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平生所見到的,自然是自己后宮中那極為稀少的幾名妃嬪,但他從未靠近過那些脂粉氣息濃重的女人,甚至遠遠看一眼都感到厭惡。
幼時,津風殿內荒無人煙,除了欺辱他的宮女太監(jiān),即使是最低等的宮人,都不愿意踏足津風殿。他的世界里,唯有那抹小小的身影。
也是因為如此,墨玦自打記事起,便厭惡所有想要靠近他的女人。
那些人,即使靠近他又如何呢?他們只會來來欺他,辱他,將他像一只狗一樣踐踏在泥潭里。
唯有阮阮——
可是這個人,并不是阮阮。
墨玦平時看似縹緲涼薄,不管面對誰,是男是女都淡然矜貴,正如在朝堂上,若沒有人觸及到他的逆鱗,他仍是一名還算溫和,推崇無為而治的帝王。
因此,沒有人察覺出他性格之中幾乎病態(tài)的缺陷……
經歷了短暫的失望,墨玦沒有繼續(xù)多想,心中升起的疑惑被隱藏在內心深處,等待,再一次顯露的一天。
林熙本來不放心墨玦就這樣睡在自己身旁,想著強打起精神,但墨玦的身上仿佛有著一種讓她沉淪的魔力,加上本來就身心俱疲,感受到墨玦似乎不會再有任何動作,又過一會兒,便陷入睡夢之中。
許久,一切似乎歸于寂靜,林熙已經沉沉睡去,一只手還緊緊地攥著墨玦的衣袖。
寂靜的房間之內,唯有月光默默地見證著一切。
清冷的月色一寸寸鍍上床榻上相擁而眠的兩人,而其中那一位謫仙般的男子,眼中卻沒有一絲睡意,復雜的注視著已經熟睡的俊冷少年。
那雙冰魄寒霜般的玄眸,一抹蔚藍將水墨色的雙瞳映襯的近乎透明。
若蘭敘年看見現(xiàn)在的墨玦,一定會驚呼,此時的墨玦,正是最極致的入魔境界。
任何人,只看一眼,就會被那淺薄到并不像是凡塵的眼眸攝住心魂,再難移開視線。
他靜靜地看著林熙,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忽然伸出來,指尖輕輕劃過她白皙精致的臉部輪廓,眼底翻涌著有思之欲狂的掙扎,痛楚,更多的,是有些病態(tài)的著迷。
最終,指尖定格在那抹緋紅的唇瓣上。
他之前,仿佛鬼使神差,在親了這張嘴之后,竟想摸一摸。
很軟。
很甜。
沒有原因,只是想……再品嘗一次。
可是這個人,并不是他的阮阮。
甚至可能是和阮阮有關的阮家后裔。
墨玦竭力壓下一切情緒,輕輕閉住眼眸,再一次睜開的時候,瞳色已經恢復成平日水墨般清幽的色澤。
他又看了看睡著的林熙,那些銀白色的月光將熟睡的少年染上光輝,烏發(fā)散落,褪去冷漠,褪去偽裝,干凈的過分。
墨玦找到她拉住自己衣袖上的手,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在彼此指尖穿梭,生怕吵醒了她,卻將自己的掌心和她的緊緊地貼合。
十指相扣。
好溫暖。
好想,一直擁有。
這樣的溫暖,他已經十年未曾感受到了。
面前的少年,并不是阮阮。
可是,他能否施舍給自己一丁點的暖意呢?讓自己足以支撐到見到阮阮的那一天。
墨玦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即使眼底沒有任何困意,仍舊滿足的閉上眼睛,就這樣與林熙十指相扣的陷入夢境。
她以為如仙般清絕驚艷的男人,并不是仙,而是從無間地獄而來的……墮仙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