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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江湖行

第八十三章:得遇且安

一曲江湖行 墨道鳴 5766 2019-02-17 19:34:30

  這里是一處巍峨城鎮(zhèn)之前,它壯觀雄厚,本應城前進出之人絡繹不絕,但今日,卻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失去了一些生機。

  獨有的,是無盡蕭索莽荒的凄涼之意。

  張靈均站在這里,看到了兩個人影,他走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男一女,于他來講,又有了一種莫明的熟悉。

  一名看模樣很是清秀,但卻衣著不整的少年此時正在張靈均面前挽著一名少女得小手。

  但看少女容貌,似那風花雪月中一朵嬌艷無比的牡丹花兒,美艷不可方物,傾國又傾城。

  那纖纖細手似白玉精雕細琢一般,又似絲綢般柔軟,似乎捂在任何一名男子胸前,都足以將世間男子的心融化。

  她有一種不可言表的嬌柔與魅力,不做作,渾然天成。

  “跟我走!”少年的表情異常堅毅,矗立在冷風之中,靜靜地看著少女。

  “不!我不能走……我不能這樣自私,為了家族,我不能那樣做!”少女嫵媚的眼睛中有著淡淡淚花回旋,最終,一滴晶瑩剔透得淚珠,流逝在俊美白嫩得肌膚之上,漸漸從她肌膚滑落時又不知不覺滴落在少年粗壯得手背上。

  當感知淚花滴落下來的那一刻,少年想為少女撫去淚珠。

  但猶豫良久,少年終是沒有這樣做,因為少女從小學的是什么勞什子儒家得道道,少年不懂,也不想懂什么仁義禮智信天地君親師,不想懂什么老規(guī)矩死禮儀,但是少年懂少女……

  少年悲痛欲絕,強忍著淚水滴下。

  他不能哭,從今以后,他都不能哭。

  他的手戀戀不舍得緩緩從少女玉手挪開,那一刻,一道綱常倫理得枷鎖橫隔在二人中間,鎖住了二人得心房,這枷鎖,沒有鑰匙,無法逾越。

  少年離開了,在少女柔情似水的眼中淚光中離開了,少年離開的背影襯托出兩個沉重兒悠遠大字:京城。

  日出的朝暉,再也照耀不到少年的身上了。

  張靈均跟著他一起離開。

  十年后,少年變成了劍客,專殺腐朽的規(guī)矩。

  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然變成了規(guī)矩。

  一醉于高川山河之澗,切莫管那紅塵中煙雨瀟瀟。

  這劍道萬古長如夜,只因未尋那醉酒劍客。

  這劍客,便是少年。

  雨聲滴落在大江,一葉輕舟緩緩駛行,這是沒有目的的駛行,他也不知道他將要去哪里,哪里才是歸途。

  他驀然回首的一剎那,發(fā)現(xiàn)大江岸邊有著一位老人家在垂釣,他觀察良久,每次老人家釣到魚兒之后,他總能在他的臉龐上看到慈祥的笑意。

  “呵”,他輕笑一聲。

  原來這世界…當真腐朽的很呢。

  世人只知名利祿,不及江畔一老翁。

  他狂飲杯中之酒,肆意瀟灑,仿佛無牽無掛。

  漸漸的,他喝醉了。

  世人都向往這種生活,想飲酒時飲酒,想玩樂時玩樂,這在他們眼中,便是那所謂的自由。

  但只有張靈均知道,他這十年是怎么度過的。

  離開京城后,他無依無靠,徒步流浪千里,沒有目的。

  若不是有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家肯收他為徒,恐怕他此刻早已餓死街頭。

  那種奔襲千里,餐風露宿的日子,可謂苦不堪言呢。

  即使得遇高人,但這十年來,他也未有一日放松自己。

  跟隨道人習武,不曾有一日攜帶,沒日沒夜的沉浸在練武當中,他曾對著手中的長劍立誓,手握三尺劍,平定天下不平事!

  他十年的生涯,無數個日夜想過偷偷哭泣,可卻都強忍住了。他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怕被人嘲笑。

  唯有因練武而流汗侵了全身之時,他才敢偷偷的流淚,這樣,就算別人發(fā)現(xiàn),也分不清楚這究竟是淚水還是汗水了。

  張靈均有無數次想安慰他,年少經逢巨變,心里一定很難受吧?他能體會這種莫言說的痛楚,但自己,只能呆呆看著他,看著他無能為力的模樣。

  那種模樣,至今回想起來,也像極了他自己。

  劍客的酒醒了,他便拿著劍,在雨中江河之上邁起步伐,這一次,他仿佛找到了目的地,不在迷茫、眼中很是清明。

  他要去做的事情是結束戰(zhàn)亂,他所前行的方向,注定了要遍布累累尸骨,只不過,他始終堅信,長河落日、青山依舊。

  但是他的劍沒有了往日的鋒利。

  遠方,山谷綿延之處,有條小溪,自浩瀚江海開始慢慢流淌。

  岸邊,一身蓑衣的老者看不清模樣,只是依稀覺得他的背影有些偉岸,他似乎背對眾生,抬頭看了看已經分不開清濁的蒼天,發(fā)出一聲嘆息。

  少年的十年,也是燕帝駕崩的十年。

  以‘興’為名的新燕帝繼承大統(tǒng)也有了十年的光景了。

  十年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當時唯有幸存下來的知道,四十年前燕帝割讓幽云,以此結交外族,妄想馬踏中原。

  但那個時候,魏國出來一位驚世名將,被封武安君。

  是他一舉滅了燕國,燕帝無奈只能北逃,待到那位武安君身死之后,他才重新借助外人的力量,將大魏復辟??刹辉?,短短十年,燕帝便就駕崩,與世長辭。

  老燕帝的女人執(zhí)掌大權,后又傳位給了她的兒子!

  但只有劍客知道,皇位不該屬于他!老燕帝臨死有令,由他年長之后,繼承大統(tǒng)!

  但無奈那時已經后知后覺,一切都已經遲了。

  新的燕帝繼位,百姓并未修養(yǎng)生息,反而永無止境的與外族陷入鐵血征伐之中。

  這十年來如同一個大世降臨,各國英才層出不窮,百家爭鳴時代就此開始,迅速讓這個世界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劍客知道,那些百家諸子都在耐心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統(tǒng)一天下結束戰(zhàn)亂光耀自家學術的機會。

  十年,多少英雄沉寂在青山之下,孤墳當中……

  然而這一切對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劍客來講,所謂大爭之世的十年,只不過在他一醉一醒當中而已……

  對于有些居心否測手中長劍尚且鋒芒的人來說,這十年,是為了讓天地不在清濁分明!

  劍客到岸了。

  此時,適逢天地大亂,山崩海嘯層出不窮,燕國朝廷無能,窮兵默武,沉官沉糧,民不聊生,哀怨之音,無法上達天聽。

  休戰(zhàn)不足一年的域外異族看準了時機,侵入了燕人的土地、攻打了燕人的江山、奸淫了燕人的婦女,逆改了燕人的血脈,可謂無惡不作。

  不過,他們也在打破燕人腐朽的規(guī)矩,這在一些儒生的眼里,說是要斷了燕人得傳承。

  但是,也沒見得他們去找異族拼命,有句詩說的好: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商女兩個字得改改,就改酸儒吧!劍客是這樣想的。

  燕國無能,攻不下老燕帝當作買賣一般賣給異族的土地。

  所以……

  異族攻下了燕國帝都。

  就在這前一天晚上,劍客找到了曾經的少女,不過這昔日的少女如今居住在皇宮,如今貴為國母。

  劍客看了看她,以往殺人如飲酒的他,卻在此刻盡顯溫柔的說道:“跟我走吧!”

  皇后搖了搖頭,含情脈脈的對他講:“我不能跟你走,如今異族攻下他的江山,此刻,我不能拋下他就這樣走了。”

  這一剎那,劍客的心里真的很痛。

  她的心會痛嗎?我想不會了吧?

  劍客深知他的性格,所以沒有勸她。

  一如十年前一般,他離開了她,她飽含著淚目相送,但這淚水,始終都在她的眼眶中打圈,未曾滴落。

  離開的時候劍客對她說:“他將祖宗得基業(yè)敗壞,使天下落入異人之手,這樣得他,不值得你去守護!明日我會來接你,屆時不管你走不走,我都會帶你走,十年前我沒有能力帶你走,十年后,我有能力護你周全?!?p>  十年前,你犧牲自己只為救我。

  十年后,我不顧萬里江山,只為護你周全。

  皇后看著劍客走了,心里無比落寞,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你還是這樣的天真,這樣的傻!希望以后會有個好女子代我愛你。我已經是不貞之女了,如何能夠配得上你?!?p>  當夜,皇后在皇宮自殺了…

  劍客知道以后悲痛欲絕,第二天晚上,異族入城。

  他假裝為異族頭領獻上燕人寶藏為由,用他超高的劍術,殺掉了異族頭領。

  但是劍客沒能活著,死的時候,劍客沒有想起皇后說過的話,而是想起了自己與一位將死之人的對話:“我知道你會回來,早知是今日的后果,當初這江山還不如你來坐,免得以后那些史家子弟評判我這個末代皇帝昏庸無能!”

  劍客道:“哼!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本來就是昏君,嗜父奪兄,早已大逆不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至圣先師,不是每個皇帝都能成為神帝!而你,更不行!相比于商紂,你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p>  昏君笑了笑搖了搖頭,看著劍客道:“我今日能坐這個位置,全憑自己的本事!你說的話可當真幼稚!當真可笑!也不明白她為何始終心里都有你!赤子之心?哈哈!可笑!

  我很想知道,你什么時候信儒家的一套了?還至圣先師?那只不過是上位者玩的一種權謀之術來迷惑世人罷了!”

  劍客咬牙切齒,恨不得拔劍殺了他,“那當年你為什么放我離去?不肯殺我?殺了我,你皇位會坐得更穩(wěn)!”

  皇帝有些可憐得看著劍客:“是她說,她以后會安心做我的女人,其條件是我不能殺你,否則你真以為你會活著出京城?”……

  亂世中的女子,向來是男人的犧牲品,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

  皇后最終還是讀過所謂圣賢書的女子,她知道自己身子被皇帝占了,所以配不上劍客了,畢竟,劍客曾經可是皇位的正統(tǒng),堂堂太子殿下!

  可惜因為政治陰謀,毀掉了本該完美的劇情!

  劍客身軀躺下的那一刻,說了句旁人聽不到的話:“去他娘的老規(guī)矩死禮儀!要不是一句仁義禮智信,沒準后來登上皇位的該是我吧!”

  這句話,唯有看不見摸不著的張靈均聽到了。

  皇后喜歡劍客,因為皇后讀過四書五經,求過圣賢之道,所以品德如她的女子,怎么會喜歡一個不尊儒道教化之人?

  即使這個人是燕國帝君。

  但他有錯嗎?傾舉國之力,收復幽云,不應該嗎?

  劍客以前也是信過儒的。

  而那個昏君,偏偏是個不守儒家仁義禮智信之人。

  劍客做夢都沒有想到,其實他這十年,活成了他最為痛恨之人。

  劍客奪的了心,皇帝奪的了身。

  誰贏了?輸贏重要嗎?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枷鎖還是沒有被利劍劈斷,皇后心中,江山一直是劍客的。

  數年后。

  有一日,一位重傷初愈的人問一位老道長,“忘不掉一個人該怎么辦?”

  許久,老道長望著窗外迷霧緩緩分散,深深吐出一口氣來,略顯灰暗的天空此時顯得格外陰沉,猶如重傷初愈之人此時內心的寫照。

  老道長嘆了口氣,始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做答。

  張靈均啞然,他也在沉思這個問題。

  些許個月后,他們在原來的燕都重逢,此時,燕都對于傷勢痊愈的中年人來講,已經成為了異鄉(xiāng)。

  會面時,中年人又對老道長詢問道:“有些事情忘不掉怎么辦?”

  此刻,那一抹殘陽如血的長河落日被老道長盡收眼底,恍然間,老道長心里有了一個模糊而且又不算是答案的答案:“忘不掉就不要去忘,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可能有些東西物是人非,但歸根結底,結局圓滿就好?!?p>  已行的事后必在行,老道長很想這樣去說,可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又問老道長:“師傅,如果你最在乎的人不在人世了怎么辦?如果她離開你了怎么辦?”

  老道長笑著對他說:“一會兒黑夜降臨,暮云分散的一刻,星星之火將會照耀大地……”

  說完這句話老道長便大步邁開,當走了幾步的時候他回頭望了望與自己尚有幾世緣分的徒兒,卻發(fā)現(xiàn)他也在盯著只剩下余暉的夕陽。

  老道長估計應該沒有聽到他的弟子大步邁開時喃喃自語得一句話:“人生本就是這樣,悲歡離合,缺一不可,就像月有陰晴圓缺,這樣結局才算完美?!?p>  張靈均也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只是不斷喃喃道:“萬一今夜沒有星空呢?”

  “心里有就好了。”遠方,有些人這樣想道。

  “曾經想過和你攜手到老,時光輾轉,物是人非?,F(xiàn)在,我愿你安好,不打擾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p>  中年人站在一處無碑孤墳前,微笑著說道。

  他是曾經的劍客,只是,劍客已經死了。

  這兒又起風了,葉兒也落盡了,為何中年人抬頭看向藍天白云卻想起了灰沉沉陰暗暗的黑夜?

  當他想拋棄腦子里存在的一些想法時,終于明白,他為什么在藍天白云下注意到的依然是起風了,葉落了。

  就如那漫長黑夜,無跡可尋,因為不知道何時你才會提醒自己天黑了……

  到最后,他繼續(xù)一如當年一般漫無目的朝前走著,游離于販夫走卒之間,觀望在商賈名流之后。

  直至遇到了一名老者捧著一手黃土,慢悠悠灑向空中。

  頓時在中年人心中天亮了,亮的他在這黑夜也看到了空中充滿的灰塵紛紛揚揚落下。

  這一刻靜了,耳旁留下老者的一句話:“黃土終有落下得時候,塵終究歸塵?!?p>  這老者只是他人生的一個路人吧,張靈均這樣想著。

  因為他沒有停留,還在走著,深處,起風了,葉落了,伴隨著刺眼黃沙在空中無情的宣泄著。

  “可笑”,中年人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什么黃土最終會落下,這么大的風,小小灰塵,落得下嗎?”最后他將這種聲音變成了不屑。

  可是令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葉上沾有點滴灰塵。

  捧土老者站在遠處,搖頭嘆道:“癡兒…癡兒!”

  世上沒了劍客,卻多了一位孤獨行者。

  兩年后,他在那處孤墳前建了一所簡陋木屋,想在此了卻余生。

  他說過不會再來打擾她,他終歸到底還是食言了。

  木屋窗外細雨綿綿不絕,微風陣陣,她看著不在木屋躲雨、卻自甘在窗外雨中淋漓的他,渾身濕透、模樣狼狽,舉手抬足間都充斥著一股禿廢。

  她最終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他:“外面下著雨,你干嘛要站在這里?”

  他聞聲望向窗內,看著女孩,眼中頓時滴下兩行熱淚與雨水交織在一起,嘴唇微動,說了句話,但是她永遠聽不到這種沒有聲唄的喃喃自語:“你知道嗎?我好想感受一下被風雨擊打的滋味,不明白天上天人為何要讓人世間經歷這么多的悲歡離合……對我來講,風雨擊打的是早已腐朽的軀殼,而靈魂,還是逃不過對你的牽掛……”

  她一直看著他不走,也不明白這個奇怪的他在留戀什么,就像這風雨一樣,太過飄渺了。

  過了會兒他消失了,若干年后,她若隱若現(xiàn)的記起來一些事情,但是始終沒有他的記憶。

  就像風雨一樣,因為人們往往貪戀風雨過活的晴朗,殊不知最醉人心的那一刻,是風雨來臨之際,那時你會感到幸福,這種幸福好比你歷經了無數滄桑,區(qū)區(qū)風雨,又何足掛齒。

  在等了幾年,他又出現(xiàn)了,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等到了風雨時,我會告訴天和地,我要留在這里,想陪伴你?!彼诌@樣講了。

  這次她聽到了,可是她出不去,無論怎么樣她都出不去,就像是深陷沼澤里的泥潭,有時候不是出不去,而是過分執(zhí)著了。

  他老了,她依然還年輕。他用著蒼老的聲音說著他的心聲:“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來見你,總歸會下點小雨,大概是老天爺也知道我們很難有見到光明的那一天,記得你以前總是給我說,在人間,就要喜歡上陽光。可是……陰雨天氣氛也不錯?!?p>  他躺下了,再也沒有起來,女孩哭了,一瞬間想起了曾經點點滴滴,就如同這清明時節(jié)的一點兒小雨,為他(她)們塑造詭異的氣氛。

  我的王…我的王……

  她這樣反復念叨著。

  再后來,清明節(jié)那天多多少少總會下點兒小雨……

  再后來,他和她見面了……

  再后來,一切沒有后悔了……

  可惜他們都明白,雨還是會下,可能不是清明,因為全世界每天都會有地方下雨,然后上演著他們自己在雨中天氣扮演的角色。

  張靈均看著兩道朝自己揮手遠去的身影,想起了中年人那些年去過的地方。

  無不是都在為平凡人反抗一切不公。

  無不是都在用手中已染塵埃的三尺長劍蕩平天下一切不平事。

  無不是都在挑戰(zhàn)已經腐朽的規(guī)矩。

  但……

  這些規(guī)矩到底是誰設下的呢?

  張靈均抬頭看向天空,不在言語了。

  圣人西出論常道,敢問蒼天何所能?

  醉里玲瓏夢無非,煮酒一杯談古今。

  或許,“酒”真的是個好東西。

  千年回蕩的長歌,萬里奔波的江海,這一切本就應該出現(xiàn)在生命中,所以得遇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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