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你世界果然深謀遠(yuǎn)慮,仗著自身是個老江湖,舞落年華又是個‘懵妹子’,他是左晃晃、右逛逛,圈子饒了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終于避開了與江乾匯合的可能。
此時他們來到了一處風(fēng)景絕佳的地方,這里林高草深,舞落年華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能夠看見一座斷崖橫立前方,站在崖這頭,能夠看到崖那頭,此情此景,恰似裘海當(dāng)日所見…中間是個深不知幾許的險惡山坳。
舞落年華揉了揉自己酸軟的腿,遲疑道:“江師傅會在這里嗎?”
紅塵如夢也是一臉恍惚:“我看地圖上介紹,顯示這里是鷹愁崖”。
路過你世界卻是一臉了然之色:“不錯,根據(jù)我的推斷,單單是殺野狼,根本不足于讓‘武二代’快速升級,只有比野狼更高級的‘鷹’,才有足夠的經(jīng)驗值讓對方武力大增”。
他盡量讓自己的話更有條理,更有力度:“鷹愁…這個斷崖定然是深淺難測,飛鷹難渡,才有鷹愁之名,看來江秀才他們已經(jīng)回去了,我們也回去吧”。
“回…回不去了吧!”
接話的是紅塵如夢,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向身后。
“此話怎講…”
路過你世界順著對方的手指望去,高手風(fēng)范再難維持。
只見身后出現(xiàn)了個狼群,保守估計,有個七八十頭,當(dāng)先一只巨狼,身高兩米有余,望著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綠光,既是深邃,又顯妖異,咧開的大嘴之中,現(xiàn)出兩排比鋼刀還要鋒利的鋸齒。
年華妹妹面前,風(fēng)頭比什么都重要,想的多,不如做的多,這是來自紅塵如夢的內(nèi)心獨白。
紅塵如夢鼓起勇氣,挺直了他的身軀,擋在舞落年華身前,眼中求死之意分外懇切。
“年華妹妹,我腦子不好使,沒有別人那么會說,但我絕不會讓你受傷的”,這個‘別人’,他是咬著牙說的。
紅塵如夢大無畏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了路過你世界,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午的【逼】,都不及對方此時的英勇。
當(dāng)下一振麻衣,走上前去,擠開紅塵如夢,占了個位置。
此時,二人并排而立,用他們小小的身軀,撐起了舞落年華的一片天。
在他們這三個玩家看來,這些狼都是兇惡的,然而眾生平等,我們也應(yīng)該從風(fēng)狼王的角度,去解讀這個世界。
風(fēng)狼王4歲了,去年它剛剛從垂垂老矣的父親手中,接取了狼王的權(quán)柄,它永遠(yuǎn)也忘不掉時間對于父親的侵蝕,虛弱、蒼老、無力。
它立誓要踏遍諸天萬界,尋遍名山古地、妖仙魔府,它決定帶著族群奮起,追尋古老的永生…
野狼嶺與鷹愁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它是一只合格的狼王,也從來不怕那些雜毛鳥,它只是在蓄積力量。
一個月前,天地大變,他發(fā)現(xiàn)隱藏在血脈中的力量,是如此的洶涌澎湃,無盡力量之源,正在凝聚。那時,它敏銳地察覺到,族群崛起的契機已經(jīng)來臨。
風(fēng)狼王的未來可期,然而,這幾日它過的很不好。
前日它先是見到那雜毛鳥王,被一個會放箭的大高手殺了個七零八落,它生怕自己也步了那‘白眉王’的后程,便帶著一干手下倉皇而逃,途中又碰見了個面帶煞氣的高手,似乎比前頭的大高手還厲害,心生畏懼之余,它再次腳底抹油。
今天下午它又碰到了一個越境的‘流浪漢’,這次不是自己太辣雞,而是對方身懷重寶,武藝也不可小覷,它只是擔(dān)心對方做困獸之斗,讓自己的小弟死傷慘重,才行那退避之策的。
這些都是次要的,它一直都知道,族群的生存,需要一代代狼王的不懈努力,每一代狼王,都應(yīng)該具備果敢的謀略,長遠(yuǎn)的眼光,以及積極進(jìn)取的心態(tài),它的每一次撤退,都是為了下次更從容的進(jìn)攻。
它曾見過兔兒坡淪陷的慘狀,這幾個流浪漢和那些流浪漢是一伙的,它絕不允許自己暴露在那些人的視野之中,他絕不允許自身哪怕只是一絲的信息傳揚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風(fēng)狼王動了,它腳下一踏,騰空躍起,兩只前爪分別施展一式【噬血狂撕】。
并不是每個流浪漢都是‘武二代’,它準(zhǔn)確命中二人的胸膛,隨后借力后撤,瀟灑落地,端顯狼王風(fēng)范。
睥睨的眼神,輕蔑地掃視著眼前之人,【噬血狂撕】的效果顯著,對面二人胸膛上的血迸射而出,直到二人死亡,化光飛去。
場中,還活著的人只剩一只,雌的?狼王大爺突然猶豫了,欺負(fù)一只雌性動物,并不能彰顯狼王大爺?shù)耐L(fēng),反而會給自己留下難以磨滅的狼生污點,特別是東北地域的那只蠻牛王,它一定會笑話我的。
是了,我需要一只寵物,不知道哪位先賢大狼曾經(jīng)說過:‘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唯有剛?cè)岵?,才是狼道’?p> 對面這只雌性的人類,似乎與別的人類不大相同,這應(yīng)該就是父親大人以前說過的優(yōu)良品種,啊,我決定做一只溫柔的鏟屎狼…
舞落年華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是如此的弱小,她只配匍匐在狼王大爺?shù)耐乳g瑟瑟發(fā)抖。
舞落年華確實是在瑟瑟發(fā)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大、可怕的狼,不,她也沒見過其它可怕的狼。
反正,這只狼王特別可怕,它的嘴巴是如此之大,一口足以吞掉一個自己,對面那狼,看自己的眼神像極了自己看見美食時的模樣…
被咬死和不被咬死,是一個問題,是否應(yīng)該默默地忍受坎坷命運之無情打擊,還是應(yīng)與深如大海之無涯苦難奮然為敵,這是一個問題。
不,這不是問題,我還有一個選擇…
舞落年華深深地看著對面的狼王一眼,眼中是無盡的歉然,對不起,我怕被咬死,我怕疼,我不能做你的晚餐…
她義無反顧地后退一步,身后,是深不可測的鷹愁深淵。
風(fēng)狼王阻止不及,痛徹心扉。
連死亡的勇氣都有,卻沒有勇氣做一只寵物,養(yǎng)一只溫順的寵物難道有錯嗎,做一只溫柔的狼就那么難么?
不管是羅曼蒂克還是柏拉圖,亦或者是莎士比亞,風(fēng)狼王狼生中第一次鏟屎官的夢想,就此夭折,他只能悲哀地看著自己那破碎的夢,隨著舞落年華遙遙墜下。
臨死前的一瞬,舞落年華下意識地將雙手擋在臉上,擋住向臉龐吹來的冷風(fēng)。
冷風(fēng)吹不起舞落年華身上厚實的麻衣,寒流卻是自她的體表緩緩拂過,她不禁升起一陣陌生的寒顫。
打小就錦衣玉食,她從沒有饑寒交迫的體驗,所以她無聊地想著,如果這一摔就把賬號摔沒了,她也是賺了,至少,單憑這一個寒顫也值回票價了。
想法很美好,現(xiàn)實更美好。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復(fù)活到小河村時,奇跡出現(xiàn)了。
下降了不知多久,她透過指縫,看見下方重重迷霧之中,是一個平靜的湖面,湖面不遠(yuǎn)處是一個寬闊的平地,平地上坐落著一個茅草屋。
舞落年華與水面越來越近,她看見平靜的湖面原來并不平靜,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游動。
“嘩啦!”
湖面再難平靜,自水中飛出一只龐然巨物,張開它寬大的鱷齒。
確實是鱷齒,因為舞落年華看見了怪物的全貌,那是一只比正常鱷魚還要大一倍的鱷魚。
鱷魚不想做什么鏟屎官,它也沒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羞恥想法,它只是吃多了這里平淡無味的魚,它想換換口味了。
‘難道…我還是要被吃掉?不知道狼的嘴巴和鱷魚的嘴巴,哪個更臭些…’,舞落年華眼神一黯,無聊地想。
“嗖~”
當(dāng)此危急關(guān)頭,自湖邊的茅草屋中傳來破空的聲音,接著一位身著破爛麻衣的人,出現(xiàn)在舞落年華的視野之中,人影速度極快,步伐輕盈,只見他在湖面上輕輕一點,接著向這邊飛來,舞落年華看不真切,卻聽到那人簡練、笨拙的聲音。
“死!”
“噗”的一聲,在麻衣人來臨之前響起。
破空聲戛然而止,接著那巨鱷腦袋處迸出一團血花,隨后失去力氣般墜落。
這人目視鱷魚一眼,接著對準(zhǔn)鱷魚腦袋輕輕揮掌,鱷魚卻仿佛受了千鈞巨力一般,向著茅草屋方向飛去。
此時這人已來到舞落年華身前,只見他手臂輕攬,扶住舞落年華的腰肢,凌空轉(zhuǎn)身,對著湖面打出一掌,得此助力,這人懷抱著美人,向著茅草屋方向飛回。
大概是為了減少動能,他們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個圈后,才緩緩落地,此時舞落年華在下,雙眼呆萌向上看,這人單臂拖著舞落年華的腰肢,附身下看,對上舞落年華的雙眼,疑似深情款款。
“嘭”,這是鱷魚落地的聲音。
等舞落年華站直了身子,這人才松開手臂,緩緩轉(zhuǎn)身,看向湖面,不發(fā)一言。
“那個…謝謝姐姐救命之恩!”
舞落年華率先打破平靜。
“姐、姐?”
這人大概是在這人跡罕至的深谷之中呆久了,以至于說話都不利索了。
“嗯!謝謝姐姐救命之恩!”
舞落年華可不管這些,她雖然害怕陌生人,可是她眼前之人,盡管是不茍言笑,面色蒼白,可卻稱得上是姿容妍麗,更兼有一股成熟女子特有的氣質(zhì),一舉一動又是這般渾然天成,怎么看都是她羨慕的女生類型。
【翩翩藍(lán)衫客,玉面修羅心】——步空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