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緩緩收回了目光,景姚腦海里迅速思考著,如何能把她留在身邊,甚至,或許能與她有更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因?yàn)檫@個小丫頭的一切都在瘋狂地誘惑著他,他確定自己喜歡上了她,如果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了解她的內(nèi)在,那他就是單純被她的皮囊吸引的,這種幾乎瘋狂的想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景姚從懷里掏出那串金色的腳鈴,放在手掌心,攤在喬嬌面前:“這是你的?”
看到這串失而復(fù)得的腳鈴,喬嬌紅了眼眶:“謝謝大人……”
她雙手伸平呈捧水狀,景姚松手,這串金鏈像流水傾瀉一樣,流到她細(xì)膩的掌中,發(fā)出清脆的鈴聲,喬嬌把腳鏈攥在手心里,緩緩焐到心口前。
“謝謝大人,真的謝謝你們……否則嬌嬌就……”孫夏美的母親孫大娘給景姚一行軍士下跪。
“不必跪我了?!本耙ι锨皵v扶起孫夏美的母親。
喬嬌就這么靜立在一旁,右臂環(huán)抱著自己,小手遮住撕開的左袖,雙眼看向地面,地面上折射著星空的光彩,銀色的月光皎潔明亮。
他知道了這姑娘的閨名——嬌嬌,這是怎樣一個名字啊,與她是那么相匹配,人比花嬌,嬌顏媚態(tài),景姚覺得整個心房都開出了姹紫嫣紅的繁花,慌亂了他的整個腦海。
華貴籠子里罩著紫紅色幕布,里面的魍魎獸提醒著他趕緊恢復(fù)冷靜,他的面孔又退回了從前的剛毅,嘴唇緊抿了一下,吸了一口氣道:“裨將軍,你護(hù)送這些百姓回家,我親自押送它回驛站。”
“是!”
聽到這話,喬嬌的心里頓時有一份空落,和他,還能再見嗎?或許,喬嬌心里渴求著能和他發(fā)生一些交集。天?。∷谙胧裁茨??她的全部理智告訴她自己,與眼前的這個人身份懸殊,天壤地別,況且他也不是青春少年,以他的尊貴,或許身邊已經(jīng)早有嬌妻美妾,說不定膝下孩兒都已經(jīng)總角晏晏了。想到這里,喬嬌不禁低下頭去,慢慢回身,腳步匆匆。景姚還是不放心,跟在后面,看到喬嬌進(jìn)屋才轉(zhuǎn)身回驛館。
“夏美你的腳怎么樣?”喬嬌一進(jìn)門就奔向?qū)O夏美,夏美躺在土炕上,腳上纏裹著厚厚的紗布,看來已經(jīng)是瞧過郎中了。
“我的腳沒事,就是扭傷了,養(yǎng)養(yǎng)就好,你怎么渾身成這副樣子了?你娘留給你的鏈子找到?jīng)]有?”孫夏美縷著喬嬌額頭凌亂的青絲。
“嗯……”喬嬌抱住她。
“哎呀你身上都是泥,都給我弄臟啦!”
“切……”喬嬌推搡了她一下。
正在歡聲笑語之際,頃刻間,地裂山崩,玥江城發(fā)生了大地震,倉岱山搖搖欲墜,綠蘿河水洶涌滔天!
“嬌嬌你快扶著夏美出屋!”孫夏美的父母大喊。
這一場關(guān)于玥江城的地裂山崩襲來得太突然,頃刻間天地失色,驛站的風(fēng)嘯馬嘶夾雜在一起,碧云的蒙汗藥剛巧在此時醒了:“我的天!發(fā)生了什么??!”他一翻身跳下床。
門突然被踹開,景姚風(fēng)塵仆仆沖進(jìn)來。
“景姚,咱們快跑!”碧云拉著他的手向院子里沖出去。
“碧云,王上要的東西,就交給你了,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辦!”景姚把手中提著的籠子往碧云的手中一沉,拔腿就向驛館外面跑去。
“這……這是……魍魎獸!”碧云的聲音已經(jīng)蓋不過周圍人的呼天哀嚎。
“天啊……怎么會遇到地震?”碧云躲開倒塌的驛館柱子。
景姚用盡二十九載全部的生命力在和時間賽跑,左右兩旁的哀鴻遍野不斷傳進(jìn)他的耳鼓,一排排倒塌的斷壁殘?jiān)耧L(fēng)聲一樣呼嘯而過。
“拜托你一定不要有事……”他不想剛傾心于一個少女,便要眼睜睜看著她被天災(zāi)無情奪走如此美好驚艷的生命,他不要她在花樣年華里戛然而止,或許他想要她為他綻放,但此刻這股希冀已經(jīng)被另一股意志力取而代之——那就是——他要這個叫嬌嬌的女孩至少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你在哪?!”景姚用力嘶吼,像個無助的巨人般。
眼前滿目瘡痍。
景姚的眼睛里滿目瘡痍,混雜著他眼眶里的淚珠。是的。他猩紅了眼眶。
屋子已經(jīng)完全倒塌,就在剛剛,景姚還看見她鉆進(jìn)了茅草屋,一眨眼的功夫,這里已經(jīng)是一片凄愴。
“老天爺……”景姚不顧余震,用雙手抬起木柱,用力刨挖泥土,此刻他恨不得掘地三尺。
“大人……”一聲微弱的女聲從泥土堆中傳來,在景姚聽起來,似乎是很遙遠(yuǎn)的地方飄來,卻能一瞬間被他最敏感的耳內(nèi)茸毛捕捉到,仿佛它們天生就是用來捕捉她喉嚨里的音色。
他幾步奔到這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用雙手挖開厚重的泥土。
景姚用力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抬起了頭,衣服上有白天在山上昏倒時的泥土,也有地震時新沾染的泥土灰塵,這些泥土包裹她白皙細(xì)膩的脖頸。
“大人救命……”喬嬌就這么失去了知覺,徹底昏了過去。
或許是煙塵嗆肺,亦或許是白天的遭遇,這一整天的大起大落,她有些難以支撐了。
整個玥江小城籠罩在一片猩紅月色中,震后的雨水點(diǎn)滴落下,不再是小城的花瓣雨,而是上蒼的淚水。
景姚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他抱起喬嬌在夜色中奔跑。
王上命他來玥江城獵尋倉岱山靈獸,而他順便獵取了一個小姑娘,他不知道他們之間還將要用生命和愛譜寫什么樣的故事。
“我這是在哪???好想喝水……”當(dāng)喬嬌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身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了。她勉強(qiáng)自己坐起來,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既驚恐又害怕,難以想象自己居然還活著,又瞬間陷入悲痛絕望,夏美……孫叔孫嬸,她們很可能已經(jīng)都不在人世了……
喬嬌審視自己,此刻居然已經(jīng)換了一套嶄新的杏黃色布衣,來不及擔(dān)憂是誰為她換的衣服,她趕緊斜倚窗框,用手掀起馬車的窗簾,外面是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看出來是披星掛夜在匆忙趕夜路。
自己在誰的馬車中?周圍都有一群什么樣的人?他們有什么目的?要帶自己去哪里?他們是否知道孫夏美一家的下落?喬嬌看著馬車外的一行人——最醒目的旗幟,黑色旌旗,上面繡有虎頭,猛虎是景氏一族的族標(biāo),也可以說是圖騰,自開國伊始就存在的貴族族徽。
是他么?是他救了自己?喬嬌透著窗簾繼續(xù)向外看,但是她不敢把頭探出去,所以看不清隊(duì)伍最前端的領(lǐng)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