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一眼看去,但見王也道長擺出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呆愣在原地,便心生著急,快步走了過去,自然而然挽住他的一條臂膀,在他耳旁輕聲道:“今天這個場子,你無論如何都得給我找回來?!?p> 眾人見這女子貌似找來一位幫手,目光皆然投向他二人此時站立的位置,各個心生詫異,暗想著這居然是一名年輕道士,不過看他二人如此親昵動作,也都免不得偷偷一笑。
這年頭當?shù)朗康?,也都這般風流了嗎?
王也可不知他們內(nèi)心想法,多日以來的相處,使他了解到了秦薇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于是看她挽住自己的臂膀,倒也沒有什么感到詫異的地方。
他小聲回道:“這…怎么一回事?我就離開你們一會兒,你們就惹了麻煩?胖子呢?”
秦薇松開他的手臂,故作委屈道:“你先別管胖子,你現(xiàn)在就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囂張跋扈的乞丐!”
王也不明時局,自然不敢隨意動手,倒是看到一身乞丐模樣的張靈均起了異樣心思,暗想:“不會這么巧吧?”
張靈均頗為無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唉聲嘆息,朝向王也抱拳道:“一切都是誤會,在下向姑娘陪個不是,愿姑娘不要繼續(xù)糾纏?!?p> 語落便要扭頭走向自己屋內(nèi),可還沒走個兩步,便欲哭無淚的停下腳步,耳旁傳來秦薇帶有憤怒的聲音:“破叫花子,你不會是心生膽怯了吧?也罷!今日你若給我施大禮道歉,此間事便就作罷!否則,我定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張靈均緩緩轉身,搖了搖頭,思考良久后,最終打起精神,道:“在下張靈均,請賜教!”
如此咄咄相逼,看來不使出一點兒真本領,你們當真以為當乞丐的好欺負了?
王也道長此刻卻是詭異般的莞爾一笑,心想:“張靈均?得來全不費功夫,也罷,就讓我來試試你深淺吧!看你到底有什么資格,能夠讓師傅特意吩咐我來做你的護道人?!?p> 王也向前走了兩步,依照規(guī)矩,抱拳作揖道:“長白山王也,拜會!”
言盡,二人暗暗起勢。
王也的勢不在形,但行走的步伐之間,已如行云流水一般,暗藏道韻,似乎形與氣和,靈蘊照見其內(nèi)。
他所過之處,都充滿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氣勢,仿佛能夠操縱天地偉岸力量,于無形當中,形成了一道薄霧,滾滾而動之時,紅塵因此囂囂抖擻,萬物靈氣漸漸聚合。
讓圍觀眾人,不由自主間都會感受到一股能夠隱隱觸動自己心頭的奇異感覺,使他們紛紛側頭注視,迫切想要了解到王也道長的武功路數(shù),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存在,才會有如此玄妙之能。
可他們卻并不知曉,這根本不是什么高深精妙的武功,而是道家不傳秘術、亦是王也道長在神圖當中所悟得的奇門遁甲之術。
先天地之變化而變化,先天地之超脫而超脫,順勢則同如虎添翼,逆勢則同海上行舟,激流涌進之時,借勢到岸,未嘗不可。
是最逆天、最能夠竊取天地萬物之術。
煉至一定程度,可變化空間,超脫時間,進而達到逆改天道的能力。
與張靈均一戰(zhàn),他已是決定率先出手并且毫無保留,只因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值得他如此認真對待。
自幼跟著北荒丐俠研習武功,單論這一點兒而言,全天下同輩人,都沒有資格去小覷于他。
張靈均同他人一樣,亦是感覺到了王也道長周遭的異象,他的心頭都在顫抖,因為若有若無之間,他能夠感應到,天地靈氣都在朝著他匯聚,仿佛頃刻之間便就能壓縮至一個點兒,然后爆發(fā)出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種能力將會具有毀滅一切的能力,爆炸范圍之內(nèi),寸草不生。
他聽老爺子說過,這種辦法被江湖中人稱之為‘自爆’,武功境界越是高強之人,陡然間凝聚的靈氣便就會越強大,那么爆炸起來,自然會更加威力驚人,無與倫比。
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充其量不過就是有點兒小磨擦而已,至于如此不折手段嗎?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這種奇妙的感覺,只能稱得上是玄之又玄。
自己并沒有覺得有絲毫暴躁的氣氛。
張靈均暗自思量起來,他甚至在考慮,如果所料不錯,對方的境界應該高于自己,畢竟他這廣攬?zhí)斓仂`氣的手段,同境界中,自己從未見過有一人可比,包括自己在內(nèi)。
見招拆招,敵人打上門來,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張靈均凝聚自身氣力于雙掌,一招翔龍掌的起手勢便是顯露出來,與之前和他人動武不同,此番他已經(jīng)感到敵手的強大,萬不會留有余力,直接迸發(fā)出全部勁道,想以此猛烈攻擊,來試探一下對方虛實。
可還未等他動手,那身著一襲寬松樸素道袍的王也便伸出一指,所指向的方位,正好是張靈均此刻矗立的地方。
只聽他喃喃自語道:“六甲同章、日月同光,先天一焏、造化眾生,乾坤顛倒,陰陽逆亂!”
頓時間,唯有張靈均一人看到,王也的腳下,有一副太極八卦圖案緩緩擴大開來,直至蔓延在他的腳底。
剎那,這天地之間,晝夜交替陰陽輪轉,高山峻嶺此起彼伏,自己所處的這方空間,宛若發(fā)生了異變,一切開始變得虛無,從無到有,從有在回歸混沌,日月無光,寰宇之內(nèi),空蕩無比,靈氣無尋,而王也道長,就在張靈均極為詫異的同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處在這兒奇特空間內(nèi),張靈均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想要擊打?qū)Ψ?,可卻空有一身勁力而無計可施,令他惱怒不已的同時,隱隱也有些心悸。
這到底是什么能力?幻術?
張靈均搖了搖頭,他雖然沒有遭遇過施展幻術之人,可卻也能清晰認識到,這處空間內(nèi),絕非是幻術這般簡單。
因為它太不真實了,充滿著神奇的虛幻色彩。
而往往幻術,一般都會往真實的方向去延伸,再不濟,也會努力去接近真實,萬不會如這處空間一般,一切太過于奇幻了。
觸手可得的星辰、人比山高的大地、日月瞬息交替,這能夠是幻術嗎?
太不真實了。
在他沉思之際,耳旁突然聽到了王也的聲音:“這種能力,被吾道家門人,稱之為奇門遁甲,可曾聽說過?”
他的聲音來自于四面八方,仿佛無處不在。
“奇門遁甲?”張靈均重復喃喃一遍,雙眼逐漸凝聚原先王也消失的前方,厲聲道:“偷偷摸摸算得什么英雄好漢?我管你是什么妖術!有膽現(xiàn)身一見,躲躲藏藏,可不是什么道家子弟所謂!”
他自幼跟隨老爺子,從其身邊聽過不少的奇聞逸事,其中就有包括對于奇門遁甲的了解,不過僅僅是只言片語而已。
只因為,奇門遁甲太過于神秘了。
即使是正兒八經(jīng)的道家子弟,精通奇門遁甲者,也是極少數(shù),并且還都是天賦異稟之人,萬沒曾想,今天兒自個居然有幸見識到了。
老爺子曾經(jīng)說過:“凡奇門之術,所凝聚成陣,必有其陣眼,而陣眼,往往便是對方真身,破其真身,奇門必破。而遁甲一道,比之奇門更加磅礴浩瀚,除了臨陣親觀,否則我也很難說明如何破解。”
想至于此,張靈均已有計較打算。
他在耐心等待,此刻的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十分的無力,仿佛除了等待之外,他再也沒有可作為的地方了。
“現(xiàn)在認輸,你還來得及。”
王也依舊沒有現(xiàn)身,張靈均久久等來的卻是這一句無關輕重的話。
他嗤之以鼻,笑話,事已至此,焉能有認輸?shù)牡览怼?p> “你不是想體會一下幻術么?今日我便讓你瞧瞧,何為奇門遁甲。
所謂奇門遁甲,便是無所不能。”
“離火!”
虛無的空間內(nèi),想起了他冰冷的聲音。
一團團火焰從混沌中生起,它們好像都有著非常炙熱的溫度,似乎可以燃燒一切。
火焰逐漸包裹張靈均,它們在焚燒著他…似乎想將他徹底泯滅。
張靈均只感到自己的肌膚傳來了劇烈的疼痛,皮膚都開始破裂,鮮血出來的一剎那,又被烈火燒至結疤。
溫度正在慢慢上升,他真的太痛苦了。
這一切也都來的太突然了。
燒傷的疤痕狹長猙獰,就像一條彎彎曲曲前進的蜈蚣,讓人望之生畏。而疤痕轉瞬之間,又被烈火重燃,再度痛裂了開來!如此反復不停,來回遭受烈火焚燒,他…苦不堪言。
試問誰能夠承受這番被烈火煎熬的滋味?
張靈均就在咬牙堅持。
但除了咬牙堅持,他還能去做什么呢?
他開始盤腿靜坐,突然想起了自己無比熟悉的一段口訣:
“人做穹廬臟為器,五行之始道自然;納靈貫沖任督脈,控氣開淵丹田海。萬法歸主玲瓏心,吞吐聚練精氣神;抱元守一掌天靈,氣魄縱橫似神仙?!?p> 沒錯,正是道淵訣的口訣。
結果正如他所料,道淵訣果真有保守本心的能力。
火焰逐漸虛幻,緊接著,是不斷擊打在他身的電閃雷鳴,隨之帶來的還有寒冷、暴雨等等一切自然異象。
他沒有辦法,為了阻止這些幻想對于自己精神的打擊,他只能運轉道淵訣苦苦抵抗,雖然繁瑣,可總歸這些本就虛無的東西,傷不到自己了。
漸漸的,不知為何,他的身體開始麻痹了起來,精神變得無比充盈但卻不富有活力,他也因此,陷入了一段沉長的記憶之中,貌似,這段記憶曾經(jīng)真實存在過……
夢里的那個女孩,好像幼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