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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欲

第八章 惡之火

山鬼欲 念念星河 3132 2020-05-09 13:35:27

  田仁半蹲在田善的尸體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弟已經(jīng)死亡的事實,懊惱已大于悲傷,他憤怒地將手中的獵槍朝著眼前的槐樹開了兩槍,身后隨行的人有的被嚇得直哆嗦。

  “老爺,不好了!”就在這時,家中的仆人連滾帶爬地跑到了田仁的面前,“三爺他……三爺他死了,關(guān)在屋子里的那個女人也不見了!”

  “你說什么?”田仁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無法接受一下子喪失兩個弟弟的事實。

  “一定是那個女人干的,老爺!”報信的仆人唯唯諾諾地說道。

  “賤人!”田仁將獵槍朝地上狠狠地一砸,隨即轉(zhuǎn)過身咬牙切齒道,“張全,馬上隨我回宅子,其余的人,給我繼續(xù)找!”

  張全一聲不吭地跟在田仁的身后,但此刻心里卻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情緒,是喜悅,還是快感?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回到田宅,田仁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田義,再想到慘死在槐樹下的田善,眼角竟?jié)B出了一滴眼淚。

  田仁拖著沉重的腳步,恍惚間,來到了田義的房間,他漫不經(jīng)心地翻弄著田義生前遺物,忽然,從抽屜里的最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半打開的木盒子,木盒子里裝著一些錢和金銀首飾,在盒子的下面還壓著一本日記。

  在田仁的記憶里,田義是不寫日記的,他也從不過問田義的私生活,但生者已逝,好奇心催使他打開了日記……

  再說夏春,剛脫離魔爪的她,找到了一條溪流,盡情地清洗著自己身上的污濁。眼下,人生地不熟,她必須找到一位好心人指明方向,但這個地方畢竟受田家人的控制,她又怕自己冒失暴露了行蹤,到時還會連累好心人。

  或許是上天眷顧,正當(dāng)夏春一籌莫展猶豫之際,一位婦人背著一簍衣物來到了溪流邊。

  “孩子,你沒事吧,怎么渾身濕漉漉的?”婦人見憔悴不堪的夏春不禁忍不住關(guān)心地問道。

  “大娘,我沒事,我只是不小心掉進(jìn)水里了……”夏春心里頓時一暖,“我想問問您,東家坡怎么走?”

  “孩子,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婦人疑惑道,“東家坡離這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跟我回去換身干凈點的衣服再說吧,別著涼了!”

  “不用了,謝謝大娘!”夏春慌忙道,“我還得盡快趕路,大娘拜托您了!”

  “哎,好吧!”婦人嘆了一口氣道,“沿這條溪流一直往下走,會看到一大片竹林,朝北穿過竹林再走幾里路你就會看見一片墳地,然后再朝著墳地的東面一直走,直到走到這亞心山的山腳處,那里便是東家坡了。”

  夏春朝著婦人連鞠了幾躬,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婦人所指路線一路小跑而去……

  一路上還算暢通無阻,當(dāng)夏春來到婦人所說的那片墳地時,卻突然被一個身影給擋住了。

  眼前的這副面孔最近在夏春的腦海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她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愣了愣神之后,終于忍不住撲向?qū)Ψ降膽牙?,淚如決堤。

  “逃出來就好,幸好你沒事!”朱遠(yuǎn)抱著夏春,并用手溫柔地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

  “我弟弟可能還沒死……”夏春抹了抹眼淚,從懷里掏出紙條遞給了朱遠(yuǎn)。

  “東家坡!”朱遠(yuǎn)看著紙條難以置信道。

  自從上次分開后,兩人分別將這些時日所經(jīng)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對方,朱遠(yuǎn)為夏春的堅強(qiáng)而動容,夏春心底則對朱遠(yuǎn)更加欽佩。

  朱遠(yuǎn)心里清楚,夏春即使找到弟弟,也不可能直接逃出去,東家坡出山的必經(jīng)之路肯定同樣被田仁派人給封鎖了,現(xiàn)在確保姐弟倆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擬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迫在眉睫,首先,他和夏春兩人得分頭行動。

  “記住,見到孩子之后若不安全,立刻帶著他回到這里。”分開之時,朱遠(yuǎn)還不忘對夏春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夏春點點頭,像個孩子一樣戀戀不舍道。

  一路下山,照著紙條上的詳細(xì)地址,夏春終于找到了紙條中的那兩間陳舊的木屋,她鼓起勇氣扣響了木屋的房門,隨后迅速地躲在不遠(yuǎn)處的草叢里,打算先暗中觀察一下木屋里的情況。

  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夏春趁機(jī)將視線瞄向屋內(nèi)的環(huán)境,在確認(rèn)這是一戶普通人家后,猛地一下從草叢中站了起來。

  “小姐,你誰呀?”中年人被忽然出現(xiàn)的夏春嚇了一跳。

  “我想問一下,你這里是不是住著一個叫夏冬的孩子……”

  還未等夏春說完,從里屋的柜子后蹦出一個人影撲向夏春,他正是夏冬。

  “姐姐,我好想你,你終于來了!”夏冬抱著夏春的腰哭個不停。

  難以置信,逃出來后,竟然如此順利就見到了弟弟,夏春心里這樣想著,可是今天這是怎么了,她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對,眼淚卻再一次忍不住地往下流。

  “姐姐別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看見夏春一副傷心的模樣,夏冬擦了擦眼淚試圖安慰道,“多虧李叔叔照顧我們!”

  “好了,先進(jìn)去再說!”老李警覺地看了看周圍對著姐弟倆說道。

  關(guān)上了房門,柜子的后面又走出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兩個都比夏冬年齡要小,其中的小女孩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樣子。

  “這是?”夏春看著老李疑問道。

  “哎,說來話長呀!”老李嘆了口氣道,“田家十惡不赦,那田仁更是連孩子都不放過,幸虧這老三田義還尚存一點良知,否則這三孩子早就……”

  聽著老李娓娓道來,夏春得知在田仁魔爪下的眾多幼小生命中,田義保住了這僅存的三個孩子,而三個孩子平日里都是田義暗中托老李在照顧,時不時地他還會悄悄地送些食物和衣物過來。

  接下來讓夏春更意想不到的是,除了夏冬,剩下的兩個孩子當(dāng)中有一個竟然是田仁的親生骨肉,虎毒尚不食子,田仁的的心到底扭曲到了什么地步?

  看著這個比夏冬矮一頭的小男孩,眼神中純真無邪,夏春心里五味雜陳;忽然間,她的心中又對田義生出了幾分愧疚,這份愧疚無關(guān)罪孽,只問于心。

  眼下,把孩子繼續(xù)留在這里或許最安全,夏春心里這樣想著,她正打算返回墳地再去幫助朱遠(yuǎn)時,被老李一手阻攔下來。

  老李面露恐懼,手指指向窗外,夏春隨著老李所指的方向望去,見兩個人影正向屋子的方向快速走來,其中一個便是田仁。

  老李趕緊讓夏春帶著孩子躲進(jìn)地板下的儲物室中,這儲物室通過改造聯(lián)通屋外,若有意外發(fā)生,可以趁機(jī)逃跑。

  田仁提著獵槍一腳踢開木門,張全緊隨其后進(jìn)了屋子,看見老李正神情自若地正熬著白粥。

  “一個人?”田仁走近老李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呀,一個人,媳婦死得早!”老李燒著柴火,并沒有正眼去看田仁,“兩位打獵口渴了吧,正好熬了些粥給你們喝?!?p>  “你一個人喝這么多粥?”田仁將獵槍抵在老李的額頭上道,“別跟我賣關(guān)子,孩子在哪里?”

  “什么孩子,我無兒無女,你找錯人了吧?”老李下意識地舉起雙手對田仁說道。

  “嘭”的一聲,田仁冷不丁地朝老李的大腿上開了一槍,老李抱著自己的腿痛的滿地打滾,隨后,田仁便在屋子里自顧自地搜了起來,而張全卻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復(fù)雜。

  最終,地板上的縫隙還是出賣了老李,田仁察覺到地板下有人,但他并沒有直接戳破,而是扭過頭又走向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老李。

  “嘭”的又一聲,這一次田仁對準(zhǔn)的是老李的頭……老李再也沒了聲息,一切來的是那么的突然。

  田仁再次轉(zhuǎn)過身,走向屋里的儲物室上面,舉起獵槍瞄準(zhǔn)了那張地板的縫隙處。

  就在田仁將要扣動扳機(jī)的那一刻,張全舉起一旁的凳子朝著田仁的后腦勺上砸了上去,“砰”的一聲,田仁被砸趴在在地上,一時半會沒爬起來。

  “快跑!”張全歇斯底里地朝地板喊了一聲。

  地板下的夏春心領(lǐng)神會,迅速帶著三個孩子爬出了屋外,她背著小女孩拎著剩下的兩個孩子不知疲倦地朝著山上跑去。

  緊接著,張全拿起凳子又向田仁砸去,哪知田仁突然翻過身一腳揣在了張全的肚子上,張全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內(nèi)臟像翻江倒海,疼得跪在了地上。

  此時,田仁握起獵槍準(zhǔn)備瞄向張全,張全見勢不妙,忍著劇痛撲了上去與田仁纏斗了起來。

  但沒過幾個回合,頭破血流的張全便被田義摁倒在地上,張全自己心里其實很清楚,他遠(yuǎn)遠(yuǎn)不是這個瘋子的對手。

  “說,為什么要背叛我?”田仁一邊捶打著張全的臉一邊怒吼道。

  “哈哈哈……”張全狂笑了起來,“給我痛快吧,你這個瘋子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

  張全的意識已漸漸模糊,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多年前的場景,那是兒時與最要好的伙伴畫面;后來伙伴慘死在河邊,旁邊就站著趾高氣昂的田家三兄弟,他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畏懼地看著……

  田仁將張全和老李的尸體放在了一起,隨后點燃了房子,背著獵槍朝亞心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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