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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好

第五十回 馮文瑛重回馮府

花間好 一簾秋色 4160 2018-12-27 03:30:00

  三小姐馮文瑛回府的消息就像一個悶雷突然炸響,府里上下都紛紛議論開。前院上夜的婆子對管廚房的嫂子說:咱們府里還真奇怪,三天兩頭的把小姐往回請,早知道要請回來,當初干什么送出去。后園子管灑掃的女人悄悄對她們說:小聲點,別聲張,聽說是三奶奶死后,他娘家發(fā)跡了,老爺才去把三姑娘搶回來的,要不然一個丫頭家,老爺怎么會在乎。管廚房的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說呢,二奶奶近些日子眼睛都要抬到頭頂去了,前幾日還頂撞了太太,原來是抓著靠山了。管灑掃的不屑的撇了這幾人一眼:哼~什么靠山,三奶奶人都死了,還指望她娘家?guī)头龆棠滩怀?,也不過是讓她幫著照看三小姐,過幾年大了嫁出去,看她還敢囂張。后園子一個婆子換了對牌聽到這些閑的嚼舌根的話:我勸幾位還是少說些閑話吧,三姑娘現(xiàn)在可不比往日了。她舅舅現(xiàn)在京里做了大官,聽說還是能天天見著皇帝的那種大官,二姑娘家的親家老爺在人家面前都排不上號,咱們老爺就指著三姑娘的舅舅辦大事呢,誰要是得罪了三姑娘和二奶奶,壞了老爺?shù)拇笫?,別說幾輩子的老臉,就是太太也保不住。這幾個在太陽下閑聊天的女人聽了一個個趕忙捂上嘴,嚇得不敢再多說,謙讓著各自回自己的崗位忙活去了。

  不怪這些底下人議論,連四姨奶奶方靈仙得知馮文瑛回府的消息后都驚掉了下巴。她萬萬沒想到這個馮文瑛還能回來,更沒想到自己跟喬氏還沒分出個勝負,竟讓這個被人看不上的劉紅袖占了上風(fēng)。可最讓她震驚的還是蕭素素的身世。她原以為自己是馮府里唯一一個身份不明、身世迷離的人,沒想到蕭素素的身世更隱晦、更離奇。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她不知所措,她倒不是怕劉紅袖和那個小丫頭,她怕的是馮立嶂有這層關(guān)系保護著就更難扳倒了,她不得不替天溪堂的安危捏把汗?,F(xiàn)在還不清楚天溪堂知不知道這些消息,她趕忙把府里這些天的情況,和蕭素素家的事都寫清楚了讓百合送出去,好叫他們早作打算,萬萬不能被馮立嶂連根拔起。

  又特特的吩咐竹心準備表禮給三姑娘送去,原本想自己親自去的,因為五年前的那場誤會,自己被喬氏利用,造成蕭素素和鶯兒離府,她一直很內(nèi)疚,想去向鶯兒道個歉。但是聽說了前幾日劉紅袖在檀香院里對喬氏興師問罪的事后就不敢去了,劉紅袖正在興頭上,自己這個時候去,無疑是自找麻煩,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喬氏又一病不起了,最近的噩耗一個接著一個的向她砸過來。劉紅袖在檀香院里不知好歹的欺負自己的事情她還沒來得及處理,馮文瑛這個小丫頭就被弄回來了,最可氣的是,馮立嶂居然讓劉紅袖撫養(yǎng)她。一想到方靈仙還沒解決,劉紅袖這個不下蛋的雞又冒了頭,她就恨得牙癢癢。這個劉紅袖自己平日見她還算安分守己,也沒想著把她怎么樣,誰知道她竟有這么大的本事,要是由著她在自己面前囂張跋扈、耀武揚威,那自己在蕭素素身上下的功夫不都白費了么。喬氏生著悶氣心想著不就是個小丫頭片子,她娘我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讓這個小丫頭在我的手心里翻出浪來,那我喬月娥豈不白活了。

  馮文瑛剛回府,喬氏就在心里盤算著怎么對付她了??墒莿⒓t袖也不是省油的燈。前些年她身邊沒有一兒半女,后來蕭素素又走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她只能費盡心思的保養(yǎng)這張臉,好能留住馮立嶂,給自己在馮府里掙點容身之地。所以這些年她才小心翼翼的做人,生怕喬氏把矛頭對準自己。現(xiàn)在不一樣了,自己身邊不光有馮文珍幫著,還有了鶯兒,鶯兒背后可是連馮立嶂都巴結(jié)不上的整個蕭家。再加上馮立嶂原本就對喬氏沒有多少好感,她就更不把喬氏放在眼里了。她對魏氏說自己會拼著命保全鶯兒,并不只是說說而已,素素為了女兒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極盡可能的替她打算,自己又何嘗不會呢,從此以后自己的命和鶯兒的命就連在一起了,誰也別想打鶯兒的主意。

  果然如劉紅袖所料,鶯兒這一次回府后真是千人捧萬人親。且不說大姐馮文珍每日送吃送喝的,玉竹隔兩天就會買些外面的精致點心、時新玩具給送進來,連方靈仙都上趕著巴結(jié),讓百合天天帶著文琇、五兒來找鶯兒玩,喬氏雖說心里不痛快,可礙于馮立嶂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三五不時的送些東西過來。原先鶯兒只是在丁香院、木香院和沉香院里折騰,現(xiàn)在可好,整個馮府里就屬她地位高、面子大,諾大的馮府只有她不想去的,沒有她不能去的,整天前后園子的瘋跑。馮文珍還精心挑選了兩個謹慎小心、心底純良的媽媽照顧她,馮立嶂又買了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取名半夏,專門陪她玩。擔心方靈仙和琇兒心里不舒服,隨后又買了個年齡相近的丫頭取名連翹送給琇兒。再加上喬氏新安排進來的小丫頭結(jié)香、瑞香,園子里就更熱鬧了。整天都是這些小丫頭跟著三小姐、四小姐到處瘋跑瘋玩的身影和嘰嘰呱呱的玩鬧聲。喬氏也是在心里憋著一把火,只等馮立嶂走了再給她們好看。

  府里那些喬氏調(diào)教出來的婆子丫頭十分看不慣鶯兒的瘋樣,背地里時常議論,說她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跟大小姐、二小姐小時候都沒法比。果然是在鄉(xiāng)野村舍里瘋大的野丫頭,沒規(guī)矩、沒正形。這些話原本只是這些人在前院悄悄議論,不知怎么的就傳到后園子去了。方靈仙也覺得兒子、女兒跟著她這么胡鬧不像樣,漸漸的也不許兩個孩子跟著她玩了。她開始把女兒拘在房里教她刺繡。五兒已經(jīng)四歲了,馮立嶂已經(jīng)開始四處找先生準備給他開蒙受教。

  鶯兒這么一天天沒頭沒腦的瞎玩,不光其他人看著不順眼,連馮文珍也覺得有些過分。鶯兒到底是個女孩子,況且她娘蕭素素還是個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俱佳的絕代佳人,作為蕭素素的女兒不說比她娘強了,至少也不能給蕭素素丟人呀??墒莿⒓t袖跟故意做給誰看一樣,把鶯兒當成了宣泄這些年怨氣的工具,任由她胡鬧也不管,一副誰也不敢惹我的模樣。鶯兒原本就是個淘氣的孩子,蕭素素在的時候時常緊箍著她,鬧的過分了還會罰站,所以鶯兒還沒這么放肆,現(xiàn)在徹底沒人管,真成了野孩子了。馮文珍時常為這些煩心,可是劉紅袖并不在意這些,她又不好去勸,擔心劉紅袖說她瞧不起她,指責(zé)她不會管教孩子,只能背地里悄悄管束管束鶯兒,把些蕭素素生前的書拿出來給她講一講,讓她收收心。

  這一日鶯兒自己在沉香院跟小丫頭瑞香、半夏玩了一會,可玩來玩去就是那幾樣實在無聊?,L兒在跟繡娘學(xué)刺繡,五兒歇中覺了,一時間悶悶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小丫頭瑞香跟鶯兒一般大,也是正淘氣的時候,她悄悄跟鶯兒說道“姑娘,我聽說老爺?shù)臅坷镉虚g密室,不如去密室里看看”。

  鶯兒一聽密室立刻來了勁“真的嗎?你是怎么知道的”?

  瑞香努起嘴巴,翹著圓圓的鼻頭說“我是聽老爺書房的張媽媽說的,說老爺從不許人進去,聽說里面還有機關(guān)呢”。

  聽瑞香說完,鶯兒的興趣更大了“好,那我去就密室瞧瞧”。

  三個小丫頭悄悄從角門溜出來,玩玩鬧鬧的就到了前院。馮立嶂書房的院子自從那次董六的事后就設(shè)了禁,除了常跟著他的幾個人和鳶尾她們外,其他人不得隨意進出。三個小丫頭在書房院子外的假山后商量著怎么才能進去,瑞香雖然替鶯兒出了主意,可到底是個孩子,別人還好,老爺太太她最怕了,到了門口反而不敢進去。半夏性子稍微穩(wěn)重些,一直勸鶯兒還是不要進去了,要是惹的老爺生氣,她和瑞香會挨打的??生L兒卻小手一揮讓她們大可放心,有她在,誰都不會挨打,只是要怎么進去呢。

  鶯兒滴溜溜的轉(zhuǎn)著眼珠子,四處打量著,突然發(fā)現(xiàn)假山下面有一個洞口,下雨的時候水池里漲了水,就能順著這個洞口流到園子的活水池里,現(xiàn)在不是雨季,里面沒有水。鶯兒仔細觀察了地形后,二話不說就鉆了進去,這個洞也就一尺見方,還好鶯兒身量清瘦,不一會兒就鉆了過去,洞外面是一個水閘,池水漲了就把水閘打開,水就能流出去了。鶯兒爬出假山洞口,從水閘下翻上去,躡手躡腳的走過三四丈長的一段青石板搭起來的水堤,石板上長滿了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掉到水里,水堤的盡頭就是書房院子外長滿了凌霄花的長廊。水堤和長廊之間還有一點點空隙,并沒有挨著,鶯兒走到頭后,雙手費勁的夠著長廊的紅色柱子,緊緊抱住,提了一口氣,輕輕一躍就跳上了長廊的欄桿上。趴在洞口的瑞香屏住呼吸,見小主人總算是安全的進去了,才松了一口氣,悄悄的從山洞退了出去。鶯兒沖著瑞香笑了笑,輕松地跳下欄桿,手里抓著一朵凌霄花,蹦蹦跳跳的跑進院子去了。

  她知道父親這個點一般都會在書房后的臥室休息,大中午的也不會有人來回話,書房里現(xiàn)在肯定沒人。她不慌不忙的走到門口,小心的把耳朵貼在門縫,隱約聽到里面有響動,她皺著眉頭覺得很奇怪,難道爹爹在書房說夢話了?她不甘心,又把耳朵貼上去仔細聽了一會,居然有說話聲!她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回縮了縮,只聽見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是爹爹的聲音,好像在念叨著什么“白頭翁、半夏、老花鏡”之類的話。鶯兒在心里嘀咕著“他是在寫藥方嗎?白頭翁、半夏擱在一起能治什么?怎么還有老花鏡呢?怎么回事?爹爹眼睛有問題嗎”?

  鶯兒又把耳朵緊緊的貼在門縫細細的聽都父親馮立嶂說的是“白頭翁、帶花鏡,眼拙不知半夏”。

  于是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紅娘子、著新衣,心涼怎能防風(fēng)”。

  在書房里正提著筆思索的馮立嶂被門外的聲音驚擾了,厲聲問道“誰在外面”?

  鶯兒聽到父親的問話嚇了一跳,怯生生的回道“是我爹爹,是鶯兒”。

  馮立嶂近來迷上了做對子,這日翻醫(yī)書的時候,突發(fā)奇想,想用藥材做幾副對子寫著玩兒,誰知全都是上聯(lián),沒有下聯(lián),正在自言自語、苦思冥想的時候,竟被鶯兒給對出來了。只是聽得不真切,不知鶯兒是在玩笑,還是真的對出了下聯(lián),于是佯裝生氣的說道“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鶯兒聽到父親說自己鬼鬼祟祟的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好像心事被人說中了又不愿承認一般,理直氣壯的也不等里面同意,就自顧自的推門進去了??匆姼赣H端坐在書桌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然后噘著嘴,轉(zhuǎn)著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著,心里還惦記著瑞香她們說的暗閣。

  馮立嶂放下手中的湖筆,面無喜色的問道“小丫頭,不好好在后園子跟著姨娘學(xué)規(guī)矩,跑到這兒來做什么?”

  鶯兒歪著腦袋,一點也不知道害怕的問道“爹爹,女兒在這兒就不能學(xué)規(guī)矩了嗎?”

  “這……”馮立嶂一時語噎,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問道“你剛才在門外嘴里念得是什么”?

  鶯兒咯咯咯的笑著跟父親玩鬧著說“那爹爹剛才在門里嘴里念的是什么呀”?

  馮立嶂呵呵的笑了起來,心里想著這丫頭的嘴皮子比蕭素素可刁鉆多了,即有蕭素素的聰慧,又有劉紅袖的刻薄,還是得有個靠得住的人好好教養(yǎng)才行,劉紅袖到底沒念過書,只知道心疼孩子,卻疏于管教,女德上不用心,不識大體,難保日后不變成喬氏那個樣。于是笑著說道“你這么刁鉆,以后可難找婆家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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