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娓娓道來。
“先前齊宸同我提了一嘴，蘭塢那邊的宅子，老爺既然不想讓人盤出去，閑著也是浪費(fèi)，倒不如改一改，留作府上避閑納涼的去處。”
“自己的地方，倒也不會覺得束手手腳了。”
鄭姨娘即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太小姐們平日里的邀約，不是去吃齋菜，就是東家坐西家走的，雖是說些體己話，但家里的丫鬟婆子都看著，不管是說什么、做什么，總是會覺得束手束腳的放不開。
深宅大院的人家，往往會專門辟出這么個地方來做待客用，打理得新雅別致，恍如一帶洞天幽境，讓人置身其中可放心暢所欲言，不會有拘束感。
京中人緣好的幾位太太府里，聽說都是有這么個地方的。
自家若是能有這么個院落專門待客，引得太太們來坐一坐，聊一聊，說不定齊?的婚事就有眉目了。
自己做主家，總比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湊得好。
這樣好的提議，鄭姨娘自然是贊同的。
可也有擔(dān)憂：“那二進(jìn)的院子是跟著老太太陪嫁來的，老太太生前還時不時過問幾句，故去之后老爺便讓人鎖了門，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樣子了，只怕打理起來還要不少時日，銀子上也是個問題?！?p> 這話倒是提到點(diǎn)上來了。
齊寰剛剛出嫁，開銷了不少銀子，府里已是有些艱難。等明年她的孩子出生，又是一大筆銀子，的確不能不早做打算。
若是修院子，只怕是用不得府中的錢銀，還得她們自己來湊。
齊大太太除了陪嫁別無她物，先前給了齊寰一些做添箱，剩下的怎么也得給齊宸留著湊嫁妝。
宋姨娘是在老太太身邊侍候的，手中有的也不過是剛納進(jìn)來時老太太給的一些體己。
鄭姨娘盤算下來，如今也就她手中寬裕些，雖是妾室，但娘家也是給帶了陪嫁來的，名下又有兩間鋪?zhàn)?，每年的收益也是一筆進(jìn)項。
只是握著這些銀子她也不敢隨心所欲地去花，齊?的婚事當(dāng)頭，她總得留夠了體己讓齊?帶過去，日后在婆家也好有面子。
說來說去，那院子都是不好輕易動了。
鄭姨娘有些喪氣。
這樣好的打算，卻敗在了銀子上，實在是可惜。
齊大太太寬慰她道：“不過是想起了就拿來說一說，也不是只有這法子，齊宸和楚家的小姐們關(guān)系親近，回頭讓她跟楚小姐說說，日后出門都叫著齊?一起去，也是能長長眼的?！?p> 這也是鄭姨娘來之前的打算。
既然齊大太太應(yīng)下了，鄭姨娘也放寬了心，便起身告辭。
她還得回去同自己那個榆木女兒好生掰扯一下，別整日里閑散在院里，不知怎么和姐妹們相處。
齊宸剛從外面回來，就叫齊大太太叫進(jìn)房里去了。
齊大太太見她手臟兮兮的，便叫小璇去端水來給她凈手。
問起她作甚去了，弄得身上也這樣臟。
齊宸笑著道：“四妹聽說桂子能做枕頭，就拉著我去折了幾支要做香囊，沒成想早晨露水重，不留神就沾了花枝上的幾道灰在身上?！?p> 齊大太太嗔怪道：“就你們兩個去了？怎得不叫上齊?？”
齊宸好像明白了什么，一邊在小璇端來的盆里洗漱，一邊問她：“是不是鄭姨娘跟您說什么了？”
齊大太太被猜中了，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你們幾個都是姐妹，如今長姐遠(yuǎn)嫁，剩下的能在一起的日子過一日少一日，自當(dāng)是多親近，別整日里只跟你四妹玩，也帶著點(diǎn)你二姐。”
齊宸接過布巾擦手，一邊道：“您這么說可真是冤枉我了，哪里是我不帶她，明明是她避著我們?！?p> “方才送過大姐，一轉(zhuǎn)頭她就沒了蹤影，我們倒是想叫她一起，那也得知道她人在哪里吧？”
一番話說得齊大太太不知怎么往下接。
她從盒子里沾了點(diǎn)護(hù)手的玫瑰油在指上，反手點(diǎn)在了齊宸的手背上，替她揉搓開。
“她那是不好意思與你們湊在一起，那你就大方點(diǎn)主動親近她就是了?！?p> 齊宸腹誹：那若是白碰了一鼻子灰怎么辦？
可鄭姨娘都已經(jīng)親自求到齊大太太面前了，看這架勢齊大太太十有八九也是應(yīng)下了，反正不過是帶著個小姑娘玩，也不是什么為難的事。
她便朝齊大太太笑道：“我方才跟您說笑呢，以后再有什么我叫著齊?一起便是了?！?p> 齊大太太笑了，用手點(diǎn)了她額頭一下，笑罵了她一句：“機(jī)伶鬼兒?！?p> “你祖母閑置的院子，我替你問過鄭姨娘了，她倒是也贊同去改了做客院，只是府中一時拿不出銀子來，倒也愁人?！?p> 齊宸道：“那倒不急，不過是做這個打算罷了，而且改院子也未必是要重新翻修的，興許不要許多銀子。”
齊大太太便道：“那我同你父親提一提？”
這樣的事，還是得了老爺首肯再做得好。
齊宸卻道：“不忙不忙，就算你要跟父親提，也需得知道預(yù)備花費(fèi)多少銀子，若是花費(fèi)多，這件事姑且連提都不要提了，直接作廢便罷了?！?p> “回頭我去跟鄭姨娘要了鑰匙，讓大寶找個能人去瞧瞧，核算一下花費(fèi)再往下說吧。”
齊大太太問：“是要院子的鑰匙？不用去找鄭姨娘，那鑰匙在我這?！?p> 她說著便讓小璇去取床頭的匣子，從首飾下面尋出一串鑰匙來遞給齊宸。
“你祖母把鑰匙留在我手里了，若非你方才提了一嘴，我都要渾忘了?！?p> “你且?guī)е鴰讉€人去看看那院子還行不行，若是實在破敗不堪就先算了，等過了年田莊有了進(jìn)項再提罷?！?p> “倒是蘇家的帖子送來了，邀我們二十六去府上吃酒，你看要不要帶著齊?一起去？”
帖子上請的是齊大太太，她帶著一個還是兩個同去都是無傷大雅的，但多少也要過問一下。
齊宸便道：“我先問問楚萱吧，讓她問問她母親，您先別急著告訴鄭姨娘?！?p> 齊大太太點(diǎn)頭，又道：“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若是這次不方便，只管下次再說便是，千萬不要勉強(qiáng)，在外人面前失了禮。”
她如今的行事做派倒是越來也穩(wěn)妥了。
齊宸便笑道：“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