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跡灑在地上,阿青的劍已經(jīng)從這個敵人的脖子左邊劃到了右邊,隨著那道口子的漸漸綻開,生命也從中消逝。
看著最后一人倒在自己面前,阿青抖干凈劍上的血跡,回到阿烈身邊。
這已經(jīng)是她們遇到的第三波敵人了,自從接近大荒戰(zhàn)場的范圍后,就不斷有敵人過來騷擾,想要掠走阿烈;
阿青倒也不意外,甚至不用去猜,這肯定是連山下的懸賞。
阿烈一開始還會受到驚嚇,但習(xí)慣了也就麻木了;
其實這也是大荒里的狩獵罷了,獵人和獵手的角色一不小心就會轉(zhuǎn)換,特別是在這場戰(zhàn)爭把整個大荒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狩獵場的情況下。
兩人沒有停留,繼續(xù)朝著坂泉日夜不停的趕路。
在離兩人已經(jīng)不遠的坂泉,雙方大軍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大妖云集,強者無數(shù),龐大的氣血之勢甚至將這里其他的勢都趕了出去,半空中凝結(jié)的只有無盡的戰(zhàn)意。
兩方中間隔著一條小河,雖然不過半人寬,卻宛如邊界一般;
兩個聯(lián)盟主帥都站在最前面,隔河相望。
“軒,你贏不了的?!?p> 如果阿烈在這里,會發(fā)現(xiàn)連山其實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樣;
他并不是一個蠻橫的老頭模樣,反而甚至比對面的軒還年輕,甚至可以稱為青年;赤色長發(fā)扎成一條條的小辮,隨意的落在肩上,臉上有著不可一世的狂妄。
“誰知道呢?”
軒卻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好像并不在意這場戰(zhàn)爭的輸贏,甚至還在抖腳,對于連山的挑釁完全沒放在心上。
連山臉上隱隱有了怒氣。
他大荒之內(nèi)誰都沒有放在眼里,唯有軒,才是他認定的人生大敵,可每次見到他這幅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總是讓人火大?p> 也不愿與他多言,連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發(fā)箭吧?!?p> 軒聳聳肩,表示自己都可以。
兩方陣營一直都站著一個弓箭手,保持劍拔弩張的狀態(tài);
而黃部聯(lián)盟的弓箭手赫然就是弈,他看到軒打了個手勢后,就高舉長弓,眼露精光,輕輕一放,箭矢就在天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曲線后正正落在連山的腳下。
就在同時,軒的腳前也出現(xiàn)了一只箭。
這是大荒戰(zhàn)爭傳承的古老儀式,在決戰(zhàn)之前,要在對方主帥身前射下一只箭,意為決絕,絕不退縮。
幾乎是同時,兩人都用自己的勢將箭吸到了手里,雙手捏住箭的兩端,稍稍用力,木箭就斷為兩截,隨手向前一扔,斷箭落進淺淺的溪水中,順著流水不知流往何處。
永不言和,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軒和連山同時背過身,走回到自己的陣營內(nèi),坐在最中間的將臺之上,等著那個時機的到來。
空中密云突然翻滾起來,原來黑壓壓的云中漸漸有了血紅色,從中間慢慢向四方延伸,直至整片戰(zhàn)場的天空都成了象征末日的血云。
還不到時候;
軒和連山都閉著眼睛。
大荒之人看重天時,凡有天命之爭,必有血色云雨,為天所哀,如今只是云現(xiàn),還要等雨。
阿青和阿烈趕到的時候,血云已蔓延到她們的上空,看著這不祥之兆,阿烈心中更加著急,腳程竟比平時快了一倍有余,直往戰(zhàn)場中央,血色最濃的地方跑去。
“阿爹!”
弈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以為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而產(chǎn)生的幻聽,但那叫聲越來越近,弈連忙往聲源處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女兒和阿青在朝自己這個方向跑來。
弈的臉上一下子血色盡失,連忙一躍躍出軍陣,落到了阿烈的面前。
“阿爹!”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阿爹,阿烈一下就抱住了他,就像小時候受委屈以后一樣,只要到了這個全世界最安全的懷抱中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弈原本要狠狠斥責(zé)自己的女兒為何不聽自己的話,但她抱住自己的時候,所有的失望和絕望都化為了滿腔的柔情,只能無奈地摸了摸那熟悉的腦袋;
“怎么還是來了……”
“我不要和阿爹阿媽分開!”
阿烈悶悶的聲音從弈的懷中傳出,弈臉上的苦意更濃,轉(zhuǎn)頭看向阿青。
“我不能做逃兵?!?p> 阿青舉了舉手里的劍。
都不讓人省心啊……
弈無法,只能帶著兩人回到了自己的大軍中;
剛到陣前,之前那個公然將矛頭指向弈的長辮族長就冷嘲熱諷道:
“弈,這就是你的那個女兒啊?”
走到阿烈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還真是紅顏禍水,不然……”
話音為落,他的腦袋就像捏碎的西瓜一樣,成了一灘稀爛。
阿烈雖然一路上也見過不少死人,但突然有個人在自己面前爆了頭,還是忍不住低呼一聲,躲到了自己阿爹的身后。
“陣前擾亂軍心者,該死?!?p> 坐在高臺上的軒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向了他們這邊。
“小妹,不用怕哈,打完就完事了哈”
和剛才的雷霆手段簡直判若兩人,安慰阿烈的軒簡直就像一個可以看出腦袋上冒著傻氣的鄰家哥哥。
“軒,我想……”
弈猶豫的開口,想趁著還沒開戰(zhàn),把阿烈送到戰(zhàn)場之外。
“來不及了?!?p> 軒看著和自己處于同一高度的連山,他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正在玩味的看著這邊,他目光停駐的地方正是還驚魂未定的阿烈。
這就是那個拒絕嫁給自己的女娃啊……
連山的臉上多了一股勢在必得的神色,指著阿烈對身旁的親信交代了兩句,就繼續(xù)閉目等待。
這些都看在了弈的眼中,也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被連山盯上了,自己真的能護住阿烈嗎?
事已至此,弈也無可奈何,甚至開戰(zhàn)的時候他作為主力之一都無法時時守在女兒身邊,只能拉過阿青,鄭重的囑托道:
“青,你本就不在軍陣安排中,等下你就寸步不離的守在阿烈身邊……連山大概已經(jīng)注意到了阿烈,很大可能會派人來擄走她,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戀戰(zhàn),趁機就帶阿烈跑!”
阿青無奈道:
“弈,你還不懂嗎,如果阿烈想跑的話她就不會來了,她想的就是……”
突然阿青感覺到一滴水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探查是不是下雨了,就見一絲絲的血色雨水落在了手掌中。
軒和連山在雨滴落地那一瞬都動了起來;
血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