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來晚了。”方糯氣喘吁吁地坐下,拿起桌上的檸檬水一飲而盡。
“慢點喝?!蹦厦涎笮奶鄣乜此豢跉夂韧?,“還要喝嗎?我這杯美式先給你。”
“唔。”方糯接過來,又喝了一口??Х群芸啵r得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更甜了。
“什么事這么高興?”南孟洋原以為她會板著臉來見自己。
“呵呵,”方糯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大仇得報?!?p> “檢舉信成功了?”
方糯的大仇,僅指綿白。
“不只如此,”方糯將齊苗苗受傷一事簡述了一遍,“全商場的顧客加保安,還有監(jiān)控為證,他跑都跑不掉。”
“不過是前員工來鬧事,你怎會斷定他必被問責?”
“刑事傷人,老滕必然要被判刑。上了法庭,綿白是證人,這一來二去,他貪污受賄一事肯定瞞不住?!?p> “再加上你的檢舉信,他離‘死期’不遠了?!?p> “‘死’?不,”方糯擺擺手說,“他會比死還難受?!?p> “開心了?”南孟洋想,趁著方糯開心,自己正好求和。
“不算很開心?!狈脚吹男θ莞氯欢?,“整件事不夠完美?!?p> “欺負你的綿白惡行暴露,將自食惡果。傷過你的老滕又要進監(jiān)獄。這樣還不夠完美?”
方糯搖搖頭,想著南孟洋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她說:“但是卻傷了個無辜的人?!?p> “那個小姑娘嗎?”南孟洋沒想到方糯會這么心軟,“你不是說她為上位不擇手段,也欺負過你嗎?”
“但是……”南孟洋說的也沒錯,只是他沒見著齊苗苗受傷的模樣,“她右腎損傷嚴重被摘除了。雖然不影響正常生活,但年紀輕輕就少了一個器官,我總覺著不值得?!?p> 南孟洋抓住她冰涼的手說:“你啊,就是太善良。就算是敵人受傷,也能激起你的惻隱之心。”
“對啊,”方糯忽然想起某個讓她討厭的畫面,露出危險的笑容,“所以我才能讓神仙姐姐全身而退?!?p> 聊完公事,開始談私事了。
南孟洋正襟危坐,手抓得更緊,說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太心軟,上了赫緹的當,下次……”
“還有下次?”
南孟洋連忙改口說:“不會再有第二次了?!?p> “如果還有第二次,”方糯的眼睛再次瞇成一條線,與方才不同,渾身散發(fā)著可怕的氣息,“我不會救你,我會直接打電話叫120。然后站在門口,欣賞急救人員破門而入后的‘壯觀景象’?!?p> 方糯邊說邊將被南孟洋握著手反轉(zhuǎn)過來,狠狠地用自己微長的指甲戳他的掌心。
不能放啊。南孟洋知道這會兒要是放開,那他就別想再握住了。他忍著痛保證說:“不會的,不會有下一次了?!?p> “哼!”方糯這才作罷,收回了“爪子”。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南孟洋揉了揉被戳紅的手掌,問道。
“什么怎么辦?”方糯有些疑惑。
“那個綿白,想必會離開天星。那你呢?你若要脫手奧爾的工作,還要繼續(xù)待在天星嗎?”
“你是不是想我離開天星,全身心投入到奧爾?”
這自然是南孟洋最希望的。但是他知道這不是方糯所希望的。
“你說過想脫手奧爾的工作,我又怎會勉強你呢?”他忍住了想勸說方糯的沖動。
“實際上,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說的。”方糯表情嚴肅,讓南孟洋心頭不禁抽搐了一下。
他預感到事情不妙,問道:“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我這個老板是很開明的。”
他用一個玩笑來掩飾自己的擔憂。
方糯看出來了,安慰說:“安啦。我不會要你養(yǎng)的,但我也不想去奧爾。那么好的公司,不能被我們兩個弄成夫妻店。”
聽到這句話,南孟洋差點流下的冷汗收了回去。
原來她不是要跟自己分手啊。
他悄悄舒了口氣,打趣說:“哎呦,我是無所謂的,有媳婦兒管著,工作起來更有干勁。”
“有個歐洲名媛的媳婦兒,可能會更帶勁吧?!?p> 南孟洋深刻地體會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覺。那晚酒店差點“失身”,成了自己的把柄,被方糯牢牢拽在手里,稍不小心就會被捏成粉末。
“我只想要這個媳婦兒?!彼俅挝兆》脚吹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唔,很好。方糯再腹黑,也抵不住自己的柔情似水。不一會兒,她的小臉蛋便紅撲撲地,雙眼迷離,輕嗔薄怒地抽回自己的手說道:“少貧嘴。人家可沒說要嫁給你。”
“也對,我得先過岳父那關?!毕肫鸱礁赋錆M敵意的目光,南孟洋開始盤算攻克岳父岳母的戰(zhàn)略。
“呵,想攻略我爹?南總,你好自為之?!狈脚磁呐乃哪樀埃嬲]道,“多備點大招,多加點血,如果有輔助就更好。要不然就組個隊?!?p> “輔助嗎?當然是岳母啊??此谝淮我娢揖湍敲聪矚g我,岳母肯定會幫我。大招嚒,”南孟洋賊笑一聲說,“糯米,要不我們先弄個糯米團子吧?”
方糯的臉越發(fā)紅了,她輕打他的手背說:“想什么呢?南總,你現(xiàn)在要以事業(yè)為重,不要整天想些不健康的事情,會腎虧的?!?p> “我的思想很健康的。老祖宗說‘成家立業(yè)’,要先成家,才有望立業(yè)啊?!?p> “老祖宗還說‘修身齊家平天下’。你先治治你的心軟,再來說成家立業(yè)的事,免得將來老婆孩子被綠茶婊欺負?!?p> 這事兒看來是過不去了。
南孟洋嘆了口氣說:“好,好,好。我改,我一定變得狠心,不會被什么軟妹子騙了?!?p> “你當然要改。我接下來會很忙,沒有時間看著你的?!?p> “很忙?”這句話讓南孟洋很是疑惑,“你要去做什么?”
方糯神秘地笑了笑說:“貓咖館呀。我不是一直想開嗎?”
“資金呢?可兒得到她父親的同意了?”
方糯從包中拿出一疊資料,得意地朝南孟洋揚了揚說:“不需要王叔叔的投資了??蓛弘娚藤嵉?,和我的稿費,足矣?!?p> “稿費?”南孟洋滿腦疑惑地接過來,翻了翻。
“我之前不是在HR網(wǎng)站上發(fā)布了幾篇文章嚒?對方前幾天聯(lián)系我,說有本HR實操書的策劃,想找?guī)讉€資深的HR共同撰寫。他們看了我的文章,覺著跟他們的策劃很吻合。我今天剛剛跟他們簽了合同?!?p> 所以,方糯今天心情好到了極點,即使此刻赫緹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也會笑嘻嘻地迎接她,然后再給致命一擊。
“糯米啊,寶貝,你讓我大開眼界啊!”南孟洋不敢置信地贊嘆道,“沒想到我媳婦兒要成名作家了。”
“不準叫我‘媳婦兒’?!狈脚葱χ押贤没貋?,“我接下來又要寫書,又要籌備貓咖館的事,會很忙。所以……”
“明白,明白,”南孟洋識趣地回答說,“我會乖,會拒絕一切誘惑,安心工作?!?p> “我擔心你了嗎?”方糯傲嬌地否認自己真實的想法,“我擔心的是奧爾,你作為老板,要負起全責,不僅要確保奧爾之城成功面世,更要防止有心之人破壞。”
“遵命,遵命,夫人的命令我一定執(zhí)行到位?!?p> 好心情是會傳染的。南孟洋也跟方糯一樣開心起來,他想或許隨著方糯漸漸忙碌,有了自己的事業(yè)和目標,他們倆也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未來可期!南孟洋如此告訴自己。
他拿起菜單,對方糯說:“大作家,我們今晚好好吃一頓吧。慶祝一下!”
“嗯嗯?!?p> 方糯接過來,直接翻到牛排的一頁,大點特點起來,這會兒根本顧不得減脂一事了。
而南孟洋的手機在這時響了。
是安娜。
南孟洋起身走到僻靜的角落,接通了電話。
“Hello,安娜。”
“奧格,”安娜的聲音很嚴肅,“你在哪兒?”
“在外面吃飯?!蹦厦现庇X安娜不是簡單的查崗。
“你能回來一趟嗎?”
“回來?”
回哪兒去?歐洲老家?
南孟洋感到疑惑,問道:“叔叔伯伯們,不是不讓我回去嗎?”
他離開家時的情景記憶猶新。因為赫緹的背叛,使他一手創(chuàng)立的公司被情敵奪走,家族顏面受損。
長輩們對他進行了三天三夜的輪番“教育”后,做出一致決定:讓他去亞洲,重新創(chuàng)業(yè),并且在公司上市之前不得回來!
“此一時彼一時,”安娜談了口氣,“如果估算得不錯,半年后就會爆發(fā)全球性金融危機,我們需要你出面提前應對?!?p> “家里還有很多能人?!彼m說是晚輩中最年長的,但不是唯一一個能干的,南孟洋想不出非自己不可的理由。
“奧格,你還在跟我們嘔氣嗎?”
“嘔氣?”南孟洋失笑,他不知道安娜哪來這樣奇怪的想法,“姑姑,我坐錯事被罰,我心甘情愿。怎會埋怨長輩們?”
何況因為這個處罰,他才能遇到方糯。如今他不僅沒有怨言,更多了幾分感激。
“總之,你先回來一趟?!卑材日f完便掛了電話。
南孟洋心中仍是不解。
金融危機而已。南家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但即使資產(chǎn)一時縮水,也沒有打垮這個大家族,用不了十年便能恢復元氣這次是什么讓安娜這些老一輩惴惴不安呢?
“怎么了?”方糯見他回來后一臉困惑,不禁好奇。
“姑姑讓我回家一趟?!?p> “老家?”
“嗯,回歐洲。”
“做什么?”
“這個……”南孟洋不知是否該提金融危機一事,畢竟目前還只是推論,并未發(fā)生。
“難道……神仙姐姐,已經(jīng)攻破南家老巢了?”一旦遇到隱瞞,女人的第一直覺就是情敵在作祟,方糯也不例外。
“寶貝,相信我。南家長輩們的攻克指數(shù),比奧爾之城頂層大魔王都高。以赫緹的能力,連安娜都無法攻破。”
想起安娜冷若冰霜的臉,方糯相信了,于是追問說:“那就是要你回去相親。”
“我們家沒這種破事?!蹦厦涎笫?,發(fā)現(xiàn)方糯這會兒智商忽然降低了幾十個點。
“那就是你家快破產(chǎn)了,讓你趕緊去料理后事?!?p> 南孟洋啞然,立刻推翻了自己對方糯的判斷。他的心肝寶貝,永遠智商在線,根本不存在偶爾的犯傻。
“看來被我說中了?!币姷侥厦涎笥牣惖谋砬椋脚吹靡鈽O了,安慰說,“安啦,不就是破產(chǎn)嘛?你還有奧爾,再不濟我跟迷迷開貓咖館養(yǎng)你?!?p> “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讓我知道自己還有靠臉吃飯的一天?!蹦厦涎蟾械胶诡仯慌损B(yǎng)的事情,自己可從來沒想過,“家里只是說出現(xiàn)危機,讓我回去看一下?!?p> “危機?”雖然南孟洋簡略了說法,但方糯仍聽出了其中深意,“最近歐美頻頻有大公司并購、破產(chǎn)的新聞,紐約股市一周之內(nèi)出現(xiàn)兩次熔斷。難道……金融危機真的要來了?”
“你不是不懂金融嗎?”
“不懂金融,不代表不了解全球形勢?!弊约旱南敕ū蛔糇C后,方糯頓時來了興趣,湊近南孟洋低聲問道,“說說,說說,你們家得到什么風吹草動了嗎?”
“親愛的,你一不炒股,二不涉足金融,為什么對此如此感興趣?”南孟洋又從方糯的眼中見到了她那個深藏的小惡魔。
“身為一個社會人,難道不應該了解社會時事嗎?”方糯白了他一眼,覺著他大驚小怪,“所以你要回去嗎?”
“唔,過兩天回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p> “歐洲哦,很遠的。”方糯托腮笑著警告說,“我的護照過期了,所以你別指望我打飛的去救你?!?p> 意思是讓他收斂一點。
“你放心吧,在我老家,沒人敢動我?!闭f完,南孟洋又補了一句,“赫緹更是,她已經(jīng)被我家長輩禁止踏足那里了?!?p> “我擔心了嗎?”方糯的笑容逐漸擴大到整張臉,“我一點都不擔心。就算你跟某些人發(fā)生柏拉圖式關系,我也不擔心。最多……”
方糯頓了頓,用刀將自己盤中的牛排一切為二,說道:“我禁止你踏足我的人生就是了?!?p> 南孟洋心里咯噔一下,著實被方糯這句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話嚇到了。
他連忙拉住方糯的手說:“不會不會,百分之一的可能都沒有。你放心好了。我就離開兩天。在飛機上睡一晚,跟長輩們說完事就直接奔機場回來?!?p> 方糯是嚇他的,當然也有警告之意,她還是很滿意南孟洋的回復。
她拍拍南孟洋的手安慰說:“安啦,你完全可以在家休息幾天,這么趕會累壞的?!?p> “不累不累。有媳婦兒這么體貼,我一點都不累。”
南孟洋說的是真心話。
奧爾之城公測日在即,大家都卯足了勁準備,作為總經(jīng)理,他一天都不敢松懈。
他與方糯的感情也進入到關鍵時刻,他實在不愿再給彼此增添不必要的誤會和煩惱。
再加上自己與長輩們關系尚未冰釋,他并不打算在老家久待。
迅速談完,迅速拒絕長輩的要求。這是他回家的初衷。
走下飛機,一股透骨的寒風襲來,他連忙裹緊了大衣。還是跟記憶里的一樣,冬天冷得讓人心涼。
“聽說,”安娜親自來接自己,剛坐上車,冷面女王就開始了盤問,“赫緹去找過你?!?p> “姑姑,”南孟洋只有無奈的時候,才會這樣叫她,“這事是不是已經(jīng)在名媛圈里傳開了?”
“可不是嘛?”安娜嘴角竟露出一絲笑容,“赫緹大小姐中國一戰(zhàn)遭遇滑鐵盧,在圈里傳得沸沸揚揚。而我這個當事人的姑姑,卻是從其他人嘴里聽說的。”
她在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匯報。南孟洋聽出來了。
“不是什么好事,我怕說出來污了您的耳朵?!彼忉屨f,“而且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就不想擾了您的清靜?!?p> “我也不想聽什么烏糟的事。我只想知道那個小姑娘,是怎么斗敗赫緹的?!?p> 聽到這里,南孟洋輕笑了幾聲,原來安娜問的是方糯。
“強龍不壓地頭蛇。老祖宗說的實在有道理。而且,”他說,“赫緹遇到的是兩條殺傷力極大的地頭蛇。”
“是嘛。我本來還想在朋友面前炫耀一下,可惜你都沒把她帶來?!?p> “雖說赫緹沒把我怎么樣,但確實對我和糯米的感情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我想等我們倆的感情再穩(wěn)固一點,再帶她來見長輩。否則……”
“我們不會吃了她的?!卑材嚷牫隽四厦涎蟮膿鷳n,“只希望不要再出現(xiàn)一個赫緹便成?!?p> “不會的。糯米絕不是赫緹,她……”想起方糯,南孟洋不禁嘴角上揚,“很好?!?p> 安娜瞄了眼侄子,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滿面春風的樣子,但不一樣的是,南孟洋說這話時很自信,沒有絲毫遲疑。
“這樣便好?!彼f,感到些許安心。
當年赫緹的背叛,雖然讓南家顏面盡失,但讓自己最心痛的是見到南孟洋痛不欲生,終日借酒消愁。和族人商量,共同定了這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辦法,把孩子趕出家門,希望他能在陌生的國度重新找回自我。
今日看來,這個計劃成功了。時間也剛剛好。
“南方呢?怎么沒見到他?”車子停穩(wěn)在莊園內(nèi),南孟洋也想起自己久未見面的堂弟。
以往家中瑣事,都是南方出面處理,即使今日安娜來接自己,南方也會緊隨其后。
“進去就知道了?!卑材饶蛔髀暎诠芗覟樽约豪_車門后,走了下去。
南孟洋一下車便驚覺家中的變化。
這個莊園,是家中老宅,作為家族聚會之用,平日無人居住時,會交由管家打理,南方則時不時來檢查一下莊園的維護情況。
莊園的后面是近100畝的林子,偶爾借貴族名士打獵玩樂。
為了確保主人們能隨時入住莊園,管家及傭人廚子保證至少五十六人的編制,若在打獵季節(jié),人員會增加至70-90人不等。
但是今天,南孟洋放眼望去,除了管家,打掃的女傭,見到的人數(shù)遠遠低于四十人,更別說每人臉上小心謹慎的表情。
走近會客廳,窗前坐著一名穿著考究的老者,叼著煙斗,低頭看著書。
“三叔?!蹦厦涎笳驹陂T邊朝他打招呼。
賽特抬起頭,瞧了眼侄子,放下書,指指自己面前的位子說:“坐?!?p> 南孟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一向拒人千里的三叔竟然主動邀請自己同坐。
有蹊蹺,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南孟洋小心翼翼地坐到賽特對面,安娜則在二人旁邊坐下。
賽特繼續(xù)看書,沒有說話,弄得南孟洋很是尷尬。
他看了看安娜問道:“其他幾位叔叔伯伯呢?”
“博拉在廚房。埃洛斯嚒……”賽特抬頭遞了個眼色給妹妹。
安娜接下去說:“他來不了了。今天就我,賽特和博拉?!?p> “其他叔叔伯伯也沒空?”
南孟洋聽安娜的口氣,以為事情十分重要。但從今日僅三位長輩到席來看,并沒有自己想象的嚴重。
但是他錯了。
“不是沒空,是來不了?!遍T口一位留著絡腮胡的紳士端著剛出爐的點心走了進來,“來,嘗嘗,剛做好的舒芙蕾?!?p> “你竟然還有心情弄這個?”安娜嘴上嫌棄著,手卻很誠實地接了過來。
“吃飽了才有力氣哭。再說,”吩咐管家再送一壺咖啡后,博拉繼續(xù)說,“就算進棺材,也得做個飽死鬼。”
“進棺材?”南孟洋皺眉,一向樂觀的博拉何出此言,“五叔,您的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p> 博拉沒有解釋,在安娜身旁坐下后說:“奧格,我這會兒很羨慕二哥二嫂,享受了最美好的歲月之后離開。既不用操心兒子終身大事,也不必像我們這樣遭受千年一遇的災難?!?p> 南孟洋越聽越糊涂,問道:“好好的,怎么提起我爸媽了?”
南孟洋童年時,其父母在空難中去世,作為獨子,他被交由安娜撫養(yǎng)。南孟洋對父母的記憶不多,只記得父親雖排行老二,但在家族中聲望最高,母親對家人溫柔善良,與安娜妯娌關系也處得很好。
等等。似被方糯影響,南孟洋回憶之外抓到了博拉話中的異樣。
“千年一遇的災難?”他問道,“不是普通的金融危機嗎?”
三個長輩露出驚喜的表情。
安娜欣慰地點頭贊許道:“你終于會抓重點了?!?p> “中國看來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啊。”博拉贊嘆道,一旁的賽特點頭認同。
“所以,三位,可以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南孟洋可不是那種一被夸就沾沾自喜的人。
“你方才一直在問南方去了哪里?!卑材日f,“你是不是覺著很奇怪,為何南方?jīng)]有出現(xiàn),莊園里的傭人也少了不少?”
南孟洋點點頭。
“有你的前車之鑒,我們本以為家中晚輩們會引以為戒?!辟愄胤畔聲?,抿了口咖啡說道,“但是我們錯了?!?p> “本來嘛,感情的事情誰也料不到的?!辈├又f,“南方的未婚妻又那么溫柔漂亮,我們都輕敵了?!?p> 這么聽來,似乎堂弟也步了自己的后塵。
“這么說,南方也被……”南孟洋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南孟洋雖然不贊同,但能夠理解。
“他被騙的后果比你嚴重一萬倍?!卑材葥u搖頭,否認了他的想法。
“嚴重?難道家里受了很大的損失?”
三個長輩相互看了看,最后決定由安娜來說明一切。
“大哥一家現(xiàn)在都住在我們南家秘密醫(yī)院里?!卑材葒@了口氣,先說明了現(xiàn)狀。
“住院?除了南方,大伯父和伯母也被牽連了?”
雖說兒子被騙,愛子心切的伯母感到氣憤,以致住院屬于合理的推論范圍,但是身體一向硬朗的伯父又怎會……
“你可還記得你大伯父名下有家研究機構(gòu)?”
“記得,”南孟洋點點頭,“大伯父是知名的外科醫(yī)生,給各國政要做過各種復雜的外科手術(shù),沒有一例失敗。后來他出資創(chuàng)立了生物研究機構(gòu),不僅吸納了歐美著名的內(nèi)外科研究者,還研制出了很多特效藥,收益不少?!?p> “南方的未婚妻就是沖著這個研究院來的?!?p> “研究院被吞并了?”
安娜搖搖頭說:“跟你那時候不一樣。人家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一個試管?!?p> “我不明白?!?p> “大哥的研究院近來有個流行病學的研究科目,收集了從古至今各式各樣的流行病菌體,研究的同時還做了病毒研發(fā)?!?p> 聽到這里,南孟洋后背發(fā)涼,他預感到自己將聽到一個可怕的消息。
“她是為了那些病毒來的?”他問道。
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借南方帶自己多次出入研究院見你大伯父之際,摸透了研究院的保安系統(tǒng)。前不久跟同伴盜走了一個新型流行病毒樣本?!?p> 事情的走向變得陰謀化。
“我猜你們已經(jīng)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了。”
“那身手,那裝備,肯定不是哪家雇傭兵?!辟愄睾卣f。
“那就是某個政府授意的特工?!?p> 三位長輩一同嘆了口氣,想來他們已經(jīng)知道是哪家政府了。
“讓我再猜猜,這位國家領袖命令特工來偷這病毒,絕不是為了做研究所用?!?p> “這年頭瘋子太多,在某國某宮里就更多了。”
博拉的感慨之言,把范圍縮小了不少。
“我們跟對方談判過,”安娜說,“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只要他們把病毒原封不動地還回來,并且不留備份即可?!?p> “跟瘋子肯定是無法談判的。所以,他們沒有答應?”
“連一個回應都沒有?!?p> 事情很嚴重。南孟洋意識到,他深吸一口氣問道:“這個病毒的殺傷力如何?”
“致死率不高,但是傳染率很高,比SARS還要高?!?p> 南孟洋對醫(yī)學知之甚少,他感到疑惑:“據(jù)我了解,一般生化武器都會采用致死率很高的病毒吧。他們費盡心思偷這病毒做什么。”
“我們起初也很疑惑,后來大哥和我們仔細研究后發(fā)現(xiàn),這個病毒雖然不能用在生化武器上,但因為它的潛伏期很長,傳染率又極高,符合全球化瘟疫的表征。再加上這屆政府再過10個月就會迎來新的換屆選舉,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在策劃一起全球性的陰謀?!?p> 南孟洋越聽,后背越來越?jīng)觥?p> 安娜等人的推測不無道理。中東國家的一些極端領導曾經(jīng)為了穩(wěn)固政權(quán),就干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這位政府領袖管理的可不是中東這種貧瘠小國,他為何要采取如此害人害己、雙輸?shù)牟呗阅兀?p> “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
博拉搖搖頭,說:“該想的辦法都想了。我們無法通過公開途徑,否則……”
“否則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南家在研發(fā)病毒。而且如果這個病毒最后還是被傳播,那我們就成了始作俑者,被千夫所指?!?p> 無需長輩講明,南孟洋很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奧格,”安娜繼續(xù)說,“我們需要你回來主持大局。”
南孟洋失笑,問道:“長輩們都健在,主持大局好像還輪不到我這個小輩?!?p> 三位長輩相互看了看,安娜終于說出實情:“如果爆發(fā)全球范圍的流行病,短時間內(nèi)無法獲得疫苗的情況下,全球經(jīng)濟必然受到打擊。我們需要提前將家族資產(chǎn)做轉(zhuǎn)移?!?p> 南孟洋沒有說話,他仍然看不出需要自己的必要。
“哎呀,小洋洋,聽叔叔的話。”博拉突然親昵地喚他,讓南孟洋渾身起雞皮疙瘩。
“五叔,拜托,不要用這么肉麻的稱呼。”南孟洋還是心軟了,“你們總得告訴我計劃,我才好做決定?!?p> “我們計劃把大部分資產(chǎn)轉(zhuǎn)移到人跡罕至的地方,例如格陵蘭島。但若我們出面,圈子里必然會收到消息。所以我們計劃讓遠在中國的你處理?!卑材日f明道。
“資金通過奧爾,再轉(zhuǎn)到格陵蘭島,神不知鬼不覺?!遍L輩們高明的手段總是讓南孟洋佩服不已。
“當然了,這些資產(chǎn)遍布全球各地,你需要自己出面處理。因此,我們會給你一點時間,安排好奧爾的工作?!?p> 還有方糯。南孟洋深知,若他接下這個任務,那么他至少要有一年的時間不能待在中國,他和方糯必然聚少離多。這樣,對他們倆的感情會有影響嗎?他很擔心。
“那個小姑娘,”安娜看出了他的心事,建議說,“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把她帶著。也好讓她提前感受一下當我們南家媳婦的生活?!?p> “再說吧?!蹦厦涎蟛⒉徽J為方糯會很欣然地答應與自己同行,“如果沒別的事,我回去了?!?p> “這么著急?不跟叔叔們好好敘敘舊嗎?”博拉說。
“讓他回去吧,”安娜沒有挽留,“他有很多事要準備。具體如何開展,過幾日我們在奧爾之城談。”
“姑姑,奧爾之城是游戲,不是商務交流軟件?!崩^赫緹之后,安娜堂而皇之地要求為自己開通奧爾之城的網(wǎng)絡線路。
“死腦筋。奧爾之城未來必然不只是游戲,它將成為新興的社交平臺和商務交流平臺?!?p> “是,是,是,您是股東,您說了算。”南孟洋放棄掙扎,“那我先回中國了?!?p> 三位長輩點點頭,將他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