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間神藥

　　天氣越來越冷，不僅空氣更加稀薄，連衣服也沒有了厚度，總覺得穿的不夠，心里邊怨憤起來。大勇夾緊衣服，右手擁著梁婉婉，一步快似一步。

　　梁婉婉吃力的緊跟李大勇的步伐，走到菜市場的時候，梁婉婉停下來說：“大勇，中午想吃什么？”

　　大勇看了看，吐著霧說：“火鍋吧！你也很久沒吃了，更何況這么冷的天，也只有火鍋最配了。”

　　梁婉婉確實很久沒吃過火鍋了，被大勇一饞，都走不動道了。好似被饞蟲勾著走，在菜市場轉(zhuǎn)個圈，大勇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可以掛袋子的地方了，梁婉婉看后滿意的笑了，拉著大勇往家趕。

　　越是喜歡做的事情，越是游刃有余，在梁婉婉的精心烹調(diào)之下，一頓豐盛的午餐，呼之欲出。李大勇看完直咂嘴，拿出自己珍藏的泡酒，準備大干一番，給自己的胃一個難忘的記憶。然后又打開電視機，又收拾餐桌，把杯子盤子餐具全部擺放好，等到梁婉婉把火鍋端上來，哇塞，人生就差二兩酒了。

　　二人對面而坐，一切就緒，梁婉婉一邊調(diào)味一邊說：“大勇，需要說幾句嗎？”

　　大勇想了想，憋了半天，最后說：“你先說！”

　　梁婉婉開懷大笑，都滿了酒，說：“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奢望，就一個人生理想，和你白頭到老！”

　　大勇感動的不要不要的，端起酒杯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梁婉婉剛端起酒杯，準備碰一個，聽大勇這句說辭，差點沒掉了，嬉笑著說：“我們又不是拜把子，用得著這個詞?！?p>　　李大勇也覺得有點笑談，就說：“白頭偕老嘛，一個意思。”

　　梁婉婉又說：“還一個意思，一個慷慨悲壯，一個浪漫深情，難道拜把子的時候可以說白頭偕老嗎！”

　　“是啊?！崩畲笥陆又f：“桃園三結(jié)義的時候，要是說白頭偕老，估計這本書都被踢出四大名著了。”

　　梁婉婉開心的笑了，腦子里一回味那拜把子的情節(jié)：劉備對關(guān)羽張飛說，我們要白頭偕老。唐太宗對唐三藏說，我們要白頭偕老。更可氣的是宋江對著一百多個男人女人說，我們要白頭偕老。臥槽，四大名著就剩一個了。

　　李大勇不知道梁婉婉在想什么，用酒杯一碰，說：“干了，媳婦?！?p>　　梁婉婉回過神來，趕緊干了一杯。兩人開始品嘗盛宴，邊聊邊吃，好不愜意。

　　我們有時候在家里，即使再忙，也會把電視或者音樂打開，哪怕根本不會去看，去聽，又不像排遣寂寞，也許只是為了知道。大勇也經(jīng)常這么干，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今天他一邊吃飯，一邊聽電視上的新聞，忽然，他轉(zhuǎn)過頭，專心的看著。

　　原來，電視上正播放一條新聞，在本市的人民公園，發(fā)生群毆事件。可笑的是，雙方都帶領(lǐng)了十幾個老頭老太太，在多次語言譏諷之后，發(fā)生混戰(zhàn)，雙方各有損傷，已有十余人送往醫(yī)院救治?；鞈?zhàn)的地方剛好有攝像頭，記錄下了整個事件的過程，而且電視上一直在重復播放。兩人吃著火鍋，一邊涮一邊看新聞，最后終于弄明白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保健品公司的負責人發(fā)現(xiàn)，最近食用本保健品的老年人有返老還童的跡象，比如掉了的牙又開始長出來，白發(fā)變黑發(fā)，活力越來越盛，連老年人自己都感覺比以前年輕有勁了。于是想趁機撈一把，好好宣傳宣傳，打響名頭，就聯(lián)合了一部分老年粉絲，許與重利，幫忙口碑宣傳，增加說服力。

　　天有不測風云，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人，還有一個同行也如是而至。本來各宣傳各的，互不干涉，怎料保健效果雷同，保健產(chǎn)品雷同，就連口碑宣傳的方式也雷同，不出點事都對不起這種緣分。何況領(lǐng)頭的都是小年輕，剛開始說兩句光棍話，顯擺顯擺，繼而惡言相向，互不相讓，最后動起手來，連老年粉絲也加入戰(zhàn)團，各尋對手，比廣場舞更帶勁。誰料三拳五腳下來，躺下四五個老頭，又嚇暈兩三個老太太，還有三四個年輕的扛把子，都流血見紅了，一時間無比慌亂，報警的報警，救護的救護，亂成一鍋粥。

　　最后大勇一拍腿，驚奇的問：“媳婦，你說咱上午在醫(yī)院門口碰到的那幾個被救護車拉過來的是不是這新聞上報道的？”

　　梁婉婉一想，說：“是啊，不過那才五六個人，還有一半呢？”

　　“興許是送到其它醫(yī)院了?！崩畲笥抡f。

　　“有可能！”梁婉婉用筷子指著電視說：“你看看，來了那么多急救車，我們見了三個，應該是拉別的醫(yī)院了?！?p>　　大勇喝了一杯酒，對梁婉婉說：“你說我們這么大年紀的時候，在干什么？”

　　梁婉婉笑著說：“天天閑著沒事干，養(yǎng)養(yǎng)花，唱唱戲，打打架。”

　　大勇一聽樂了，還打架，胡子給我拽掉了。

　　梁婉婉說著說著就沒音了，過了一會竟掉下淚來。大勇一看，急了，什么情況這是，趕忙安慰?？闪和裢裨桨l(fā)的淚如雨下，最后哭起來，不可收拾。大勇實在沒招了，也不吃飯了，守著她一同生悲。梁婉婉看他不知所措，傷心的說：“大勇，我要是能生孩子，就給你多生幾個，等我們老了，一心照顧孫子就行了?！?p>　　李大勇終于明白梁婉婉為什么這么痛心，原來是生育的問題，雖然這個話題早就結(jié)束了，可是在梁婉婉的心里，并未釋懷。大勇安慰的說：“不生孩子沒什么不可以，我們早就約定了，你要是喜歡，領(lǐng)養(yǎng)一個就是了，誰生的，不重要?！?p>　　梁婉婉安靜的看著他，內(nèi)心十分感動，情理上更加內(nèi)疚，就說：“我也想給你生一個，做回媽媽，唉，可惜，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

　　大勇不想她過分哀愁，就說：“這個以后再說吧！飯吃完了，我來刷碗。”

　　梁婉婉會心的笑了，就由他去收拾殘局，自己跑去沏了一壺茶，拿了兩個杯子，等大勇收拾完，兩個人坐下來，一起品品茶，看看相聲小品，排解無聊。

　　誰知節(jié)目結(jié)束，開始整點新聞報道，兩伙老中青群毆的事有了后續(xù)報道，受傷的人在醫(yī)院里接受救治，沒有受傷的和趕來的家屬，依舊按公司分成兩派，和公園里的劇情一樣，先是君子動口，接著小人動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看來還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嫉结t(yī)院了還不放過，不依不饒，真是保健品的骨灰級鐵粉。

　　大勇和梁婉婉也開始驚奇，心想這是什么保健品，吃了能使人返老還童，白發(fā)變黑發(fā)，還長牙。突然梁婉婉想起來，鄰居大媽大爺好像也有類似的情況，而且還不少呢，對了，還有廖大爺，那個禿了大半輩子的人，居然也長頭發(fā)了，還是黑質(zhì)的，難道保健品真有這么神？梁婉婉不敢相信，大勇不敢相信，真是見了鬼了。

　　且不說這場奇葩的會戰(zhàn)，兩人開始關(guān)注起近日的新聞。果不其然，關(guān)于保健品猶如太上老君的仙丹一般，曠古神藥。更多的代理公司站出來發(fā)表成果，無非是長牙換發(fā)，亦或是自比更加年輕了。只要一打開電視，廣告鋪天蓋地。也有專家出來辟謠，祈求尊重自然規(guī)律，卻又不能釋疑，觀眾并不買賬，尤其是那些得了便宜的老年人，用事實說話，逼得那些個專家立馬遁去，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一來，保健品公司更加肆無忌憚，都不要明星代言了，搶購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大有干死醫(yī)院氣死醫(yī)生的節(jié)奏。何況，任誰也不敢小瞧人們永駐青春延年益壽的決心和意志，在搶購的道路上，不斷爆發(fā)出驚人的聰明智慧和前仆后繼的無所畏懼之精神。

　　大勇和梁婉婉看得熱血沸騰，每次出門都能看到鄰居大媽大爺，有意無意的釋放內(nèi)心按耐不住的狂喜，和對生活無限的熱戀。大勇心動了，他有老父老母在堂，平時少孝順一點，不過是少吃點營養(yǎng)品，少給些錢，現(xiàn)在不同了，有誰不希望父母長命百歲的，有誰不希望父母無病無災的。大勇是表面寡言寡語，內(nèi)心熱情似火的漢子，忍不住的向鄰居打聽實情，伺機而動。但他還是不太相信，保健品能有如此神效，希望政府能出面予以證實，哪怕是懷疑一下也好，不至于頭腦發(fā)熱瘋的沒邊。

　　大勇聽慣了這種無限的吹捧，或許謊言說了一百遍，就成了真理，他有些開始默認了，有現(xiàn)成的例子擺在面前，還有數(shù)不盡的所謂專家說著聽不懂的話，他心里已經(jīng)不再抵抗，平靜的像是傾聽老師在上課。后來慢慢的開始燃起欣喜的苗頭，聽不到那種宣傳的聲音，他都有些尋求的愿景。直到再看看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畫面，細心的觀察每一句承諾，甚至是每一幀畫面，想要找到一個破綻，呼應那埋藏在心底最純粹的呼聲?？墒撬麤]有看到，反而越發(fā)的被鼓舞，燃燒，他已經(jīng)覺的早晚要用上這些保健品，人類的科技進步，完全能夠達到這種高度，只是他自己沒有站在先進的行列，后進者或許就是他此刻的心境，先羨慕一段吧！

　　李大勇的心里在有條不紊的掙扎，他似乎看到了不久的將來，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一樣年輕，不僅僅是健康，還有一樣的活力和激情。正當大勇勾畫美好的藍圖的時候，又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撐破了固封的腦袋。一個比先前兩個保健品公司更加悠久，更加龐大，更加高效的保健品公司，閃耀在眾人的面前。它不僅擁有前面兩個保健品的所有功能，而且還能治療腸胃病，婦科病，男性前例腺，男女不育，各種炎癥，高血壓，高血糖，風濕，以及癌癥，等等。同樣，他們有更多的康復案例，他們甚至進駐各大醫(yī)院，像醫(yī)生一樣給人看病，病人吃的都是保健品，高級保健品，很貴的那種。他們有醫(yī)院搭平臺，他們有專家組做技術(shù)顧問，還有各種宣傳精英像施魔法一樣揮舞著魔棒，他們有心理專家提供支持，太多的手段組成了一套組合拳，如果你是一般人，你很難避的開，如果你正需要，那就跳吧，別人以為是火坑，你以為那能治療風濕。

　　原本兩個公司已經(jīng)神的邪乎了，現(xiàn)在又來一個更神的，大勇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了，他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保健品，要想不吃虧不落伍，就得不輕易出手。短暫的猶豫讓大勇又有了選擇的機會。國寶級的保健品公司榮耀登場，不僅入駐醫(yī)院，還自己開連鎖店，開會都在人民大會堂，牛到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反正你們有的療效我都要，你們沒有的我還有，公司大到百億級別，穩(wěn)穩(wěn)的無人撼動。

　　大勇從來沒有覺得人世間如此幸福美滿，而且處處洋溢著美好景象。如果這個世界什么病都能治了，還有什么不美好的呢！一時間充滿了保健品橫掃天下的氣勢，好像聽說保健品已經(jīng)使醫(yī)院鮮有病人，無病不治的當下，難有呻吟之聲。人們開始自發(fā)的站在鏡頭前面，訴說自己的緣解。從內(nèi)向外重拾青春，心肝脾肺腎，已然活力四射，導致他們精神上也抖擻煥然。按耐不住的狂喜，化作吶喊，激蕩著圍觀的人們。

　　大勇又開始做夢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糊里糊涂的跑到山上，聽說有個山洞，藏著什么仙藥，很多人不停的找，大勇也沒看見有人找得到，只是不找仙藥好像也沒有什么事做，無所謂到碰碰運氣而已。忙活了半天，這山跟家里的也無甚區(qū)別，石頭和石頭，土和土。他累的渾身無力，就隨便往山坡上一坐，腳下的碎石頭，被蹬的一波波的滾，像下餃子一樣，撥弄著雜草呼啦啦的響。

　　大勇許是太累了，脊背發(fā)困就想往后面躺，原本只是想想，不料一歪就扛不住誘惑，順勢靠過去，根本收不回來，一個跟頭翻過去，打眼一看，臥槽，仙洞！

　　洞內(nèi)金光閃閃，視野廣大，這么闊的地方怎能沒有非凡之處。大勇越想越喜歡，也不管他造次不造次，信步往里行。走不遠，就看見有個光頭和尚，在那里打坐，聽見有人，知是李大勇來了，笑盈盈的走過來，把他禮讓進去，還賞了座。

　　大勇自然奇怪，剛想問，這和尚一揚手，五指分開。就轉(zhuǎn)身朝打坐的地方，從里面抱出兩個盒子，要給大勇。大勇趕緊站起來，接了盒子一看，里面還閃著光呢！真是好東西啊，這可怎么接？好貴重的物件，莫不是大家伙都在找的那個東西吧！我的老天，咋會蹦到我手里，真是史無前例的幸會，幸會之極。

　　大勇剛有了推脫的想法，大和尚就擺擺手，又點點頭，想是不要也不行了，這和尚可真奇，大勇想什么他都知道，交流不用說話，還不用表達，真是省事。大勇看著盒子好標致，里面的東西更加貴重，就兩只手拎著，想要告辭出去，因為他太想打開看看了，當著和尚的面，又百般不好意思，怕小瞧了自己，亦或是被人看做貪，可他又小氣的不行，兩個物件寶貝的了不得，只好站起身來，擺姿勢要走。

　　大和尚也重新站起來，心領(lǐng)神會，點著頭，微笑著相送，不由得大勇不走。弄得大勇想后悔也顧暇不及，只能雄赳赳的走了。大和尚送他到門外，招招手意思很明白，走吧您內(nèi)。

　　大勇實在無法，自己站起身要走的，人家送了，去他大爺?shù)模呔妥?。大勇又看了一眼和尚，有些相熟，冥冥之中有印象，哪里想的起來，一走出山洞才明白，那不是法海那個禿嗎？這山洞和電視上的一模一樣，人也一樣，干嘛送我東西呢？大勇也不管他三七二十幾了，趕緊走吧，回家再研究。走不多遠，忍不住去看，雙手往上一提，居然是兩箱禮品，大紅包裝，分明就是現(xiàn)代的。

　　大勇一愣神，我進來干什么的？哦，對了，保健神藥，這說的也不準啊，不是有上古神藥嗎？咋弄回兩箱禮品，別是餅干吧！大勇回想上來的時候，也并沒有人，只是有聽見聲音這么說，算了，回去打牙祭了。

　　第二天大勇開始坐不住了，不停的找梁婉婉說這保健神藥，似乎完全相信了，只不過還有些不甘心，生怕入了局，被騙。其實梁婉婉也半信半疑，后來看那么多人都有了好的轉(zhuǎn)變，基本信了，但并沒有想過也去試試，被李大勇一詢問，搖擺不定，沒個主意。最后大勇一拍桌子，管不了那么多，也花不了多少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