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香去后,齊宸就沒再出過門,整日悶在屋子里,齊大太太和姨娘們?nèi)デ扑仓皇悄芈犞?,不怎么說話。
齊大太太無法,只能由著她這般下去。
心里期盼著等日子長了,或許她就慢慢地走出來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好幾日。
找康哥兒的人還在外面奔波,卻沒人敢來齊大太太院里攪擾。
鄭姨娘來探望齊宸,身后跟著一個跟喬香差不多大的丫鬟。
說是特意挑來伺候齊宸的。
喬香不在了,可齊宸身邊總還得有人伺候著。
齊大太太謝過鄭姨娘。
“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丫頭看著機(jī)靈,你多費(fèi)心了?!?p> “只是她看著與喬香年紀(jì)相仿,我怕齊宸見了傷心,還是留下伺候我吧。”
“齊宸那邊還是先由孫媽媽照顧著吧?!?p> 鄭姨娘道:“進(jìn)了這院里就是您的人了,您只管安排便是了?!?p> 又皺著眉頭低聲道:“原本這話我是不該跟您說的,可眼下都過了這么些日子了,康哥兒那邊還沒個信兒,老爺不日就會趕回來,到時……”
“您可得早做打算了……”
齊大太太苦笑:“我還能有什么打算?康哥兒是在我手里丟的,這錯我認(rèn)下了,要怎得罰只聽老爺發(fā)落便是?!?p> “他就是要休了我,我也認(rèn)了?!?p> 鄭姨娘忙安慰她:“畢竟事出突然,怎么能都怪在您身上呢?”
“興許老爺回來,就有法子尋回康哥兒了呢?”
可若是真有法子,又怎么會等到那個時候。
齊大太太聽了這話也只是苦笑,沒有說什么。
鄭姨娘也不知該如何開解她,陪著她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路上卻偶遇了許久不見的趙姨娘,神清氣爽的樣子,好像是出來逛園子的。
從這個女人進(jìn)門口,府里就一直風(fēng)波不斷的。
一想到這些,鄭姨娘的臉色頓時就不怎么好看,滿臉諷刺地開了口:“一大清早的,這是又急著去禍害誰呢?”
趙姨娘定睛看是她,頓時斂了閑適的神情,瞥了她一眼。
她冷哼道:“我要做什么還用得著向你稟報(bào)?不過是伸手管個家事的,還真把自己當(dāng)角兒了?!?p> 這輕蔑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訓(xùn)斥個下人一般。
還真是能給自己端派頭!
鄭姨娘氣極反笑:“我是不是角兒不要緊,只要我還當(dāng)著這個家一日,說話就管用一日?!?p> “倒是你,嘴上說著好像不屑一顧似的,內(nèi)地里還不是挖空了心思制造事端,不就是想當(dāng)這齊府的家么。”
幾句話就把趙姨娘說變了臉色。
可這趙姨娘也不是這么好嚇唬的。
她定了定神,反問鄭姨娘:“我挖空心思做了什么?你說話可要有憑據(jù),紅口白牙地誣賴人,仔細(xì)著老爺回來拔了你的舌頭!”
“反正老爺也早就厭煩了你,若非楚氏不管用,這府里又需要個打雜家事的,憑你也配在這里同我大呼小叫的,什么東西?!?p> 鄭姨娘知道趙氏尖酸,沒想到她卻連裝都懶得裝,幾句話就撕破了臉皮。
如今她是越來越想不通,齊大老爺為什么會娶這么個刻薄生事的女人回來,還對她多加照拂。
這府里的女人,隨便拎出哪個來不比趙氏強(qiáng)?
就算趙氏是仗著年輕,可府里有府里的規(guī)矩,憑什么她就能屢次以下欺上,胡作非為?
難道還管不了她了?
等老爺回來,她還非得當(dāng)面論論這事!
鄭姨娘氣道:“我不與你爭長短,你做了什么心中有數(shù),至于老爺回來是拔了誰的舌頭,且等分曉吧!”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鄭姨娘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她一走,趙姨娘的臉就冷了下來,恨恨地朝鄭姨娘離開的方向瞪了幾眼。
歡兒見狀小聲問道:“太太,不如咱們?nèi)ツ菆@子里走走,賞賞花?”
趙姨娘沒好氣道:“賞什么花,好好的心情都給敗了!”
又問道:“我那青梅你身上帶了沒,吵得我口干舌燥的……”
歡兒回道:“青梅昨兒就吃完了,我還想著今日去后廚那里取一些呢,這也沒顧上。”
趙姨娘不高興了:“怎么什么事都是你去做,院里沒人了還是怎么?”
正埋怨著,一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鬟從拱門處走出來,步履匆匆地朝她們來了。
趙姨娘抬手就招呼那小丫鬟。
“你過來,替我辦點(diǎn)事?!?p> 小丫鬟卻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一般,頭也不抬地就換了個方向,逃也似的幾步就沒了蹤影。
統(tǒng)共就這么大點(diǎn)地方,她們兩個大活人站在這,即便是個瞎子路過也該能聽到些動靜。
這分明就是故意躲著她們呢。
歡兒尷尬地看向自家主子。
趙姨娘氣得臉都變形了,恨恨地丟下一句:“走!”
氣沖沖地往回去。
歡兒趕緊快步跟上。
一回到屋里,趙姨娘就把桌上擺著的花瓶給摔了。
突如其來的舉動把不知情的下人們嚇了一跳。
歡兒忙把愣住的人都趕出去,又吩咐一個走得慢的婆子去后廚取一罐青梅來。
她掩上門,給趙姨娘倒了一杯茶潤口。
“不過是個沒長眼的毛丫頭,您犯不著跟她生這么大的氣,再氣壞了您自個兒的身子?!?p> 趙姨娘陰著臉道:“一個毛丫頭都開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誰給她的膽子!”
歡兒幫腔道:“還能有誰?自然是府中誰說得算就聽誰的?!?p> 一想到鄭氏,趙姨娘就咬牙切齒。
若不是鄭氏那個賤人使得鬼,府里的下人又怎會見了她就好像見了鬼一樣,恨不能繞著道走。
一群吃里扒外的賤東西,日后都要趕出府去!
歡兒在一旁道:“照我著,您犯不著生氣,鄭氏這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p> “老爺回來,楚氏、鄭氏、孫氏,三個一個都跑不了,就剩個宋氏您還不是早就收拾過了,哪里是您的對手呢?!?p> “等您接回了小少爺,日后再掌了家,您說把她們捏扁了,誰還敢讓她們圓了?”
“您啊,就先忍了這一時一氣,不過也就是那么幾日的事了,隨她們折騰就是。”
一番話說得趙姨娘氣消了不少,臉色也緩和了起來。
她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覺得心口沒那么悶躁了。
再過幾日老爺就回來了。
楚氏經(jīng)了這番打擊,如今不過是個紙老虎一般,能不能撐到那時候還為未可知。
孫氏因齊寰的婚事,儼然快成了失心瘋,齊大老爺未必愿意跟她多言。
鄭氏從掌家以來就風(fēng)波不斷,老爺早就對她頗有微詞,如今也是強(qiáng)弩之末。
剩個宋氏,說是什么在老太太身邊待過的,也不過是個被人欺負(fù)了就悶起來哭的廢物。
趙姨娘神情愈發(fā)輕蔑:就不信這府里還有誰能斗過她了。
就算是一時疏忽大意失手,可她手里還有天大的籌碼握著,斷不會讓這幾個賤婢占了便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