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半夜出走
歐陽嬌到此終于聽明白了,原來何如兒說這么多刻意詆毀葉飛涯的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放棄葉飛涯這個哥哥,表面上雖然是不認他做哥哥,其實卻是在暗示自己,葉飛涯這種大麻煩是喜歡不得的。何如兒說了半天,原因竟然是為了葉飛涯而吃了自己的醋,想到此,歐陽嬌終于笑道:“嘻嘻,我了解妹子的心思咯!”
何如兒臉色一紅,害羞道:“妹妹不是那意思啦!”
兩個女孩子從剛剛的全力爭辯到現(xiàn)在相互嬉笑打趣,竟只是幾句話的事情,看來女人的心思真是只有她們自己才最了解的。
何如兒剛才說了那么多故意捏造破壞葉飛涯形象的話,心中也是大感愧疚,然而畢竟葉飛涯不在身邊,竟也說得義正言辭,現(xiàn)在她所想的就是趕緊找到葉飛涯,斗斗他開開心,那樣自己就不會因為說了這么多令自己都感到失望的話而心中不安了。
可惜的是,世上偏偏有太多巧合發(fā)生在不該發(fā)生的時候,就在剛才她振奮地背后奚落葉飛涯時,葉飛涯恰巧經(jīng)過走廊,將她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精彩的發(fā)言落幕時,葉飛涯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一顆本就孤單落寞的心涼透了。
葉飛涯站在窗外,望著漫天星光,心中冷冷的,酸酸的,他一個七尺男兒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這世上究竟還有誰能夠真心為自己著想?都說女人最善變,難道何如兒也變心了嗎?
他想到了任一空,這個自己都已經(jīng)記不起的人,自己的親生父親,又想起了葉振天,這個雖然對自己嚴(yán)厲但是卻也非常疼愛自己的養(yǎng)父,曾經(jīng)的溫暖為何現(xiàn)在只剩下了凄涼?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苦笑著,自語道:“是了,我這樣一個麻煩是誰也不想惹的,我只能給他們帶來危險與厄運。如兒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姑娘一直跟著我遲早要出事,我這一身不濟的本事根本就不足以保護她……”葉飛涯只望這些話能夠安慰自己一些,哪知越想越難受,最后竟不忍再想下去了。
他望著黑夜訥訥地出神,這夜怎么這么黑?方向在哪里?自己的路又在何方?為何自己感覺到的全是冷風(fēng)?
他不想再為朋友帶來麻煩,尤其對自己好的朋友,別人對他越好,他越不想別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他也不想再讓何如兒跟著自己擔(dān)驚受怕,歐陽少如此喜愛她,必然是會好好待她的吧,她在歐陽少身邊要比在自己身邊安全幸福多了。
想著想著,他的臉上竟然也浮起了一層笑容,只是這黑夜之中,他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終于,葉飛涯邁起步子,一步一步向黑夜中走去。
天氣陰晴不定,剛才還漫天星光,現(xiàn)在一陣輕風(fēng)吹過,將滿天的星星全都遮住。
沒有了星光,夜更加寂寞了。
既然沒有了星光,為何夜色之中閃動著無數(shù)點的亮光?由遠及近,原來那不是星星的眨眼,而火把的舌頭!
無數(shù)條火焰從遠跳近,待近了一看,原來一大批人馬正悄悄地向這邊進發(fā)。
弓上弦,刀出鞘,人銜枚,馬銜鞍,他們要干什么?
歐陽少他們當(dāng)晚就發(fā)現(xiàn)葉飛涯不在了,心中大是焦急,何如兒更是心急如焚,也不聽歐陽兄妹二人的勸,趁二人一個不注意,也偷偷跑出去尋葉飛涯去了。
歐陽少發(fā)現(xiàn)何如兒趁他們不注意跑出尋找葉飛涯之后,癡癡嘆道:“如兒終究對葉兄弟情深意切……”
歐陽嬌也已經(jīng)是滿面焦慮,聽說何如兒走了之后,幾乎就要自己跑出去尋找了,然而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歐陽少還在原地發(fā)呆時,連忙上前大聲道:“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歐陽少仿佛還未緩得過神來,胡亂應(yīng)道:“那這么辦?”
歐陽嬌頓足道:“外面那么危險,他們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
歐陽少終于回過神來,失聲道:“是了!”他看著歐陽嬌也是一臉焦急的神氣,剛想說話,被歐陽嬌打斷道:“如兒妹子已經(jīng)走了,你難道想讓我去找嗎?”
歐陽少跌足道:“我……我這就去找他們,妹妹你在此看著家,我很快就趕回來!”說罷立馬向外面奔去,差點在門檻處被絆得摔一跤,然后就聽一聲馬嘶撕破長夜,蹄聲破空而去。
歐陽嬌焦急地站在門口,望著歐陽少的身影大聲道:“大哥盡管去便是,我在這里等你們消息!”
葉飛涯離開歐陽家之后,更像是一片孤葉,不知飄向何方。
夜色彌漫,葉飛涯的腦子也非常的亂。
對,去少林!這個念頭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如今唯一的一條線索就是少林寺的明通方丈,找到明通方丈便等于知道了明智大師的消息,那么再由這條線索找到樂隱山前輩便容易得多了。想到此,葉飛涯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至少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個明確的目的地,他現(xiàn)在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然而從歐陽家出來的時候太過倉促,連一匹馬都沒有,身上僅有的銀子也不知能撐到幾時?
無論如何,有希望有斗氣總是好的,葉飛涯定了定神,開始向北步行。這時他漸漸感覺到,一個人的滋味真不好受。他甚至還恍惚覺得何如兒就在他的身旁,可是環(huán)顧身旁,哪里又有一個人影?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必須要習(xí)慣了,習(xí)慣一個人的寂寞,習(xí)慣時刻可能出現(xiàn)的敵人。
突然一陣風(fēng)撲到了他的面上,是陰風(fēng)!陰煞的風(fēng)!
葉飛涯心中一凜,前方隱隱站著幾條人影,葉飛涯此時只望趕緊趕到少林寺,根本不想再多生枝節(jié),是以想要轉(zhuǎn)身繞道而行,不料前方為首穿的著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的人喝道:“哪里走!”話音一落,十幾條赤條大漢早已奔到了跟前,擋住了葉飛涯的去路。
葉飛涯心忖:“我剛剛出了歐陽家便被人發(fā)現(xiàn)了行蹤,難道是有人出賣了我?”
黑衣人一邊向這邊走來,一邊冷冷道:“今天只怕你要跟我走了?!?p> 葉飛涯故作不解,道:“跟你去哪里?”
“玄水宮!”黑衣人截口道。
葉飛涯道:“玄水宮又是什么地方?我根本未聽說過,你們只怕是找錯人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叫葉飛涯,身上的佩劍便是風(fēng)吟劍,可對?”
葉飛涯心中更驚,心忖:“自從那夜我躲進歐陽家之后,根本沒有外人發(fā)現(xiàn),那邢如虎也絕對是不知道的,怎么我剛出來,就有人盯上我了?難道是……不可能!歐陽少是絕對不會出賣我的!”
正在葉飛涯思緒急轉(zhuǎn)之際,黑衣人陰森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們?yōu)槭裁催@么快就找到你了?”
葉飛涯緩緩道:“既然現(xiàn)在我已將要落在你們手里,不如你就告訴我吧?!?p> 黑衣人道:“你可記得今天去歐陽家的沙芒和趙蛟龍么?”
葉飛涯恍然大悟,暗道:“是了,我早已發(fā)覺那兩個人的行蹤詭秘,必定所欲不善,果然是到歐陽家試探情況的?!比欢氲酱耍~飛涯又皺起了眉頭,不解道:“可是他們二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那里,不是嗎?”
黑衣人不滿地截口道:“發(fā)現(xiàn)你躲在那里不需要理由!玄水宮的人手遍布武林,你天真地以為你可以安然地藏匿于歐陽世家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嗎?”
葉飛涯不屑地冷笑道:“哦,邢幫主什么時候開始喜歡蒙著黑巾了?”
黑衣人像是狐貍被人抓住了尾巴,失聲道:“什……什么邢幫主?”
葉飛涯道:“你剛剛一時沒控制住發(fā)出了你本人的聲音,不過我不明白,你來抓我為什么要著蒙面呢?”
邢如虎一時氣急,撕下了黑巾之后,又亮出自己的飛叉,喝道:“死到臨到還那么多廢話,束手就擒吧小子!”
“住手!”此時突然從遠處漸漸走來一個人影,待走得近了,發(fā)現(xiàn)這個中年人人生得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眼神極其鋒利,不怒已威。
邢如虎見了來人,驚道:“大哥?你……你怎么來了?”
原來來人便是淮河三幫之首的淮河幫幫主、以移峰換岳劍法聞名江湖的丁長峰。
丁長峰冷冷道:“三弟,看來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p> 邢如虎吞吐道:“大哥……這……”
丁長峰冷“哼”一聲,轉(zhuǎn)首望著葉飛涯,緩聲道:“你便是葉飛涯?”
葉飛涯抱拳道:“正是?!?p> “你走吧?!倍¢L峰淡淡地道。
邢如虎趕忙道:“不可放走了他,上次不知被什么黑衣劍客壞了事,今天到嘴的鴨子如何能讓他飛了?”
丁長峰冷冷道:“上次你做的事本就不對!任一空仁義布于四方,江湖中有俠義的人莫不尊敬,如今他的獨子回來,我們不能以身相保已感慚愧,你卻要抓住他送往玄水宮,以后你讓我們淮河三幫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邢如虎道:“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當(dāng)今武林已經(jīng)是玄水宮的天下,我們兩幫若是依然我行我素,遲早要走上霹靂堂、鄱陽寨的老路……”
“住口!”丁長峰對邢如虎的言語極為不滿,厲聲道:“柯二弟之前就是死在玄水宮的手上,一家滿門被滅,連兩個只有三四歲大的女兒都難逃厄運,如今你竟然還以二弟的鄱陽寨來說我,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心中還有沒有一點兄弟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