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到這里就結束了,光幕重新化為一團黑白色光芒,沒入胭脂麟體內。
“多少年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看到……”一道隱含激動的老婦人聲音忽然傳來。
楊寓聽得身軀一抖,轉身一看,果然看到了曾經(jīng)遇到過的撿骨頭老婦人。此刻的老婦人,還是那副裝扮,一身桃紅色長裙,一手挎著菜籃,一手拿著長夾鉗,眼神透出強烈的莫名激動,呆呆地看著胭脂麟。
“菲姨……”楊寓和南宮淑蘿同時喊道。
“你和菲姨認識?”楊寓有點意外。
“你和菲姨也認識?”南宮淑蘿面色也怪怪的。
“好了,原來你們兩個小家伙也彼此認識,看來大家都算是熟人了?!崩蠇D人這時候神色恢復了平靜。
“這個丫頭是……”老婦人指著胭脂麟看向兩人。
“她是我?guī)淼??!睏钤⑺碗僦氤跻姷氖潞唵蔚卣f了一下。
老婦人聽后,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想必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闭f完后,便靜默不語,似乎在回憶什么事情。
楊寓聽了老婦人的話后,心中一動,問道:“菲姨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嗎,我看不像是一般的疑難雜癥。她體內氣血和精元,甚至元魂,都沒什么異常,偏偏很痛苦,全身散射寒光,且詭異地出現(xiàn)時有時無的寒冰陰氣……”
老婦人道:“以你目前的修為,自然是察覺不出來??吹絼偛拍菆F黑白霧光嗎?名叫舍身太陰術,這是一種很古老強大的術法,無懼時空流逝,一般用來給后世傳承重大的秘密。她身上的異常,不過是這種術法的副作用。
潛移默化下,她的魂魄在未修行前,恐怕早就變成冰絕魂,常常會莫名其妙地生出陰寒侵體的病癥,即使是高深修士也不一定抗得住,所以她才會昏迷。
這種術法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了,想不到在這丫頭身上會出現(xiàn)……”
楊寓問道:“菲姨,您可有辦法解除這舍身太陰術?”
“哈哈,臭小子,老婆子讓你失望了。你們剛才在回影中,看到那個久遠前擁有無上風姿的白衣人了嗎?他可不是尋常人物,古老到我也猜不透其存在的時間。我只記得,數(shù)萬年前,當我在死界初開靈智,睜開雙眼的第一刻起,看到的便是他撐天立地,威壓一界的無上身影……他的能為,老婆子無能評價。
如果說,這個世間有紀元以來,誰最有可能是真正的仙,或許便是這個白衣前輩了,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他……”老婦人說到這里,神色閃過一陣黯然。
楊寓這時皺了皺眉頭,按照菲姨所說,這個白衣前輩在數(shù)萬年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根據(jù)時間來推算,明顯不是伯貢前輩。也就是說,伯貢前輩并不是世間第一位踏入仙道之人。在他之前,還有這位在人世間似乎被掩蓋的白衣前輩。
想到這里,楊寓問道:“菲姨,那照你這么說的話,那萬年前的伯貢前輩,并不是世間第一仙了?”
老婦人忽然目露精光,呼吸一促,神色莫名地趕緊問道:“哦,你也知道伯貢?你是從哪知道的?”
楊寓暗罵自己多嘴,沒事問這樣的問題做什么,他自然不可能輕易吐露《圣淵經(jīng)》的來由,當下笑道:“修行界不都有他的傳說嗎?我也是偶然聽人說的?!?p> “哦,是嗎?”老婦人一副怪信怪疑的樣子,但看向楊寓的目光很是溫和,也沒有再逼問,接著道:“這位白衣前輩如此厲害,所以有關他的舍身太陰術,我解除不了,不過壓制幾年還是可以做到的,起碼能減輕這丫頭所受的痛苦?!?p> 老婦人說完后,抬手緩慢地在半空中點出了一個晶光古篆,無一絲氣息散出,楊寓勉強認了出來,是個‘冥’字。
老婦人一揮衣袖,這個碩大的‘冥’字便隔空飛去,一下子沒入了胭脂麟的體內。
下一瞬,楊寓便看到胭脂麟玉臉上的痛苦之色消退,秀眉也舒緩開來,并進入了安睡,真可謂是立竿見影,當下笑道:“還是菲姨神通無邊,她看上去睡得很安詳,也許很久沒睡過這么好的覺了?!?p> “那當然,菲姨最厲害了,這世間少有她做不到的事?!蹦蠈m淑蘿也笑瞇瞇地道,接著她從手中須彌戒中取出一件精巧的小被子,給胭脂麟蓋上。
老婦人擺了擺手,道:“你們少拍馬屁了。我雖然替他壓制了舍身太陰術,不過多年來,舍身太陰術多次催發(fā),已經(jīng)在她體內五臟六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極陰寒氣,往后的日子,她也會經(jīng)常發(fā)寒,冷冽至極,恐怕也難熬?!?p> 楊寓問道:“菲姨,我曾聽說一個純陽門,他們的功法比較特殊,能修煉出純陽精元,至陽平和,不知這種純陽精元能否克制,甚至逐步祛除她體內的極陰寒氣?”
老婦人點了點頭:“徹底祛除是不可能做到的,不過能大為緩解她的痛苦。我雖然能凈化她體內的極陰寒氣,不過她修為太低了,五臟六腑如今承受不了我的力量。最好的辦法是,找到一些能醫(yī)治疑難雜癥的天地奇物,以其精粹化解極陰寒氣?!?p> “天地奇物,醫(yī)治疑難雜癥,我那圣明卵不就是天地奇物嗎?似乎也能醫(yī)治一些疑難雜癥,不知道它里面積蓄的寶液能不能化解極陰寒氣?”楊寓腦袋靈光一閃,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多半可行的法子。
“楊寓小子,這么久沒見了,你怎么才是二儀境?”老婦人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楊寓的境界修為。
“前輩,我……”楊寓有點尷尬,他總不能說,自己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用來蘊養(yǎng)希望之花,打磨無形收鬼壺和秘乘了吧。
“楊寓?喂,你不是說,你叫裕陽嗎?原來是兩個字倒過來取同音,你忽悠我?!你個混蛋……”這時候,南宮淑蘿忽然叫出了聲,她似乎一下子就意識到楊寓以前跟她說的是假名。
“呃……淑蘿,當是剛見面的時候,你知道,我被那驅鬼會的人追捕,所以……對不住?!睏钤⒖嘈α讼拢€能說什么呢。
“以為一句‘對不住’就完事了嗎?你個騙子,連名字都說謊,我鄙視你……”南宮淑蘿一副不爽的樣子。
“行了,丫頭,至于嗎?出門在外,有時候謹慎一點,也沒錯?!崩蠇D人替楊寓解圍了。
“菲姨,你真是好人啦?!睏钤⒙牭眯睦镆粺?。
“楊小子,你這修行有點慢了,要加快些。”老婦人忽然又道。
南宮淑蘿訝異道:“菲姨,你以前不是跟我說,修行之道,急不來,須得按部就班,一步一個腳印,把根基打牢嗎?我?guī)煾翟谖覄傂逕挼臅r候,也是這么說的,怎么你對他的說法好像又不一樣?”
“修行之道,因人而異,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按部就班的,比如這小子就是異類,他注定不會跟你一樣的。再說,我觀這小子的根基現(xiàn)在打得挺牢的。哦,對了,不要把你師傅那狐媚子跟我相提并論,她不配!”老婦人說到這里,臉色就變了,變得一臉不爽。
真不知道,一個老人家,怎么會有這么大的火氣,而且她似乎很討厭南宮淑蘿的師傅。
“菲姨,你不是答應我,不再說我?guī)煾档膲脑捔寺铩蹦蠈m淑蘿嘟著殷桃小嘴,搖了搖老婦人的衣袖。
“有嗎?我剛才有說過她的壞話了嗎?我這么說,對她已經(jīng)算是相當客氣了。哼,若非她當年不要臉,見縫插針,插了進來,還整天一副楚楚可憐的惡心模樣,弄得那沒良心的死老鬼心猿意馬,說不得死老鬼當年就正式對我明媒正娶了。
搞得我到現(xiàn)在還掛著個未婚妻的名號,惹得不少老混蛋嫉妒婆在背后嘲笑我。你說,你師傅是不是卑鄙無恥?”
驟然聽到這種私事,也是一種煎熬,楊寓在一旁悄悄地挪開腳步,盡量遠離老婦人,這個時候,老婦人隨時都有失去理智暴走的可能,千萬不能當擋箭牌。
“臭小子,你再挪動一分試試!”老婦人驟然盯向他。
“沒,菲姨,我……我只是腳癢。”楊寓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你們上一輩的事嘛……”南宮淑蘿這時候委屈地嘀咕著。
“哼,你那廢柴師傅,當年做了虧心事,又打不過我,就常年躲在那破宮里,不敢出來見人了。她不僅人品不行,就是教人也不行,你看看你,多好的一根苗子,都被她教殘教廢了,可憐的丫頭……”老婦人大為可惜地摸了摸南宮淑蘿的額頭。
“菲姨,你不要再摸我頭了好不好?”南宮淑蘿俏臉大紅,又羞又惱,楊寓看著都快忍不住笑了。
“可惜早沒遇到你,要早遇到你,我絕對會收你做關門弟子,好生教導的。不過現(xiàn)在想想,也不算太遲。放心啊,小蘿卜,菲姨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好好調教你,讓你修為大漲,蓋過你的那些師姐們,讓你長些真本事,我絕對不會像你師傅那般誤人子弟?!崩蠇D人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楊寓聽到‘小蘿卜’三個字后,面色怪怪的,一副想笑又極力憋住的表情,他記得南宮淑蘿好像最討厭別人這樣叫她。
他的這個表情恰好被南宮淑蘿看到,這讓她更加惱火了,大叫一聲:“菲姨,我不理你了!”說罷,便沖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