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玄府。
玄昌正因為青鹽引發(fā)的整個鹽市價格動蕩而煩躁,一早晨,就打碎了三個茶壺五個茶杯。
整個玄府內(nèi),上至管家,下至侍從,每一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多說話。
此時,沈良正低眉順眼的站在玄昌面前,微微彎著腰,被玄昌戳著胸口咒罵。
“沈良,你知不知道,你們沈家的一切是誰給的?”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爹沈居石,也不過是仗著自己是太后的妹夫,而你,只是我們玄家的一條狗!”
“狗,也敢自己決斷事情嗎?”
玄昌越說越氣,順手抄起一個青瓷茶杯,毫不猶豫的朝沈良的臉上擲去。
沈良眼底深沉隱藏著陰沉刻骨的恨意,面容不變,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躲了過去。
只是,滾燙的茶水還是潑灑到了沈良的臉上,他疼的呲了呲嘴,眼底隱藏著深沉的厭惡與仇恨。
玄昌仍舊氣的胸口激烈起伏著,渾濁的眼中布滿陰沉和憤怒。
沈良臉上堆笑著,他不敢擦拭臉上的茶水,只能彎著腰認(rèn)真的說道:
“大人,這次機會是真的千載難逢,整個淮州城的鹽商都和柳如風(fēng)合作了,我們沈家若不合作,豈不是讓那些小鹽莊超過了我們。而且,小人已經(jīng)派人仔細調(diào)查過了,蜀地的確有一個巨商柳家,柳家六公子的確叫柳如風(fēng),乃是家主的熱門人選。”
“柳如風(fēng)這次辦得好,回蜀州就能得到家主賞識,他只是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公子哥,根本不敢在您面前偷奸?;!?p> “你調(diào)查過?你親眼見過柳如風(fēng)嗎!沈良,你明知道如今是什么時候,那個墨都來的林熙一直暗中監(jiān)視著本官,就要抓住本官的把柄錯誤,你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敢大肆抬高鹽價?”
玄昌見他還敢躲開,胡子都顫了顫,拂袖將桌上的茶壺掀翻。
“大人!”沈良咬緊牙關(guān),掩住眼底的恨意,忽然跪倒在地上,伸出兩根手指,“此次至少能賺出這個數(shù),比我們沈家三年給玄家的供奉都多!”
“區(qū)區(qū)兩千兩,你想拉玄家下水?”玄昌不屑的說道。
“大人,不是兩千兩,是兩萬兩?!?p> 玄昌的瞳孔劇烈的抖動起來,喉嚨滾動了一下,眼中爬滿貪婪和野心。
冷靜片刻,玄昌仍是顫抖的問道:“沈良,你說的可是真的?柳家真的如此有錢?”
“自然不單單是柳家,是小人在暗地里提高了鹽價,加上我們沈家的庫存,才能有這樣高的利潤……此事沒有人知道,包括,玄昱大人。”沈良輕輕地說道,嘴角是得意的笑容。
玄家家主乃是太后的嫡親兄長,如今的吏部尚書玄昱,而巡鹽御史玄昌不過是玄家的庶子,被玄家分配到淮州負責(zé)為玄家斂財,心中怎會沒有怨懣。
沈良相信,沒有一個庶子,會不嫉妒嫡子的地位,親兄弟又如何,在金錢面前就是狗屁!
玄昌眼里沒有多少掙扎,一咬牙,便笑著說道:“你們沈家別的不行,經(jīng)商可真是良才,怪不得啊,太后會將她的親妹妹嫁給你爹呢。”
太后的妹妹亦是玄昌自己的妹妹,但是他卻沒有稱呼出來,很顯然,玄昌和玄家其他人,并沒有表面那般兄友弟恭。
沈良終于松了一口氣,玄昌能為沈家抬高鹽價擦屁股,這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聽到他提到了自己的母親,沈良狹長的眼中,殺意一閃而逝。
那個女人,除了一味的溺愛那個他已經(jīng)死了的斷袖弟弟沈閑,除了仗著自己是太后的妹妹,壓榨欺辱父親,根本沒把他們沈家的男人當(dāng)一回事兒,沒有給過他一丁點幫助。
“既然如此,小人就先行告退,待小人湊夠青鹽和柳如風(fēng)交易成功,分得的紅利,都是大人您的。”沈良獻媚的承諾。
玄昌陰沉的拍了拍沈良的肩膀,盡量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沈賢侄,你很不錯?!?p> 沈良點頭哈腰,一副走狗的模樣。
“那小人就告辭了,這鹽價,就麻煩您了?!?p> “你放心,林熙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今來了淮州都半個月了,什么都沒有查出來,他不敢查的,此事,盡在本官的股掌之中?!?p> 沈良走出玄昌的府邸,一直走出到街道盡頭,確定自己已經(jīng)遠離了玄昌的視野,臉上獻媚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他回過頭,遠遠地忘了一眼玄府,眼底是刻骨的恨意。
“哼,你當(dāng)本公子是狗,真以為自己在玄家就不是一條狗嗎,終有一天,終有一天,等本公子給太后賺的錢比你還多之后,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我呸!”沈良抹了一把自己臉上被玄昌潑灑的茶水,對著玄府狠狠的啐了一口。
“看來,不用本將軍動手,這兩個自己就已經(jīng)掐起來了?!?p>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停到了玄昌府宅門口,車內(nèi),傳來林熙清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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