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姨娘也聽說了魏府下壽宴帖的事，驚異鄭氏還有這門親戚。
魏家的帖子是下給齊大老爺?shù)?，多少要提及鄭氏，靠著這層關(guān)系讓素來無甚交道的兩家打起交道，這應(yīng)當(dāng)也是齊大老爺樂意見到的。
孫姨娘越想越坐不住了。
不行，她得讓人帶個口信給家里，看看有什么親戚門路可以走的。
她娘家可是出了名的大茶商，又兼顧著絲綢和酒的聲音，父親和哥哥又是結(jié)交甚廣，應(yīng)當(dāng)能摘出幾個可以走動的關(guān)系來。
交待完了口信，她又讓人去把齊寰叫來。
等了半晌齊寰來慢吞吞的來了，一臉的倦意，看得孫姨娘心里冒火。
她忍不住指責(zé)道：“看看你這副懨懨的樣子，哪有點(diǎn)小姑娘家的朝氣?！?p> “怨不得齊宸她們都接到了外府的邀約，而你不過是人家順道提帶著的那個罷了?！?p> “還齊家長女呢，長出的那幾歲都到狗身上去了嗎……”
她來來回回的罵，屋里的人都嚇得不敢吭聲。
孫姨娘近來脾氣愈發(fā)暴躁，一發(fā)起火來就好像瘋了一樣，不把人罵個狗血淋頭是不會停的。
伺候她的人近來都是懸著一顆心，生怕哪里不到位就挨一頓罵，個個都是苦不堪言。
齊寰近來被針對著，已然習(xí)慣了。
她索性對孫氏嚷道：“您若舒心只管罵便是，若是覺得看我礙眼，干脆去求了父親，隨便找戶人家把我嫁出去便是，也省得留在家里徒惹您心煩。”
幾句話不耐煩至極，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孫姨娘聽得一個機(jī)靈。
齊寰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不上進(jìn)也就罷了，反而還自暴自棄起來。
她想發(fā)火，卻不知道火該發(fā)在哪里。
鄭氏掌家以來，她們母女就連番被打壓，就連出門在外齊?都要想法子壓過齊寰一頭。
她心里咽不下這口氣，齊寰的日子也不好過。
越是這個時(shí)候越應(yīng)該擰成一股繩才是，怎能母女離心讓旁人看笑話。
這些日子她真是糊涂了！
鄭氏趕緊拉住起身欲走的齊寰，方才的怒意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她藹聲向女兒道歉：“方才是娘不對，這些日子娘急糊涂了，卻都把火撒在你身上了?！?p> “可我也是關(guān)心則亂?！?p> “鄭氏想要看咱們的笑話，想讓齊?在婚事上壓你一頭，如今我們母女四面楚歌，她越是這樣欺負(fù)你，你就越要沉住氣。”
“你雖非嫡出好歹還占著個長女，齊?算什么，也配跟你相提并論?！?p> “她不過是仗著她母親，咱們母女一心，不怕對付不了鄭氏?！?p> 孫姨娘肯好好說話，齊寰也不愿跟她對著干。
總歸是血脈相連的母女，再不好也是實(shí)在的依靠。
可眼下局勢哪有母親說得那么樂觀？
先不說她們母女是不是鄭氏的對手，就算真收拾得了鄭氏，還有個有孕的趙姨娘呢。
從知道她懷的是男胎，就像是有了尚方寶劍一樣，儼然成了府里的無冕之王，誰又敢動她半分。
孫氏陰著臉咬牙道：“鄭氏那邊，我自有法子收拾她?！?p> 至于趙姨娘，她也有辦法讓她笑不出來。
雖然在鄭姨娘的手上栽了跟頭，但能管著齊家內(nèi)務(wù)十幾年，齊寰相信母親的能力。
或許鄭姨娘還有什么把柄攥在她手里呢？
齊寰看著母親勢在必得的神情，心中愈發(fā)篤定了。
齊宸如約到了姚家。
一下馬車楚萱就迎上來了。
今日楚大太太不在，沒了束縛，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起來。
“我在這里等你好一會兒了，方才徐姐姐叫我一同進(jìn)去我都沒應(yīng)，夠義氣吧？”
齊宸笑：“夠了夠了，這份人情我記下了，趕明請你喝去年新釀下的梅子酒?！?p> “那便說定了。”
兩人玩笑著往里走，正遇上有人從里面出來。
楚萱又驚又喜地喚了一聲：“晟表哥?！?p> 一扭頭看到了楚晟旁邊的人，臉上的笑頓時(shí)斂了，恭恭敬敬地行禮。
“表舅舅好?！?p> 表情變換之快，讓人一時(shí)反應(yīng)不過來。
被稱為“晟表哥”的少年郎噗嗤便笑出聲來。
又覺得似有不妥，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男子，強(qiáng)行收斂起幾分笑意來。
齊宸聽到楚萱喊“舅舅”時(shí)就垂下了頭，隨著楚萱做了個福禮。
只約莫瞧見那被稱作“表舅舅”的人似乎很年輕，氣度身形都不像是過三十歲的樣子。
蘇晟笑著同她們見禮。
“你們是來給姚夫人賀福的嗎，怎得不見你母親？”
楚萱道：“我母親洗三的時(shí)候已經(jīng)來過了，今兒是小堂會，姚家小姐請我們來聽?wèi)?，我便跟齊家小姐一同過來了?！?p> 蘇晟了然。
“那你們玩吧，我們就先回去了?！?p> 言罷二人出了門。
楚萱等他們走遠(yuǎn)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齊宸有些好笑：“你就這么怕你表舅舅嗎？”
楚萱驚道：“你怎么知道我怕他的？”
齊宸笑：“方才都寫臉上了?！?p> 楚萱愣了愣，反問她：“方才我沒有失禮吧？我第一眼只看到了晟表哥……”
齊宸忙安慰她：“沒有沒有，剛剛好。”
就算是冒失了，一個大人還會跟小孩子計(jì)較嗎？
楚萱臉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些。
“讓你瞧笑話了?！?p> 她對齊宸解釋道：“方才那兩位是我姑奶奶那邊的后輩，姑奶奶嫁給了涇陽蘇家的長子，后來遷居到了京城?！?p> 涇陽蘇家……遷居京城……
齊宸驚訝：“是蘇閣老的夫人嗎？”
楚萱點(diǎn)點(diǎn)頭。
“方才那年紀(jì)小些的，單名晟，是我大表舅舅家的二兒子。”
“他是我祖父啟蒙的，我們自小在一處玩了許多年，后來他回京中讀書，就許久都沒見到了?！?p> “但是逢年過節(jié)的也會寄一些京中的小物件給我們?！?p> “我們家搬來京里之后，我母親帶我去府上拜見過，才又見了他，但也沒來及說上句話?！?p> “沒想到今天在這里又遇見了?！?p> 齊宸了然。
看來他們表兄妹的感情很好。
即便分開許多年也沒有斷了來往。
楚萱又接著道：“至于年紀(jì)稍長一些的，便是我姑奶奶的幼子，單字湛，雖然我喚他一聲‘舅舅’，但他也才二十二歲而已?！?p> 說著她又壓低了聲：“聽我母親與父親提過，說他到現(xiàn)在還沒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