心!”
蕭天浪頷首道:“你勿須多慮我。到了苗疆,人生地疏,你做事不能像之前那般過于灑脫,要見機而行,畢竟拜月教乃是南疆第一教派,我們又對之知之甚少。所以無論如何,不可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