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到底算什么關(guān)系？

　　　　梁佑笙第三次無奈的看著陳沐允，眼里的嫌棄快要掉出來，語氣透著煩躁。

　　“這就是你口中的會開車？”

　　蝸牛爬的都比她開的快，還好意思說會開車？

　　陳沐允卻不以為然，“不然呢？”

　　梁佑笙不愿意與她斗嘴，隨她去吧，抬手輕揉自己的額頭緩解著內(nèi)心的躁動。

　　喝了點酒，車內(nèi)又全是她身上的味道，圍繞在他的身邊，從他的鼻腔里鉆進(jìn)他的身體里，眼里有些迷離。

　　他竟有些心猿意馬…

　　梁佑笙閉上眼睛，轉(zhuǎn)過頭不再看她，努力驅(qū)散腦海里她的樣子。

　　偏偏這個女人不讓他安靜…

　　“梁佑笙你看前邊那是只貓嗎？”

　　“……”

　　“前邊路變窄了…”

　　“……”

　　再怎么窄也比車寬很多，她還怕掉下去？

　　“我還是覺得再慢一點才安全?！?p>　　“你再慢一點我們到家天都亮了?！?p>　　梁佑笙實在忍不了了，不就是開個車她害怕什么。

　　她有被害妄想癥？

　　最主要的是她的聲音像羽毛一樣飄進(jìn)他的耳朵里，撩撥著他的心，該死的她還一點都不知道，說個不停。

　　陳沐允被堵的說不出話，小嘴不自覺的撅起，明明是他問自己會不會開車，現(xiàn)在竟然還嫌棄她。

　　脾氣還是這么暴躁，跟以前一樣。

　　暴君！

　　她一受委屈就噘嘴的習(xí)慣一直沒變，梁佑笙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心里不樂意了，別扭的倪她一眼，語氣不自覺的輕下來：“那再慢一點也行。”

　　他說完心里一恨，干嘛要哄她？他們現(xiàn)在又沒關(guān)系。

　　剛要張嘴再損她幾句，見她嘴角一抹微笑，完全沒有剛才的委屈，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生怕有一點危險，梁佑笙咽下到嗓子的話。

　　算了！懶得說她。

　　車子穩(wěn)穩(wěn)停住，梁佑笙率先下車，陳沐允沒有跟出來。

　　他轉(zhuǎn)身繞到主駕駛，打開車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

　　外邊的冷風(fēng)吹進(jìn)車?yán)铮愩逶蚀蛄艘粋€寒顫，被盯得心里發(fā)毛，不懂他什么意思。

　　難道是因為她霸占著他的車？

　　“我可以先把你的車開回家嗎？明天再還你。”

　　陳沐允試探的問他，反正他應(yīng)該也還有車。

　　梁佑笙沒理她的話，一把將車鑰匙拔下，“下車，就你這開車技術(shù)，回到家都半夜了。”他說完自己先往家里走，陳沐允無奈只能下車。

　　進(jìn)屋的第一眼，她覺得好冷，不是身體上的冷，而是感官上的冷。

　　自己住這么大的房子，家具很齊全，什么都不缺，就是看不到暖意。

　　“二樓最里邊那間是我的，剩下的客房你自己挑?！绷河芋险f完轉(zhuǎn)身去泡醒酒茶。

　　陳沐允應(yīng)了一聲，拿出手機(jī)給辛茉發(fā)條信息告訴她自己不回去了，然后走進(jìn)廚房，奪過他手里的水壺“我來吧，你去沙發(fā)上先躺一會?！?p>　　他欣然接受，“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闭f完轉(zhuǎn)身走向沙發(fā)。

　　陳沐允先用熱水壺?zé)?，打開冰箱，里邊也沒什么東西，一看就是主人根本不怎么在家吃東西，諾大的屋子里只住梁佑笙一個人，真不知道這幾年他都是怎么照顧自己的。

　　簡單的下個面條，又弄個雞蛋醬，把泡好的醒酒茶遞給他，“先喝茶，然后過來吃飯?！?p>　　梁佑笙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接過茶緩緩送入口中，微微苦澀刺激著他的味蕾。

　　他喝完茶，坐在餐桌前吃著這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晚飯，暖暖的吃進(jìn)胃里，舒服多了。

　　八年了他難得覺得這頓飯吃的很踏實。

　　也許是分開太久，此刻好不真實，他怕像泡沫一樣，破了就再沒了。

　　兩個人坐對面誰都沒有先說話，空氣中只有面條的香味和吃飯的聲音，相比他的好胃口，陳沐允卻沒怎么太吃。

　　梁佑笙把最后一碗面吃完了，靜靜的坐著看她慢慢的吃著還剩半碗的面條，像是知道她會問些什么，就這么安靜的等著。

　　陳沐允一頓飯吃的都心不在焉，猶豫過后，她鼓起勇氣，“梁佑笙，我們之間現(xiàn)在到底算是什么關(guān)系？”

　　這是她上次沒有問完的問題，她現(xiàn)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梁佑笙：“這就是你上次想問我的問題？”

　　陳沐允點頭。

　　“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關(guān)系？”

　　梁佑笙反問她，這次陳沐允搖頭，悶聲說：“我也不知道?！?p>　　過了許久，陳沐允聽到他的聲音，有點微顫，“沐沐，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到以前的關(guān)系嗎？”

　　時隔八年，她再一次聽到了他叫她沐沐，卻那么心酸。

　　她想努力一次，可是他們之間總歸是有心結(jié)的。

　　“我想?！彼穆曇糨p而篤定，“我想回到以前?！?p>　　“你覺得這一切還和八年前一樣嗎？你說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嗎？”梁佑笙突然低吼，眼里竟有一抹水光。

　　“我的八年呢？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我苦苦等了的八年你現(xiàn)在回來了，一句你想就能彌補(bǔ)我的八年嗎？”

　　他用指腹擦去眼角還未淌下的淚，陳沐允離開的時候他沒哭，時隔八年再見她竟然因為她的一句話流眼淚了。

　　她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他。

　　陳沐允怔怔的看著梁佑笙，她的印象里這是第二次見他流眼淚，第一次是他的母親離開那天，那時候她還能牽著他的手陪他，而這次傷害他的確是她。

　　無力感遍布全身。

　　“可是……我真的愛你?！?p>　　陳沐允一句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梁佑笙站起來彎著腰面對她，彼此的呼吸打在臉上，“沐沐，八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這兒……”他握著她的手指著自己的心房，咄咄逼人，“曾經(jīng)你親手治愈的地方，被你狠狠地又插了一刀。　現(xiàn)在你回來，怎么？還要再來一刀嗎？”

　　他的雙手猛的按上陳沐允的肩膀，一字一句，“陳沐允，你到底拿我當(dāng)什么？”

　　她一遍一遍的搖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往下落，肩膀被按的感覺骨頭都要碎了般的疼，這種痛一直痛入肝腸，痛入骨髓，痛得五臟六

　　腑都扭曲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

　　陳沐允的哭聲嘶聲力竭，最后攤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愛？佑笙心里苦笑，難道我不愛你嗎？可是現(xiàn)在除了互相折磨又能怎么樣呢？

　　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梁佑笙心里的弦斷了，手掌控制住她的腦袋，溫?zé)岬拇礁搅松先?，溫柔輾轉(zhuǎn)，她的唇上還有眼淚的咸苦味道，久違的吻，兩個人都沉浸在此刻，甚至想一直這樣下去，不用再面對之后的事情了。

　　最后還是梁佑笙停下了，整理好呼吸，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

　　陳沐允呼吸也不穩(wěn)，大口大口喘著氣，平復(fù)好自己之后紅著眼睛看著他。

　　他這算什么意思？

　　梁佑笙已經(jīng)很多年沒這么失控過，一遇到陳沐允就什么都瓦解了，他又暗自罵自己沒出息，可看著她現(xiàn)在這副可憐樣，終究是什么狠話也說不出來了，半晌，他聲音很輕，說：“我需要時間，現(xiàn)在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p>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标愩逶始鼻械恼f出口。

　　她滿眼希望的看著他，只要他肯給她一個希望，剩下的她愿意等。

　　梁佑笙渾身都脫力了，艱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上她紅紅的眼睛，“早點休息吧?！闭f完他轉(zhuǎn)身往樓上去，陳沐允一下子推開椅子大步走過去，從后面狠狠地抱住他。

　　梁佑笙被她這一撞猛的往前傾，用力控制住身子才站住，幾秒后他感覺后背一片濕潤，她低聲抽泣著，過很久梁佑笙才聽到她的聲音，“你還愛我嗎？”

　　梁佑笙身體猛地僵住，怎么會不愛？

　　“愛?！彼统劣辛Φ穆曇魪男靥爬飩鞯骄o貼著的陳沐允耳朵里，她笑了，也哭的更兇了。

　　有這一句話就夠了。

　　直到梁佑笙感覺自己都快站僵了，她才把手放開，說一句晚安就拖著沉重的身體上樓，

　　她瘦弱的背影刺痛了他的心，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