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怒道:“陵光,你干什么?!”
陵光道:“我干什么?你不問問,你干的是什么!篡奪教主之位,如此叛逆之舉,人神共憤!我又豈能為你驅使?”
幻月正欲破口大罵,忽然恍然道:“我明白了!”
陵光笑道:“現(xiàn)在明白了么?”
倒在地上的執(zhí)明罵道:“無恥陵光!你曾經(jīng)和我說你是幻月的人,我才會相信你,不想你竟然是個心口不一的小人!”
陵光道:“我心口不一?你難道就言行一致了么!我心口不一,乃是為了教中大事,而你,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憤,又豈能和我相提并論?”
幻月道:“那降頭師前晚做法時,說是因為受到外來真氣所侵而術法被破,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所為,甚至當你回來我發(fā)現(xiàn)你內息不調都沒有懷疑到你,現(xiàn)在想來,一定是你干的了!”
陵光含笑不語。
幻月道:“昨日你抓了何如兒,卻放走了那個中原小子,你不是不知情,而是故意所為!何如兒逃跑時,看守她的正是你宮中弟子,而你早已算好那時我們都不在山上,所以趁機令手下放走了她,再編出一些借口來蒙騙我們!是不是?!”
陵光道:“正是!而且現(xiàn)在只要我信號一放,山下人馬立馬會沖上山來,不過不是為逆,而是擒你這個叛賊的!”
“什么?!”孟章怒道,“陵光你好毒的心計!”
陵光道:“對于惡人,當以狠計取勝!你等做出如此倒行逆施的事,已經(jīng)罪不容誅,我略施小計,又何足掛齒?”
幻月慘然笑道:“什么……我精心策劃的大事,竟毀在你這個小人之手,可是……”眉目一冷,惡狠狠道:“你的五毒蠱之毒看來是要發(fā)作了!”
“哈哈……”陵光大笑道,“我開始大意才會中了你的五毒蠱,所以不得不屈身于你,你以毒蠱要挾我為你做事,否則便由我毒發(fā)身亡。也是你百密一疏,開始你給的解藥中并沒有參入毒蠱,所以我早就痊愈了。后來每次與你相見,我必服逼毒丸,你的那些蠱毒又怎能再次害我?我之所以裝出滿面病容乃是防止你起疑心而已。”
幻月聞言,如雷轟頂,頓時全身癱軟坐到了地上,有氣無力地道:“此乃天要我敗也!”
風清已經(jīng)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你逆天而行,當然為天不容,不是上天敗你,而是你自己走上了這條不歸之路。”
幻月萎然笑道:“何風寒啊何風寒!不要說我,你也是個可憐的人!”
風清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正當幻月想要開口時,玉瑤趕忙打斷道:“不要說了!”
幻月冷笑道:“為何不說?我今日眼見命不久矣,難道還要把此事帶進墳墓么!”
“你有何事要說?”風清連忙問道。
“不要說!”玉瑤趕忙上去,想要阻止幻月繼續(xù)說下去,卻被風清攔住,道:“讓她說!”
幻月道:“二十年前,你攜妻子樂婷兒隨任一空來到苗疆尋找能夠解了任一空赤毒的解藥,后任一空成功解毒之后,和青月圣女一同回了中原,而你,由于一心向往高深的武學,看見我拜月教元宸大祭司的高深術法,便為此動了心,更加上玉瑤也是對你一見傾心,你便留了下來想要學習教中秘術,是不是?”
風清嘆了口氣,道:“不錯?!?p> 幻月道:“后樂婷兒有了身孕,生下何如兒后感染了瘴毒不治身死,你也是清楚的吧?”
風清默然半晌之后,嘆道:“不錯?!倍瘳幩坪跻巡蝗淘诼犗氯チ?。
幻月哼了一聲,道:“你當時來到苗疆不久,對此地瘴風毒氣不是非常了解,才會相信這種理由。我今天告訴你,女人生育后,即時受了這種瘴毒,也不會因此而死!”
“什么?!”風清只覺腦袋轟然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語氣已經(jīng)便得十分激動,立馬追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幻月道:“這就要問教主了!”
風清望向玉瑤,眼中盡是驚異與不解,他在等待玉瑤說話。玉瑤垂下頭來,竟已不敢去接觸風清那充滿迫切的目光。
幻月道:“何風寒,你是真的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嗎?既然教主不愿意說,我便告訴你,樂婷兒所受的瘴毒不過是平常的濕瘴,只要一些錦地羅便可去毒痊愈。而當時教主對你太過迷戀了,她不想要看見你的身旁早上有紅顏相戲,晚上有紅袖添香。所以當時命我等三位圣女莫要幫她驅毒,只道是為癘瘴所侵,回天乏術。最后樂婷兒終于死于濕瘴,而教主,雖然不能與你結為伉儷,也得以與你朝夕相伴了!所以她才會對何如兒愛護有加,視如己出!”眾人聽了,盡皆嘩然。
風清聽完,心痛得有如刀絞,望著玉瑤,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最后終于長吸一口氣,一字字問道:“這,是真的嗎?”玉瑤早已泣不成聲。
風清怔在當?shù)?,仿佛癡了一般,應該說,他確實癡了,他又怎能不癡?而在場眾人,無一不被聽得呆了。
玄若見風清這般癡狀,道:“大……大祭司?”
風清也不答話,木然轉身,一步一蹣跚地向山下走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得回去看如兒了?!?p> 此時日光早已高照,陽光灑在風清的身上,投給大地一個堅定剛強的影子。經(jīng)過剛才的生死大戰(zhàn),此時的風清已經(jīng)非常的虛弱,走出的步子都沒了往日的沉穩(wěn)與捷健。他那平時十分潔凈典雅的衣袍此時已經(jīng)被摧毀得有如一塊爛布,上面還有一道道鮮紅的血跡。他的頭發(fā)也已散亂,發(fā)束全然沒了往日的整齊與鮮亮,依舊烏黑的發(fā)絲在風中凌亂地紛飛著,甚至連發(fā)梢上都沾上了一些鮮血。沒有人看得見他的臉,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表情,是哭是笑。玉瑤望著步履沉重連背影都已頹然的風清,心中萬念齊涌,淚如雨下。
后來聽說,幻月篡位失敗,畏罪自殺,執(zhí)明和孟章改邪歸正,教主也并不責罰他們,于是他倆又重新做了自己的玄武宮主和青龍宮主。絲羅瓶被殺死之后,攝青鬼邪法被破,巫山老怪獲得了自由,聽說素月無恙,又自在逍遙去了,但是無論何時,只要素月有危險,他都會準時出現(xiàn)。下了追命降頭的暹羅法師一死,降頭不攻自破,于是何如兒和兩位圣女的降頭都自動解除。監(jiān)兵和陵光二人依舊做著自己的宮主,只是更比以前團結,四人共同發(fā)誓絕不會再讓此類的事重演?;迷率ヅ凰溃菰陆讨匦略诿缃锷藘蓚€根基深厚的女子,開始重新培養(yǎng)新的圣女。當然何如兒對往昔的一切還是一無所知,她只知道的是,那天山上發(fā)生了慘烈的激戰(zhàn),父親因此身體甚是衰落,功力大減,從那天后,父親與教主說的話似乎比以前更少了,雖然祭月順利進行,卻沒有想象中的歡喜與熱鬧。
數(shù)日后,拜月宮。葉飛涯與何如兒正站在殿前,他們俱已背了行囊,看上去是要遠行的樣子。二人身旁還站著玉瑤、風清和玄若。
自古最傷是離別,平時在一起時沒有任何的感覺與不舍,往往到了將要分別的時刻,才感覺到相聚的可貴。
何如兒的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了。
葉飛涯拱手道:“前輩,我們要走了……”
風清默然點了點頭。
玉瑤不舍地道:“你要好好照顧如兒。”
葉飛涯道:“前輩放心,只要飛涯有命在,絕不會讓如兒有事!”
玄若看著何如兒,久久說不出話,終于輕輕道:“你……一定要去嗎?”
“嗯……”何如兒微微了點了點頭,她也知道此趟中原之行充滿了無數(shù)的兇險,但是她最終還是決定要和葉飛涯一同返回中原,一則擔心葉飛涯的安危,二則感覺青月圣女之死與教中有莫大關系,自己必須要為青月報仇。
風清道:“飛涯你雖然承了葉振天的功力,然而葉振天臨終時已經(jīng)中毒過深,所以他的功力所剩無幾,能夠為你所用的內力寥寥。其實我之前一直未對你說我和你爹任一空的關系,今天你要走了,我就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