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梅下微醺(三)
“來,我請你喝酒?!迸嵩魄鍫恐锬劦囊滦渥叩搅艘恢昝窐湎拢钢高@一株開的正好的梅花樹,嫣然一笑說道:“我去年梅花正好的時候釀了兩壇酒,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拍拍樹干,樹上的積雪飛飛揚揚的飄落下來,紛紛擾擾的落了兩個人一身,兩人相視一笑,裴云清認(rèn)真的在雪里翻找著,竟然找到了一個好的鐵鍬。
“這是我特質(zhì)的,小一些不會吧酒壇打破?!迸嵩魄鍝P揚手里的鐵鍬,得意的說著,秋寞聞看著她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打趣的問到:“你打破過嗎?”
“打破過杏花酒,母親上戰(zhàn)場之前釀下的?!迸嵩魄逡馀d闌珊的說著,飛揚的眉角低垂了下來。
“沒事,等來年杏開時分在釀,我們把酒挖出來嘗嘗吧?!鼻锬劙矒岬呐呐呐嵩魄孱^頂,拿過小鐵鍬,一下一下的挖著土。
冬天的土格外的堅硬,尤其是在不停的下雪化雪的天氣里,梅樹下的土都被凍在了一起,縱然是個男子有的是氣力,秋寞聞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土挖開,甚至還用上了內(nèi)力。
額角滲出了汗水,甚至打濕了鬢角的青絲,裴云清晃神間拿出了自己的繡帕,輕輕擦拭著,時光似乎靜止,秋寞聞感受著柔軟的錦帕,抬頭看見了一臉認(rèn)真的裴云清,就那樣呆呆的望著。
猛然間回過頭來,裴云清迅速的收回手,直起腰來站在哪里,有些尷尬的看著低下頭的秋寞聞。
“挖,挖開了呀?!迸嵩魄蹇吹矫窐湎乱呀?jīng)挖開了一個大大的洞,里面露出了沾著泥土的紅布,裴云清將表面的浮土撥開,用力將壇子抱出來,晃了晃聽到水聲,又感受了一下冰冷的壇璧,一臉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秋寞聞?wù)f道:“有沒有太涼了些?”
“雖然有些回暖了,但是……?!鼻锬匋c點頭,抓起一把雪放到裴云清的面前,撇撇嘴說著。
“嗯,那我去拿小爐子,等著?!迸嵩魄鍖⒕茐槐菊?jīng)的點點頭,突然站起身來,連蹦帶跳的跑向了一旁的廂房。
梅苑是裴云清最喜歡的地方,所以在梅苑的廂房總是常備著些茶具,爐子,酒器什么的。
一人墊了一個墊子,席地而坐,燒著個小爐子,燒著剛剛挖出來的梅花釀。
清新的梅香隨著氤氳而出,脫俗的味道透著舌尖穿去大腦,微微的回甘和著溫?zé)岬挠|感在舌根回蕩,裴云清長眼微闔,細(xì)細(xì)品味著梅花釀與眾不同的美感。
少了陳酒在歲月中綿長的味道,多了一絲梅花清香的冷冽,不算烈酒,卻多了幾分的清雅,秋寞聞看看杯中的酒水似是琥珀光色里加了一分的血色。
“好像還可以?!迸嵩魄宕甏暧行┖獾碾p手,靠近火爐炙烤著,抬手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披風(fēng),笑道:“當(dāng)初還采了雪凈了水,又一朵一朵的挑選了梅花,如今看來也是何足道哉?!?p> “從未試過這般的酒水,在這滿園的寒雪紅梅下,還真是在品味冬的意味呢?!鼻锬勶嫳M杯中的酒水,抬頭欣賞著上方的紅梅,目酣神醉。
“真沒想到你我竟在一起守歲。”裴云清抬頭看著月色,半倚半靠在樹干上,任由花瓣落在衣裙上,披風(fēng)垂進白雪里。
明亮的月亮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繁星,透過斑駁的葉子,伴著淡淡的梅香,讓人似乎置于夢境。
如夢如幻,美輪美奐,裴云清淡淡的揚起嘴角,感受著披風(fēng)的溫暖,梅花的清香,放任自己沉醉其中。
秋寞聞放下手里的酒盅抬起頭來,那人已經(jīng)呼吸綿長,柔和的月光穿過斑駁的樹葉,點點斑斑的落在那人暗紅的衣裙上,金絲繡的鳳凰折射著光輝。
“呵?!鼻锬劅o奈的笑著搖搖頭,將身上的貂裘大衣輕輕的蓋在了熟睡的少女身上,果不其然,靠近便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酒氣,混合著梅香竟有一絲的誘人。
往日心思縝密,嚴(yán)防死守的人,睡容竟像一個孩子,長長的睫羽在月光下落了虛透的影子,輕風(fēng)微拂,睫羽微微的顫動。
秋寞聞將自己的披風(fēng)輕輕挑起,在不打擾裴云清熟睡的情況下將她罩了起來,盡可能的擋住了寒風(fēng),似乎感受到了溫暖裴云清動了動身體順勢倒進了秋寞聞的懷里,披風(fēng)剛剛好的罩住了懷里的人,他只好一動不動。
滿樹的紅梅,在白雪下躲著寒風(fēng),在月光的柔和中,紅梅樹閃著光芒,散著清香,微風(fēng)輕輕而來,梅瓣隨風(fēng)而落,片片飛舞凋零,落在皚皚白雪上有著化作春泥前的最后的凄美動人。
裴云清醒來時已是月半中天了,周圍沒有了炮竹辭舊的聲響,只剩下了彌漫著梅香的寂靜。揉揉眼睛,動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睡著了,看著輕輕搭蓋在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明白了自己為什么睡的這般的安穩(wěn)。
“這算不算逾越了禮節(jié)?!迸嵩魄鍙那锬勔呀?jīng)僵硬了的身體上起來,帶著以往溫和的笑意,輕聲的說著。
“別。”秋寞聞阻止了打算掀開身上披風(fēng)的裴云清說到:“別著涼?!?p> 裴云清眨眨眼睛輕輕的笑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重新靠會了樹干,抬頭看著時隱時現(xiàn)的星辰,笑道:“真是一場好眠,就是累到你了?!?p> “無防的?!鼻锬勆炝藗€懶腰,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轉(zhuǎn)過頭來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不考慮是否逾矩了。”
“你不在意,我不在乎,又算得了什么,是不是世子?!迸嵩魄宓沽吮坊ㄡ?,摸著還有些余熱的酒水,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抬頭微微一笑。
有時相處就這么簡單,一杯酒水,一片梅園,相識一笑,你懂的我明白,你想的我認(rèn)同,不用一言一語我知道你的為人,不用一舉一動我信任你的所作所為。
多年后想想這個除夕,裴云清還是滿心的懷念,其實這個時候是她最輕松,最自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紛紛擾擾,只有一壺清酒,一陣梅香,一個朋友,還有些一片安逸的寂靜。
林深溪午
愛情,愛情,你終于來了,好開森^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